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研究所门口停了一辆厢式卡车,我们赶到时,刘思念正召集人手从车里卸东西。
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以为他们这些研究员又找到什么古董,正搬到里面充门面,毕竟面上看这里叫古文化研究所嘛,可刘思念见到我们哥仨回来,脸色一沉,还主动迎了过来,悄声说,“你们去哪了?今早王朝家出事了。”
我诧异一下,还合计起来王朝家能出什么事。一看我们仨都不回答,刘思念又接着往下说,“王朝失踪了,那两道士全诡异的死了。”
我突然觉得很晕乎,毕竟我们仨刚分析完,两个道士是高人,女尸诅咒案中他俩疑点很大,可还没过一个小时,这推断就全被推翻。
黎征盯着厢式卡车看,又说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车里装着两个道士的尸体?”
刘思念嗯一声,说本来道士死亡一案该由警察接手,但特殊组织知道这事后又协商着把尸体先运到这来,想查一查他俩的死跟女尸诅咒有什么关系。
黎征没犹豫,一下把研究道士尸体的活儿接了下来,还跟刘思念强调现在就找地方开工。
我能理解小哥现在迫切的心情,他要双手抓,把拉巴次仁的感冒和道士的死拿来一起研究,争取早点找到治疗感冒的突破口。
刘思念也真配合,立刻张罗出一个玻璃房来,还把那两具道士尸体并排摆在上面。
我们仨和刘思念都来到玻璃房里,本来我合计这俩道士也该是大出血而亡的,但实际却与我想的有很大偏差,尸体一点大出血的迹象都没有,尤其他们死前面色发红,整个脸还都扭曲着。
我琢磨他俩是被什么原因致死的,可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我把猜测说给大家听,“他们是吓死的?”
这猜测让拉巴次仁和刘思念都诧异一下,但黎征却赞同的点头,还多强调道,“看他们衣着,死前没打斗过的痕迹,如果是瞬间吓死的,尸体面部扭曲但脸该无血色才对,而他们的脸色发红,只能说明他们死前被吓了很长一段时间,让血压上升,刺激脸部充血。”
我联系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接话问,“小哥,这么说,他们死前很痛苦了?在被吓的同时还不能动,难道是被高人攻击了么?”
黎征说很有可能,随后又跟刘思念要来五个注射器,从我们仨和道士身上都抽出一管子血来。
本来刘思念不理解黎征的目的,但这时拉巴次仁忍不住咳嗽一下,她一下反应过来,试探的问,“你们中诅咒了?”
黎征摇头说这还不确定,但只要化验我们血液,就能知道结果。
刘思念把五管血拿了出去,这就找人着手进行化验的事,趁这期间,我本以为黎征会继续研究尸体,可没想到他却带着我们出了玻璃屋。
我忍不住追问一句,“小哥,道士尸体咱们就不管了?”
黎征很肯定的说了句是,“这道士既然是被高人弄死的,那他俩体内一定没有血蚤,而联系着咱们仨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有了一个猜测,只等验血报告出来,就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我看小哥也没说的意思就不再多问,还跟着他一同找个桌子坐下来休息。
这次验血报告出来的很快,毕竟检验师有了上次的经验,只查血里有没有血蚤。
刘思念最先知道报告结果,而且她把报告送来时,还弄出一个小动作来,只站在我俩面前,离拉巴次仁很远。
我们依次看着五份验血结果,只有在拉巴次仁血内发现了血蚤。拉巴次仁眯个眼睛不说话,但双手却很不老实的来回握着拳头。
黎征敲桌子考虑片刻,问刘思念,“研究所内有没有人出现感冒咳嗽的症状?”
