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盛京,在进入了六月之后,涌入了大批北下的马帮商人,自从动乱之后,花想容便失去了翼州厉氏的联系,几次三番派人去寻,才发现厉氏和梁若兰住的宅院已经另择它主,派去搜寻的人久久未归,花想容记挂着厉氏,夜夜难安,食欲不振。
青莲寻了许多点心,酸甜苦辣咸样样都有,花想容连瞧都不瞧一眼,何况是那些连连被花想容嫌弃油腻的饭菜,日日食清粥小菜,花想容眼瞧着的日益消瘦,越是微微隆起的肚子,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清瘦可怜。
好在木棉拿来一些青果子说是以往在虎子家乡经常吃的野果,酸甜多汁,利于开胃,花想容道了谢,也不过是多看一眼,木棉与她一旁坐着,拿了颗自己剥了放在嘴里,酸涩过后,整张脸上的表情都舒展开来。
花想容瞧着新奇,也不禁跟着拿了一口,却不敢向木棉那般,小小的咬了一口,那股酸味直逼头顶,咽下去之后,吸了口气,这口气从口腔中转凉,一路落入腹中,回味中一股特别的清香带着一抹难以言明的香甜。
“我就知道你定然爱吃这果子。”木棉轻笑着,用帕子擦了擦嘴,便温婉的看着花想容,不再吃了。
花想容一时贪嘴,与木棉闲聊中已然吃了小半筐,若不是木棉出言提醒,花想容仍旧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眼睁睁的看着青蓝收了下去,木棉瞧着花想容孩子气的模样,用帕子掩着嘴唇直笑,“倒是想不出将军夫人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花想容气哼哼的横了她一眼,“青莲越发的胆大,现下还敢当着我的面取笑我,现在连你也笑我?”
木棉慌忙摆手,嘴上说着,“不敢,不敢。”脸上的笑意并未有收拢的意思。
“听闻想容你在找伯母?”
花想容点点头,“暴乱之后,动荡不安,那边的人已经失了联系。”
“昨儿个来了几个同乡,给我拿了这些果子,还说在府中看到的老夫人画像眼熟,说是好像在哪见过似的。”
花想容一震,“在哪见过。”
木棉失笑,摇摇头,又拉着花想容的手体贴入微的交代着,“你这还有身子,且先顾着自己,我已经请乡亲帮忙打听去了,只是日后人找到了,这赏钱,你知道我和虎子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打猎种地,没有.......”
“我知道的,我懂。”花想容不无感激的轻轻拍了拍木棉的手,尔后吩咐道,“青莲去取五十两银子来。”
木棉揣着银子,被花想容拉着手,诚恳的告诉道,“这次我亲自过去,你且放心。”
虎子已经备好了马车,看着行色匆匆出来的木棉,疑惑地问,“一大清早的你就让我准备马车,有要事?”
木棉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答道,“想容,想容她想让我替她去翼州看看。”
虎子一怔,脸上浮现一抹不满,随即道,“你现在翼州暴乱,灾民涌动,将军府中上下百十号人,就没有个能听令得了?”
木棉慌张的连忙堵住虎子的口,脸上浮现淡淡的苦笑,“我也没什么的,与你离家多日,赵叔赵婶是该去看看了。”
虎子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样将军府的鎏金牌匾,驾车远去。
沉香院,小锤的声响一下接着一下,“这边,这边,我又不是瓷娃娃,青莲你用些力气啊。”
青莲看着花想容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加了些力气,仍旧达不到花想容的要求,忍不住抱怨道,“夫人知道我的手劲儿的,若是我真的下了力气,夫人您便该吃不消了。”
花想容挑眉,“既然敲背你不会,不若洗几个青果子拿来给我吃。”
青莲当即摇头,义正言辞,“不行,夫人好不容易开了胃口,留着肚子吃些正经的饭菜,再说那些果子都是有数的,多吃一颗,便少吃两日。”
花想容不满的撅着嘴,扶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起了身,遥望窗外的景色,池塘里经过她的打理,大片的荷叶摇曳,几只蜻蜓点水,偶然间能见到藏在莲叶之间的一抹浅粉,粉嫩粉嫩的,瞧着人心头舒畅。
青莲见她看的出奇,便劝道,“今日天好,若是夫人喜欢这景儿,不若就摆在小凉亭中吃,这样夫人也能多吃一碗饭。”
花想容一愣,失笑,不过青莲的提议深得她心,当即点头同意,嘱咐青莲吩咐厨房务必要清淡一些,她吃了那果子之后好了许多,以往只要那些油水重的菜肴端到十步以内,必然引起不适之状,现下能稍稍吃下一些,平日没少被青莲嗤笑。
“夫人。”蓝衫站在院子里喊。
花想容一怔,转头一看,才想起青莲被打发了出去,便准蓝衫进来,“怎么了?”
