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风雨停歇。
林杏儿用瓷白的勺子拨弄着碗里的醪糟汤圆,剥了壳的鸡蛋也泡在里边打挤。
“杏儿,你想回娘家看看吗?”贺祁小心地问。
他以为林杏儿是想家了。
“林家?”
林家现在只剩3口人,分别是她那自私的亲爹、恶毒的继母,还有比她小4岁的心机继妹。
“还是算了吧……”她跟他们早就恩断义绝了。
当初林家为了那笔彩礼钱狠心把她卖给媒婆,之后更是从不过问,哪怕上1世她死于非命他们也未曾想过要来替她收尸!
对于林家,她只剩下寒心,又何谈上门拜访?
“我有你们就好了。”林杏儿补充道。
贺祁这才放心,想到林家他的表情也凝固了几分。当初林杏儿嫁过来的时候,手脚被麻绳捆住,人关在破驴车里,那是他第1次见她的场景。
单薄的红布嫁衣,手腕脚踝都被勒出红痕,在浓烈艳丽的喜色下,她哭得泪流满面梨花带雨,看向他的眼神除了畏惧还有陌生。
由此可见她的家人对她弃如敝履。
那时他本以为嫁过来的会是1个普普通通的村姑,却不成想他的妻子会是个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姑娘。
他庆幸上天将杏儿送到他身边,但同时也存着深深的愧疚,是他对不起她。
所以……他更要努力争取配得上她!
木桶里盛着热水,林杏儿嫩生生的脚丫子泡在里边。水没至腿肚子,寒冷疲倦1扫而空。
“我帮你洗吧。”对面的男人突然坐过来。
林杏儿紧张地缩着脚,连脚指头都藏了起来。“哈?不用了……”
带着薄茧的手1如既往地强势。
她的脚略小,脚背很瘦,因不怎么见光皮肤更加雪白晶莹,脚趾头个个长得像嫩藕芽似的。
他洗得很仔细,大手在狭小的木桶里活动,连她的脚趾缝都不放过……
林杏儿的脸红了个通透,像是没话找话般问道:“对了你怎么不洗啊?”似乎已经没热水了。
“你洗过了我再洗。”
他意思是等会儿还要用这桶水???
林杏儿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
“……你也不嫌脏。”
“嗯?”贺祁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啊没、没什么……”
林杏儿:我,卑微.jpg
凶名在外的贺老大就这样成了她的洗脚婢,不敢当不敢当!
清晨林杏儿提前醒来,昨夜她睡得极为舒坦。轻轻转动两圈手腕,已经不怎么疼了。
她推开大门准备清扫落叶,脚步顿住,1团灰乎乎的东西蜷缩在墙边。
“呀!小奶狗……”
它闭着眼睛,瘦骨嶙峋的身子不断颤抖。林杏儿连忙回屋拿1条破布将它裹住。
灶房内,明晃晃的火焰跳跃着,她兑了碗奶粉1点1点喂给这个小东西。它依然闭着眼睛,但身体却停止发抖。
“嫂子,这是哪儿来的小狗啊?”贺桑用1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它的脊背。
“不知道,门口捡的,它好像是迷路了又在外边挨冻挨了1晚上。”
贺桑心想它的爹娘也不要它了吗?
妯娌两个齐齐轻抚那个惹人疼的小可怜儿……
等贺祁无意进灶房时才发现炉子背后多了点什么。
狗崽子模样的东西懒洋洋地躺在菜篮子里。
“那是我们给逗逗做的窝。”林杏儿牵着贺桑1起进来。
贺祁:逗逗?
菜篮子最底层堆了好多旧棉花,然后上边是折起来的0散布料,这个狗窝软乎又结实,是林杏儿和贺桑共同努力的成果。
男人把那“小奶狗”提起来,目光带着审视。它脚掌宽大,牙齿尖利,整个颌面部较之普通小狗偏窄。
“大哥哥!你这样揪住它脖子它会痛痛的!”贺桑扯着贺祁的衣角使劲儿去够上边。
“小桑,它根本……”贺祁1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贺桑将逗逗重新抱回怀里,那小东西在贺祁手上时目光凶狠透着防备,换到贺桑了它又恢复成1开始的乖顺模样。
再看林杏儿,她正举着布料琢磨着要不要给逗逗添件御寒的衣服。
看着小媳妇儿还有妹妹高兴的样子,他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这东西通人性,倒也忠诚护主,就是不知到时候能不能彻底驯服……
贺祁1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眼神递过去,还是呆萌幼崽的逗逗莫名瑟缩了几下。
过了几天贺家的大门被敲响。
“咚咚咚。”
林杏儿开门只看见几个彩纸包着的盒子叠在1起。
“惊不惊喜!”宋芸回来了。
她几乎是最早返乡的知青之1,别人都恨不得多在家赖几天,甚至有的人直接1去不复返当了逃兵。乡下条件艰苦,许多知青都吃不了这种苦。
“呀,你们家还养狗啦?”
贺桑脚边跟了只4肢健壮的“小土狗”,宋芸看得1脸新奇。
“你们别玩了,快过来吃点东西。”
暖烘烘的太阳照耀着,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瓜果茶点。
宋芸听了林杏儿的话回家,当她见到父亲的那1刻忽然意识到他老了许多。
母亲的死对全家人都是1种打击,她父亲又如何不心痛呢?
这1个春节宋家两父女彻夜畅谈,心结就此解开。
听说贺家两个小的马上就要上学堂了,宋芸还特意给他们带了许多文具。其中就包括两支进口的派克钢笔,哪怕是镇上坐办公室的文员恐怕也没有这种待遇。
林杏儿看了1阵头大,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乡坝里的孩子读书1根木铅笔就能用上好久……
“谢谢你,但是我们不能收。”
宋芸顿住。
贺云1脸正色,跟个小大人1样。贺桑跟在他后边也同样坚定,无功不受禄的道理不论是奶奶还是大哥都跟他们再3强调过。
宋芸看了看林杏儿,后者耸肩表示无奈。
宋芸慢斯条理地解释这算是饭票,以后她要常来贺家蹭饭……最后磨了好久两位小朋友才妥协。
只剩两个女孩子时,宋芸悄悄开口:“哎,胡婠婠那个戏精现在如何了?”
林杏儿想了想,“大概是躲在家里避风头吧。胡春丽替她背了锅,听说人已经在大牢里了。”
“啧啧啧,真是蛇蝎心肠,那可是她亲表妹啊……”
对于此事2人不再多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胡婠婠种下的因,以后自然会结成果。
春节过去,胡家村的生产活动再次复兴,人们也6续出门劳作。
新日历上墙,时间跨入19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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