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把我载回了家乡,我也终于要开始另一个“新的故事”了。
这几年,家乡一直在搞城市建设,发展的相当快,每一次回去,我就发现火车站本生和周边的环境都在不断变化着,甚至让我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火车站外唯一不变的就是肯德基、麦当劳,不过我发现还新开了一家“真功夫”,下车的时候是半夜两点多,我在麦当劳随便叫了点东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女生,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外面。从外形和穿着上看,好像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我不敢确定,端着餐盘,换了个角度看过去,那女生挂着耳机,应该是在听歌,桌上只有一杯咖啡。
这个时候,她也正好转过脸来,我们的目光交汇了一下。
张雨。
其实,学校给我们学生统一订票,大多图方便,学生没有特别要求,肯定是订同一天同一时刻的票回家,所以在这里遇见同样回家来的张雨也不算奇怪,但是,见到她,我却总是有点不自在。
她对我微笑了一下,这种普通朋友一样的微笑,我本来应该至少礼节性地做一个回应的,但是,我知道,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尴尬僵硬的,我虽然不爱张雨了,但她在我心里可能永远是一道坎。
这种感觉,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可以理解,不过我相信经历过的人大概会明白我的意思。
但也许对于张雨来说,一切并没有那么复杂,打过招呼之后,张雨解下了耳机,端着咖啡来到我对面坐下。
我看着她,又看着咖啡,说:“怎么?你还喝的惯这里的劣等咖啡?你不是应该去高档咖啡厅么?”
张雨说:“我都多久没乱花钱过了。”她叹了口气,说,“也没人给我钱花啊,对吧,大三了啊,女生在大学里都是越老越没人要,不像你们男的,越老越吃香。”
我不是很明白她的这种理论,可能是因为我还没到年龄或者还没到她那个位置。
实际上张雨是比我小的,但大学里不看真实年龄,看的是资历,大三的就算十八岁,也是大二二十几岁人的学长学姐,大学就四年,每一个男生都想“泡学妹”,觊觎学姐那是大一的新生在找不到女人的情况下才会做的事情——当然,一些特殊情况除外。
我并没有贬低高年级女生的意思,只是说了大学的一个普遍心理,所以到了大三的张雨,或许在经受了各种打击之后,到现在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于是没话找话,说:“你要是觉得自己老了,也该好好学点儿什么了,大学这么久,你学到了什么么?”
我知道张雨的成绩不好,虽然没有到天哥那种最后变得不堪入目的程度,但是挂科补考重修她是样样皆有的。
我冷笑,说:“你不会是被天哥弄了一次,就传染了吧?难道除了性病,成绩差也通过那个传染?”
我习惯了故意向张雨开她忌讳的玩笑,就像是一种报复一样。没有爱了,但是却还想要去报复,这种感觉当时的我也不能理解,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并不能说不正常。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张雨已经不是很在乎这一些了,她任我说,任我讽刺贬损,面不改色,说:“我也知道,不过大三了,很多事情……我最多也就是把大学混完,混到一个毕业证而已吧。我已经对你说过了,人都已经烂了,还有什么好努力好奋斗的?”
东西吃得差不多了,我站起来,说:“你真的就这么自暴自弃了?”
张雨没有回答,我看不懂她的表情,那种奇怪的表情持续了十来秒的样子,她又开口,说:“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回去,搭一辆车,便宜一点儿。”
什么时候张雨也开始学会省钱了?我感到很别扭。
出租车上,我不禁问她:“你回来干什么?看你爸妈么?”