刘思念摇摇头。
黎征又说,“宁达死后,我记得研究所派了两个人过去抬尸,这两个人在哪?也给他们验下血。”
别看黎征没深说,但话里话外明显指出,这两个抬尸人很可能中了诅咒。刘思念有些慌神,甚至招呼都不打,扭头又走出去。
等只剩下我们三人时,我让他把知道的事都说给我们听听。
黎征先从五份血液报告单下手,尤其指着拉巴次仁那份报告单说,“血蚤是能传染的,但只会通过寄生体的血液传染,举个例子,那一晚宁达死了,带着血蚤的血液流了一地,天佑你和拉巴次仁都被血液沁湿过,但你体质特异,血蚤没钻到你体内,反倒把拉巴次仁作为目标,而我和那两个道士,虽说也接触过宁达和王朝,可并没接触过他们的‘毒血’,逃过了一劫。”
倒不是我挑理,只是黎征一说完我又想到一个场景,研究宁达尸体时,他还把尸体的胸皮割了去,甚至还进行过深度解剖,这不也接触到了宁达的血液么?我把这疑问说给他听。
黎征摇头说他那次接触血液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当时宁达已经死了,体内就算留有血蚤,那一定都是死血蚤,这现象也跟血蚤的存活环境有关。
接着他话题一转,“血蚤的原型是什么,这个咱们没法深究了,但经过五百年的冰冻还能存活并繁衍下来,它们身体结构一定发生了异变,尤其是对这种低温及纯洁环境的依赖,那晚咱们喝了酒,体内血液中都存在大量酒精,这也是导致宁达大出血死亡的一个重要因素,那些血蚤受不了高浓度酒精的刺激,只好离开宁达身体,寻找新的寄生主体。而拉巴次仁是个异类,他天生能喝酒,尤其有次在黎村斗酒,两个猎手轮番上阵都没斗过他,他这种能喝酒的原因我也分析过,应该跟他肝脏中存在的两种酶有关。第一种叫乙醇脱氢酶,是将乙醇变成乙醛,第二种叫乙醛脱氢酶,是将乙醛变成乙酸,这两个酶的基因有多态性,因人而异,拉巴次仁就属于其中的佼佼者,能将体内酒精更快速的分解掉,这么一来,当血蚤遇到他时,相比之下就毫不犹豫的把他当成新的寄生主体并钻了进去,而在宁达体内残留的血蚤,都是老弱残兵,只能在酒精刺激下,慢慢熬死在宁达体内。”
平时一涉及到推理案件的事,拉巴次仁都不感兴趣,但这次跟自身性命有关,他只好硬着头皮参与进来,而且想了一会他还琢磨出个笨方法。
他指着自己问,“如果我去冰库里熬着,会不会让血蚤老实一些呢?”
黎征微微笑了,点头说,“理论上是可行的,但你也用不到去冰库受罪,这研究所里一定有设备既让你昏睡不死,又能让你的身体保持在一个低温环境中,而我和天佑会在这期间抓紧研究,找出一个能杀死血蚤又保住你性命的办法。”
黎征的笑是在安慰人,拉巴次仁也想笑着回应黎征,但却笑不起来。
没多久刘思念回来了,一看她心里就想着事,一脸愁云的看着黎征强调道,“你说对了,从那两个抬尸体的研究员血液中也发现了血蚤存在,这该怎么办?”
黎征就把刚才的解释又说给刘思念听,还特意问有没有这种低温设备存在。
刘思念是研究所的老人,对所里一切都掌握的很清楚,没犹豫的点头说,“有一个实验室,能让人暂时在低温中休眠,咱们可以试试。”
我们也不耽误,一同过去查看。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这实验室里正好摆着三张床,每张床上还都扣着一个大玻璃罩子,又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导管从里面延伸出来,刘思念找专家过来演示一下,我们看完都觉得可行,而且事不宜迟,黎征让拉巴次仁即刻就躺在这里面进行休息。
拉巴次仁心态一直很好,但现在却多少忍不住了,他猛然间大笑起来,还震得我耳膜生疼,接着跟我俩强调,“快点找解决办法,在这罩子里睡久了,我的肌肉会萎缩的,还有就算要死我也得回去先见见我那三个老婆和黎村的父老乡亲嘛。”
我听这爷们越说越悲观,甚至还觉得他的话怎么跟遗言这么像呢,我就催促的他闭嘴,好好在里面睡一觉,等我俩把他再次叫醒就是了。
没多久,拉巴次仁和两个研究员都躺在罩子里睡着了。
其实现在来看,我们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王朝去了哪里,是个疑点,小混混说支使他们的是个道士,这又跟两个道士的身死相矛盾,还有如何消灭血蚤更是棘手的事。
但在我心里,救拉巴次仁最要紧,我就对黎征说,“小哥,咱们先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血蚤上吧。“
黎征嗯了一声点点头,又对身旁的刘思念说,“咱们去检验室吧,我想了几个办法,看看能不能用来对付血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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