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被惊到了,周围哪怕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自己的警惕。
甚至偶尔我还会躺着抬头向周围看一番,但每次做这动作,回应我的只有那三只唤魂鼬。
它们盯着我,一脸好奇样儿。
人的精力都有限,最后我被自己紧张兮兮的劲儿折磨累了,索性一翻身趴着睡起来,其实别看趴着睡是不科学的睡姿,但对我来说,这种睡法对克服失眠很有效。
我睡了很久,直到有人抱我才将我弄醒。
我迷迷糊糊的嘟囔一句,而且不用看我也知道,抱我的肯定是拉巴次仁,这小子又上来缠人的劲,不仅胳膊大腿压我身上,还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先把他胳膊大腿挪开,又伸手向他脑袋摸去,打算不客气的将他彻底推到一旁。
可我一摸他脑袋就猛地睁开了眼睛,还在不敢相信的情况下又摸了摸,一股恐惧感瞬间在我心头生气,我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唤起来。
这次我喊叫声比夜里那声吼还要尖还要凄凉,不仅是他俩,就连唤魂鼬都吓得抖了抖。
黎征和拉巴次仁反应都不慢,看的出来,拉巴次仁眼睛还没睁开就向头顶的折叠刀摸去,等他站起身警惕的向四周打量时,他身子还不适应的直打晃。
在发现周围并无异常时,他气得直哼哼,指着我吼道,“宁天佑,你学坏啦,没事喊什么喊,年纪小啊?”
黎征一直没站起身,还保持着刚握住折叠刀的姿势,正一脸吃惊的看着拉巴次仁。
我都没在意拉巴次仁说什么,反指着他的脑袋,你你你的结巴起来。
拉巴次仁一看我俩都这举动,知道不对劲,用手摸了摸脑袋。
而他摸到自己光溜溜的头顶时,也忍不住学我那般吼了一声。
一夜间,他成了秃子,而更加古怪的是,以他耳根为分界线,往上去但凡有毛的地方,头发、眉毛、胡子这类的,全都没了,从他耳根往下的地方,胡子却还保留着,乍看之下让这本来很爷们的汉子有些不伦不类的。
黎征又把目光放在拉巴次仁身旁,杂乱的碎毛发散了一地,他凑过去抓起一把瞧了瞧,皱眉说,“你的毛发是被利刀剃下来的,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冰川天童干得。”
拉巴次仁火气掩不住往上冲,在原地猛跺几脚后就拎着折叠刀大步向雪地里走去,指着四周先是叽里咕噜说了一顿,又用汉语大声喊,“冰川天童你个臭娘们,给老子滚出来,敢毁我容,我大卸你八块。”
本来我心里那丝恐惧还没散去,但听着他的喊话,我被逗得一下放开了,心说他这爷们真有意思,骂街还用两种语言,而且他也没见过天童,怎么知道是公是母,却一上来就把它定义为娘们呢?
拉巴次仁骂归骂,周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过了嘴瘾,火气也消的差不多,而且毛发这类的东西也能再长出来,问题倒不算严重。
我和黎征起身把拉巴次仁劝回来,黎征又收起唤魂鼬,拿出干粮分给我们吃。
按黎征的想法,冰川天童对我们并没恶意,只喜欢恶作剧,不然就凭它能悄无声息间给拉巴次仁剃头的手段,想杀我们简直易如反掌,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赶紧搜索附近地势,把它找出来。
我们在秃地上休息片刻,接着在黎征带头下行动起来。
我们各自分开,以便扩大搜索范围,但相互间也没敢离得太远,以能看到对方身影听到对方喊话为底线。
刚开始搜索时我还挺紧张,怕天童冷不丁出现,但找了一上午,别说天童,鸟都没看到一只,我这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不仅彻底放松下来,还有了一丝无奈感。
我心说我们这种找法无疑是大海捞针,就算找到天童弄不好都得是猴年马月的事,但话说回来,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我们三又整体换了地方,来到一片新的雪域上。正当我无聊四处瞧着时,突然间,在不远处竖起一根野草。
这野草有半个人身子那么高,顶端还长了一朵干枯的花,还被风吹的在轻轻摇摆着。
我先是一愣,又不解的挠挠头,心说这种天寒地冻的环境怎么还有野草的存在?尤其它还这么奇葩的开出一朵花来。
我觉的这里面有蹊跷,但又一合计,一根野草而已,自己小心些走过去瞧瞧也并无大碍。
我半蹲着身子,把折叠刀横在胸前,步步为营的向野草靠过去。
我自认自己的动作没毛病,可突然间我脚下踩空,整个人全掉到雪里。
这明显是个雪窟窿,或者原本是个洞,只是被积雪遮盖了,万幸的是,这雪窟窿不深,我掉进去后也只刚刚没了脑袋。
但这也把我吓坏了,尤其周围全是雪尘,我瞎扑棱几下还起了反作用,碎雪顺着我脖子、袖口直往身子里面钻。
我急忙抬头高呼,想让他俩过来救援,可喊了两嗓子后,周围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急了,不仅加大嗓门,还把折叠刀丢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我大嗓门起了效果还是折叠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俩先后赶到,一人扯着我一个肩膀,合力把我拎了出来。
这时灌到我身子里的雪都化了,我被冻得直打颤,他俩二话不说,一前一后的抱起我,用他们的体温给我取暖。
黎征还趁空默默给我清理身上残雪,而拉巴次仁则嗤了一声,开口道,“宁天佑,我说你什么好呢,你这一阵绝对踩到狗屎了,要不怎么走着走着就能掉洞里去呢?”
