“吃蝗虫?”玉荣隐忍着铁青的脸,咬着牙一字一顿,狠狠的瞪着花想容,“宫中有这么多德高望重之辈,我不过区区一个后宫公主,如何能震慑的住众人。”
“公主想多了,如果公主金枝玉叶都以食蝗虫为乐的话,那城中富人,城外灾民便都有了兴趣。”
“既然如此将军夫人陪着一起吧。”
欧阳玉修暗暗对花想容投去赞赏的目光,他还在思量着如何能劝说一向任性的玉荣公主答应,花想容三言两语,往日倔强的玉荣竟然答应了?
“镇北将军夫人你可愿意?”
花想容点点头,“此举造福百姓,为子孙积德,我如何不愿?”她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带着慈祥的母性光辉。
欧阳玉修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愫,“贺安,拿了我的牌子去太医院,定期去将军府为镇北将军夫人诊脉。”
玉荣一怔,再看向花想容的时候,多了一抹惊奇。“皇兄,朝野内外对镇北将军是否叛变议论纷纷,此刻人心惶惶之际,皇上对将军夫人多有照顾,怕是会引来口舌非议。”
欧阳玉修神色不悦,“朕的事也要你费心了?”
玉荣瑟瑟一抖,眼眸忽闪,摇了摇头,“玉荣不敢,玉荣只是担心,会给明王党留下把柄,到时候招惹了口舌是非,对想容也不利。”她忽而叫的亲昵,惊愕的花想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诧异的看过去的时候,玉荣忽然走过来,搀着她的手腕。
“皇兄,不若就借玉荣的名义,将军夫人每次需要诊脉的时候,到我宫中小坐,不就一举两得了。”
“就按你说的办。”欧阳玉修催促两人去置办,转眼间,他已经坐回了龙椅,专心致志的盯着奏折审批,言外之意,已经下了逐客令。
花想容和玉荣相视一眼,行礼退出御书房。
“将军夫人陪着我在御花园走走?”
花想容瞧着玉荣神色不悦,显然是误会了方才的事儿,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走进了御花园的凉亭,玉荣忽然变了脸色,怒声呵斥,“跪下。”
奴才们都跪在长径之外,只有花想容和玉荣公主站在凉亭中,她的呵斥着实吓了花想容一跳,“公主,这是为何?”
“本公主的话,你听不懂,还是天生耳聋?”玉荣傲然的抬着下巴,目光垂落在花想容的面颊之上,带着十足的冷意。
“公主误会臣妇了。”
“你的狡辩本公主早就听的腻了听闻你将本宫与你的分红全部捐了出去?”
花想容一怔,显然不曾预料过,这个时候玉荣公主会突然提起这一茬,老老实实的点了头,“捐赠之名实属应该记在公主名下的,是臣妇沾了公主的光。”
玉荣公主冷哼一声,一巴掌不由分说的扇了过去。
花想容早有预料,却没躲,身子一晃,向一旁的柱子撞了过去,她下意识的死死抱着柱子,勉强站稳了身子,坦荡的望着玉荣的眼睛里没有半点仇恨,怒意。
玉荣一愣,忽而笑了,她缓缓的坐下,尔后拍手给花想容称好,“难怪皇兄赏识你,你这个女人有胆识,也能忍。”
“这巴掌本就是我欠公主的,所以臣妇不躲。”
玉荣眼皮半垂,脸上无喜无怒,风从她身边掠过,吹起了她两边垂落的鬓角,青丝摇曳,清晰见着她眼尾处微微显眼岁月的痕迹。依稀能看得出以往倾城的绝色来。
“战楚炎拒婚,的确是他没福气。”她忽而笑着说道,直勾勾的黑眸一眨不眨的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手轻轻地从眼角拂过,“身在皇家,多处身不由己,听闻你刚嫁给战楚炎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蓦地,花想容浑身一颤,惊愕的望着玉荣公主,这等私密的事儿,除却身边相处已久的,还有谁能知道,她微微蹙眉,难不成,欧阳玉修与玉荣无话不谈,连这等子话都会同讲不成?“我和战楚炎之间若要仔细说起,一天一夜也说不清楚,不能说青梅竹马,一见钟情,只能说是日久生情。”
玉荣一愣,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青梅竹马,她忽而笑了,“你说的很好,你们相处的久了便能生情,可我和他数十载相识,不也被打了脸?”
