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隔着模糊的玻璃，她隐隐约约瞥见黑乎乎的人影。
“砰砰！”
顾城歌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不知不觉有着加快的趋势。
深吸一口气，顾城歌坚定了目光，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变故就在这时候突然发生，原本一直安静地趴在她脚边的奇奇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汪汪汪！”
急促的吠叫声把顾城歌吓了一跳，她连忙习惯性地呵斥一声。
“奇奇，安静！”
以往在听到她的命令之后，听话懂事的德牧就会乖巧地坐下来，甚至还会讨好地对着顾城歌摇起尾巴以祈求她的怜爱。
然而这一次，顾城歌的呵斥非但没有效果，却反而让奇奇的情绪更加激动。
它不仅仅在吼叫，甚至飞快地向着萧瞳办公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不要！”
顾城歌面色一变，连忙下意识地拽紧了牵狗绳，试图来阻止奇奇的冲动。
可她没有料到的是，一向结实的绳子，却因为奇奇的奋力挣脱，在这一刹那间，“啪！”的一声，陡然断裂开来了。
“奇奇！”
顾城歌惊呼一声，连忙追上前，却根本比不上奇奇奔跑的速度。
与此同时，萧瞳办公室的房门彻底打开，然而从门口中走出来的却并不是萧瞳，而是挺着大肚子，大腹便便的南思纯。
“回来！奇奇快回来！”
一道阴影陡然笼罩在了顾城歌的心头，在她还来不及思考更多的时候，只见奇奇已经向着南思纯的方向扑了过去。
“啊啊啊！滚开！救命啊！”
南思纯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一出来，就遇到了这么一条想要伤人的恶犬。
她原本就不待见这些畜生，所以在别的贵妇养猫养狗不亦乐乎的时候，她心底很是鄙夷。
不就是些个畜生们，有什么好宠的，有这功夫，都不如研究研究怎么保持姿容赢得丈夫欢心。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会有这么一天，她被自己看不上的畜生逼到这份绝境来。
眼看着这条恶犬就要扑过来撕咬自己，南思纯下意识地就往后退去，一边退一边喊道：“快救我！郭秘书！快！快救我！”
说起来这些日子，总有人阴魂不散地在缠着她，让她日夜难安，为此他老公费尽心思去求了老爷子，老爷子怜惜她有孕在身，勉为其难地拍了自己的秘书来保障她的安全。
说是秘书，但也都是军校出身的，身手相当不错。
之前她还嫌弃郭秘书这个人呆板无趣，而且是老爷子派过来监视自己的，烦的不行，勒令他每次都要跟自己保持两百米以外的距离。
可是现在，她却只恨郭秘书没正站在她身侧。
虽然没有站在她身侧，但离得原本也就不远。
正在走廊里抽烟的郭秘书听见了南思纯的这一声惨叫，立刻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正好就看到恶犬想要伤人的这一幕。
他想也不想，直接掏出了随身带着的防身用具， 举起，一下飞射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子弹入肉的声音。
“嗷呜！”
奇奇发出了一声惨叫和哀嚎，应声倒地。
顾城歌目眦迸裂，只感觉射中奇奇的那一下也同时戳进了她的心窝里，漏着风似的疼，疼得她连此时此刻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奇奇！”
顾城歌扑到德牧的身边，看着它费力地喘xi着，殷红的鲜血从他受伤的地方蔓延开来，沾湿了好容易养的光滑些的毛发。
它的一直眼睛坏掉了，剩下唯一好的那一只，此时此刻涌现出来点点泪光，看得顾城歌眼眶也渐渐湿润了。
“救护车……对救护车！”
顾城歌一只手想要努力地帮奇奇按住正在流血的伤口，一只手胡乱地从身上摸出电话想要叫救护车。
刚刚从险境脱离出来的南思纯则是长出一口气，看着顾城歌这慌张的样子嗤笑道。
“一条狗而已，叫什么救护车，活该，谁让它想要咬人了！”
“南小姐，有些话，您还是慎重一点再开口吧。”
南思纯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有些不满的男音，她转过身去，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萧瞳。
“萧律师，您可不可以讲道理一点，要不是这只狗乱咬人，至于落到这个下场么，哼，我没有直接嘲讽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狗来，已经算是够客气了。”
“你们闭嘴吧！奇奇它从来不随便伤人的！”
柯小然此时也扑过来跪倒在了顾城歌的身边，努力地想要帮着奇奇止血，听到南思纯这样冷嘲热讽的话，只觉得是又气又怒。
至于顾城歌，她却压根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冷嘲热讽的南思纯，在她的眼中，只有四处蔓延开来大片大片的鲜血，不管她怎么想要去阻止，却依旧没有办法阻挡得了奇奇生命的流逝。
终于，流淌而出的鲜血带走了它最后一点点温暖的体温，在顾城歌还来不及给急救人员报出地址的时候，它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那只在她人生中最灰暗的三个月时间里，一直默默注视着她的忠诚的眼睛，彻底地合上。
“啪嗒！”
顾城歌手中拿着的电话一瞬间掉到了地上，她沾着血的手指颤抖地摸向七七的呼吸。
耳边，渐渐传来了柯小然的哭声。
“啧啧，脏死了，萧律师，感激把你们事务所的保洁叫过来打扫一下。”
南思纯嫌弃地伸出手来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则在空气中挥了挥，仿佛这么做就能驱赶走那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儿似的。
顾城歌伸出手，用力地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珠。
她的手上还沾着殷红的鲜血，完全不顾这一下都蹭在了脸上。
南思纯幸灾乐祸的笑声戛然而止，视线里，顾城歌抬起被鲜血沾染的脸，眼神狠厉地瞪着她，仿佛一个厉鬼一样。
“你你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是它自作孽不可活！”
南思纯吓得有些哆嗦，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她有些摇晃的身子。
紧接着，萧瞳叹息一般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
“南小姐，您还是赶紧先回去吧。”
是啊，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南思纯的脑袋里，不知怎地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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