我瞪了他一眼,尤其是盯着他那在太阳底下还直反光的秃头,心说我要是踩到狗屎了,那你绝对掉进厕所过。
但我也不想跟他斗嘴,索性把那野草的事说给他们听。
黎征拉和巴次仁都向远处看,黎征看的直皱眉,拉巴次仁则扭头对我一咧嘴,还伸手摸了摸我脑门,“没发烧啊?这孩子大白天咋说胡话呢?”
我察觉到不对,扭头一看,远处哪还有什么野草,就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地。
我既惊讶又气得直咬牙,心说真邪门了,昨晚听到笑声,现在又被野草捉弄一通,我上来一股倔脾气,想从他俩身子里挣脱出来,去远地一探究竟。
但黎征一把拉住我,摇摇头说,“你身子缓过劲就好,咱们马上回秃地,不然在这种低温环境下,你穿着带水的衣服,很容易冻伤。”
我一合计也是,自己一身湿漉漉的,还是先想办法把衣服弄干再说。
我们都奔着秃地跑起来,回去后,我把衣服都脱了,扑在秃地上蒸着,而他俩脱下几件衣服一拼凑,算是临时给我弄了身取暖的行头。
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傍晚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商量起守夜的事来。
三只唤魂鼬仍放出来站岗,但我们三人也要分成三班轮番守夜。
黎征说昨天诡异出现的时间是在后半夜,那后半夜就交给他来守,我和拉巴次仁只负责前半夜。
拉巴次仁又自告奋勇,说他身为门巴最优秀的猎手,第一班岗就放心交给他。
入夜后我和黎征先行躺下睡觉,或许是有拉巴次仁守夜,我心里特安心,没就多就沉沉睡去。
可等我再次睁眼时,周围静悄悄的,已到了深夜时分,我望着倒在我边上呼呼大睡的拉巴次仁时,无奈的直摇头。
我心说亏他还称自己是门巴勇士呢,该他守夜时,他竟睡的比我俩都香,我又掏出电子表看一眼,发现马上就到我值班的时间了,我一琢磨也没叫醒他,提前坐起身守起夜来。
其实大半夜的自己干坐着不说话还真挺无聊,尤其那三只唤魂鼬,或许是昨晚看我看的腻了,现在都背着我放哨,弄得我想逗它们玩的机会都没有。
也说相师这职业真挺锻炼人,至少我耐寂寞的能力比一般人都强,我就这么干坐着熬到后半夜,掐准时间叫起了黎征。
黎征拍了拍我肩膀说句辛苦后,就警惕的留意起四周环境来。
我知道我们三人中,黎征守夜时间最多,按说他才最辛苦,但我口头上也没跟他客套什么,心说都是爷们,光站个岗我俩就辛苦来辛苦去的说一通,那就显得太没劲了。
我凑到拉巴次仁身边,挨着他躺下。
我这算是睡了个回笼觉,虽然都说睡回笼觉对身子不好,但现在这情势,我可顾不上好不好的说法,毕竟养足精神明天接着找天童是真的。
按原来计划,黎征会在早晨叫醒我俩,可最终我是被冻醒了。
我睁眼时觉得自己都快被冻成冰棍了,身子也止不住的发抖,等我坐起身一看,不仅是我,黎征和拉巴次仁也都裸着身子,尤其黎征,按说他该站岗才对,可却跟拉巴次仁一样,侧歪在秃地上沉沉睡着。
我心说好嘛,自己三人又着了天童的道了,尤其是黎征,竟跟拉巴次仁一样,站岗时也不靠谱的偷睡起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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