“工部侍郎夫人汤敏君来了。”她凑到花想容跟前,悄悄的说着,“汤夫人带着上好的酸梅,还说有一个好消息要跟您说呢?”
瞧着蓝衫脸上微微泛红的笑意,花想容一头雾水。
“额......这,汤夫人没跟蓝衫说,不若蓝衫请她进来。”
花想容点点头,不虞片刻,汤敏君爽朗的笑声便传进门来,她穿着嫩绿的襦裙,披着珍珠穿的褂子,脸色红润,眉飞色舞的进门来,将那酸梅放在桌子上之后,亲切地拉着花想容的手,“想见妹妹一次可真是不容易,每每递拜帖过来,不是病了,就是不在,可把我急的,得了,今儿亲自过来瞧瞧,若是妹妹还不见我,我就全当散步了。”
花想容微微勾起唇角浅笑,“姐姐是遇到什么好事儿了迫不及待的与我分享来了?”
汤敏君点点头,拉着花想容的手,轻轻地放在她肚子上。
花想容讶然的问,“姐姐是有了?”
汤敏君点点头,顷刻间,泪涌上来,微微哽咽,“我与夫君成亲三载,除却一开始没保住的那个孩子,一直未曾有子嗣,家中姨娘倒是一连生了两个,一子一女,夫君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可我知道他的心思。”汤敏君苦笑着,抹了抹眼泪,一面吸着鼻子,一面道,“今日是来报喜的,我说这些嫌恶的做什么,该打该打。”
忽而,汤敏君神秘的凑到花想容跟前,压低了声音,“你猜我是如何怀上的?”
花想容的脸蹭的一下子就烧红起来,她知道汤敏君是个胆子大,却没先到能豪放到如此地步,她咬着嘴唇,眉头微微皱起,犹豫不语。
汤敏君立刻虎着脸,“我就知道你想歪了,我这些年求医问药,吃了多少偏方一点作用都不起,前些日子听闻南山上来了一位叫正方的道长,道法高深,听闻帮助许多人达成所愿,我便与小姑子一同去瞧瞧,本也没报什么希望,谁承想回家不多久就有了。”
花想容低眉不语,想来若是这些道法能使人受孕,还要什么男人?花想容心中嗤笑,“应该是姐姐命中该有的,福气所致。”
汤敏君立刻摇头,一本正经,“听闻这位正方道长,道法奇特,能遮天蔽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差一步登仙。”
越是如此神化,花想容便越发的觉得这人就是个骗子,大抵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避人耳目,大道隐于深山,若是都急不可耐的出来与人炫耀,沾沾自喜的享受人间羡慕,能是什么得道高人,倒是像个急功近利的小人。
汤敏君只顾着描述那方正道长是如何的神奇,并未曾注意到花想容眼底的不屑。她掏出一道符纸小心翼翼,虔诚的塞进花想容的手里,“这是我重金为你请的保男符。”
花想容一怔,她倒是不曾想过非要生男孩不可,“多谢,我定然随身携带。”
“这是要烧化了用三杯水服下,你年纪轻,定然是没经历过这些,蓝衫,帮我取个火来。”汤敏君说着,便是要亲自为花想容烧符水的。
花想容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了蓝衫,劝说汤敏君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刚刚吃了点心,现在实在喝不下,烧完一些,必定按照姐姐的法子来。”
汤敏君看着被花想容收起来的符纸有些可惜,不过也只是片刻,又拉着花想容神秘兮兮的问了许多私密的问题,问的花想容面红耳赤,羞涩非常,倒是一一答了,中规中矩,汤敏君也没讨到什么私料,不免有些失落,“你可有什么打算?”
花想容一怔,“要什么打算?”
汤敏君使了个眼色,“抬房啊?”她看着花想容始终不懂,心急非常,叹了口气,咬着花想容的耳朵,“即便你现在不舍得,等日后萧家和宫里的赏赐下来,你躲都躲不开的。”
花想容又是一愣,“这萧家管是长辈亲戚,宫里的主子还能插手别人家的后院不成?”
“镇北将军军功显赫,每次为皇上鞍前马后,都做的命悬刀口的公务,皇上赏赐美女,甚至赏赐平妻的都有。”汤敏君眨了眨眼,“我听闻玉容公主对将军有些情分,若是这次将军乘胜而归,怕是......”
“不会的,玉荣公主心高气傲,之前未曾得到,日后必然不肯将就。”
汤敏君喝了口茶水,险些喷出来,“果然是没长大的。”她的指头轻轻地点了点花想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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