张雨说:“哈哈……看我爸妈,我爸妈应该都不想看到我吧。我回来换个环境,散散心。”
我这才知道,原来张雨也是在逃离,在逃避。
其实我心里还有很多疑问,想要在张雨这里得到答案,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如果我和她是普通朋友的话,或许这些事,我可以问得坦坦荡荡,可是偏偏我们之间曾发生过那么多故事,而那些故事改写了我的人生,正因为有了这么一层疑虑,我根本没办法再用正常的态度去面对她。
我目送着她下车离开,往自己家的方向走,那地方周边的环境也都已经变了,但张雨家的那栋楼却没有多大变化,我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对这里印象很深。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张雨背着包往家里走的身影有一点单薄,有一点落寞。这个时候已经半夜三点多,街上没有行人,这城市有时候连路灯都懒得开,张雨就那样背对着车灯,走进了一片黑暗里。
我居然有点文艺地伤感起来。
不过这种伤感,很快就被其他的情绪取代了,我始终在告诫自己,张雨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车继续开动,很快我也到家了,这一次,家人知道我要回来,所以都没有睡。老妈还热情地为我煲好了鸡汤。
虽然我话不多,也没对父母说什么,但我感到,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安心。
毕竟,在家里很多事情不用去想,不用考虑。
我问老妈:“这几天要不要回去爷爷那边,奶奶不是生病了么,怎么还要那么大张旗鼓地拜寿?”我回来的这一天是二十九号,按照以前的惯例,我回来当天就要回去给那两个老人家请安。
老妈说:“不用那么早去,那边人很多的,过去也没什么好事。”
至于我问的第二个问题,老妈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她的表情,我有点不寒而栗,总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回家已经不再意味着放松或者安逸了,而意味着介入另外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这些事,我想都懒得再去想了。
凌晨四点多我躺下去,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多。一方面,我不想无聊呆在家里,另一方面,我又想要好好放松,最后我选择了去找鸭梨。
联系了鸭梨之后,我才知道这家伙现在已经开始社会实践了,基本上没有什么课程。鸭梨学的专业原本还算是挺有技术含量的,不过这家伙大概是比较懒,还想要多玩一段时间,所以貌似并没有打算认真找一份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联系他的时候,他在一家卖豆浆机的店里“坐台”……就是给人看店,据他说在这里可以混着把社会实践报告写完。
当我跑到那家店得时候,我才发现这家店根本就是家“作死”的店。一家不大不小的卖豆浆机的店,好歹也算是卖电器产品吧,偏要开在电器城的对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问鸭梨这边是不是电器城哪个商家的代售点,他又说不是,说是自家亲戚开的。
就这么个作死的店,又遇到了一个作死的店员,那就是鸭梨。
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收银台插着笔记本玩暗黑二,这家伙是大菠萝的死忠,暗黑三跳票多年他始终努力坚持不懈地反复玩暗黑二。我过去的时候,他又翻出一台笔记本来,说是他同学留在这里的,让我到店后的里屋里头插上网线跟他联机魔兽solo。
反正也是无聊,我跟他玩了一局,就在一局终了的时候,有一对老夫妻走进了店里,我听到声音也从里屋出来,准备看看这个作死的店员要怎么卖豆浆机。
结果让我差点笑尿的事情发生了,鸭梨站起来,上去“接客”。
那一对老夫妻看了好一会儿,开始询问豆浆机的性能,鸭梨非常有礼貌地连续回了八个不知道,然后说:“其实我建议啊,不要到我们这种小店买,质量没保证,你看,对面就是大商场。”
那对老夫妻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我从侧面看过去,却发现鸭梨却是面不改色一脸真诚。
送走那一对老夫妻后,我说:“你不是挺在意钱的么?怎么现在这么散漫了。”
鸭梨说:“操,又不是我的钱,也没几个工资,要不是为了实践报告我才不混到这里来,来,再来!”
刚才那一局鸭梨惨败,他相当的不甘心,我准备回里屋的时候,鸭梨却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了,说到钱,恐怕我们马上又要破费了,不知道你去不去。”
“破费什么?”我问。
鸭梨说:“我们假期不是没有搞成大型的聚会么?这次国庆大部分都回来了,高一的那个班长打算联系大家聚会,当然了,这种聚会肯定是AA制,他不会请客的。”
高一……这意味着张雨也会去咯,我心里想,不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怎么了,老妈?”我有些奇怪,我跟老妈说过今天不会回家吃晚饭,但不知道她怎么忽然火急火燎地找我。
老妈说:“你快回来一趟吧,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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