花想容并不清楚玉荣公主和战楚炎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只是从之言两语能猜出一些,必然是玉荣咄咄逼人,希望战楚炎求娶,而战楚炎拒绝了玉荣的心意,一别多年,一个已娶,一个未嫁。
“情愫这个东西,若是看上了,便是一见钟情,便是日久生情,公主所遇非人,为何如此执着?”
“生在皇家,多是身不由己,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我让青衣送你出宫,你先去往来准备,我随后就到。”说着,玉荣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经过,脸上隐约有微亮的泪痕,她一怔,惶惶的点点头,那个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绝世公主全然在她心中变了形象。
“这边请。”青衣是玉荣身边伺候最久的宫女,不善言辞,不苟言笑,唯独办事利落,像个男人,当初青莲与她说起这个宫女的时候,她忍俊不禁,今日初见,心里头却别扭的很,这个人看她的眼神,带着锋利的倒刺,似乎能一下子戳到人心深处,又像是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是个城府深不见底的人!
上了马车,花想容身上的寒意仍旧未退,她紧紧的攥着青莲的手,“青衣此人太可怕。”
青莲一言不发,只是用手心的温度来回的摩擦,“青柠当日所言非虚,玉荣公主能这么多年安然无恙的留在公主是有手段的,夫人还过于稚嫩。”
花想容一怔,“我与她不过时隔了战楚炎,与其余我纠缠,还不如直接拉拢战楚炎的心。”
青莲叹息着摇头,“夫人,青莲觉得。”她话未说完,已经被花想容不由分说的塞进一块糕点进嘴里。“说什么,一日未曾进食你饿了。”
往来酒楼门口围了一圈人,热闹非凡,莫不是玉荣先一步派人出来安排,她诧异的看了一眼青莲,主仆二人快步上前查看,见门口之中人数众多,说书的人就在门口,一手敲着大鼓,嘴里唱着小曲,似乎是什么天兵天将的,花想容来了兴致,拉着青莲挤进人堆里去。
才发现那说书人唱的是有一年蝗灾之事,只不过蝗虫变成了上天的赠予,吃了蝗虫便能得上天福气,她心中顿生惊叹,玉荣公主虽然人未到,但她的做事干净利落而又果断,不过是一段车程,她的人已经安排了大鼓说唱,如此鼓舞人心,实在是精妙。
说书人身前放着一盏铜锣,锣里已经陆陆续续的倒出去十余捧得铜子,旁边挂了一块帆布,上面写着,“天不饶人,人心善,人人救人,福气多。”言外之意,便是说,说书人分文不取,大家免费听京中贵人酒楼的说书人唱大鼓,只给个喝茶的银子即可。
“玉荣公主好手段。”
“哎呦,将军夫人,您怎么也在这凑热闹的,公主等候多时了。”
花想容看着青莲将一块碎银子扔进铜锣,讶然的看着神色慌张的店小二,问,“公主已经到了?”
小二点头,“公主气色不太好,刚才还问说,将军夫人先出宫的,这会子怎的还不见人影。”
花想容点点头,让青莲打赏了小二,两步并做三步上了二楼包间。
玉荣脸色淡漠,等花想容进去,也不曾开口,屋子里一度沉寂而又冰冷可怖,她忍了一会儿,“公主若是没有旁的吩咐,臣妇便先下去去厨房?”
玉荣抬眸,从花想容的脸上一扫而过,“你便是打算如此下去?”
花想容讶然的看了衣襟,周整干净,“公主的意思是?”
“青衣请夫人下去换了衣裳。”她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含着一抹冷笑,“给将军夫人用最好的药膏擦脸,若是等将军回来,见着娇妻受苦,免不了来找我问责。”
“臣妇不敢。”
玉荣冷哼一声,不曾言语。
青衣已经率先一步下了楼梯,绕过长廊,院子宽大,摆了许多大缸,这些大缸中放满了水,花想容不过探头看了一眼,便被青衣一瞥,顿时收起了打量的目光,从头到尾那神色可怖的青衣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青衣找了几件衣衫,都是颜色哑淡的粗布衣裳,这样的衣服在后厨中那些厨娘身上尤为常见,花想容身上穿的胸口还带着一朵大油点,本是米黄的衣衫,脏的成了青灰。
青衣瞥了她一眼,转身便走,这便是合适了,花想容心中嫌恶,一咬牙跟了出去,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蝗虫,只是厨子中都没有做过,谁也不敢动,等花想容进了厨房,才眼巴巴的好奇观望。
“夫人,需要下手么?”
花想容转头一看,是个和木槿年岁差不多的半大小子,正在变声,有些公鸭嗓,不转身看,还以为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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