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冰凉的雨水从天空中落下，顾城歌刚一抬起头，就发现自己头顶的这一方天空被某人的手掌遮住了。
“别淋雨。”
蒋博言一边说着，一边摊开手掌遮在了顾城歌的头顶，然后斜睨了程廷鑫一眼。
“开车去。”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程廷鑫含泪当司机去了，临走时那幽怨的眼神看得顾城歌面颊一红。
“云岚她就这么放在这儿么？”
顾城歌望了一眼楼上的方向，被绑在椅子上的云岚还留在那里的。
“放心吧，我已经发消息给她的下属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救她。”
顾城歌闻言点了点头，想到程廷鑫手机录下来的那些证据，神情不由得又凝重起来。
“你觉得她说的话，都是真的么？”
“真假参半。”蒋博言用四个字来评价。
“那我们怎么分辨，哪些她说的是真的，哪些话是她在撒谎？”
顾城歌一边说，一边想到她方才听云岚提起的那些往事。
茹寒之所以会这么轻易地到了陈钧霆的手里，果然跟神盟的哪些人有关，当年她妈妈本是一颗好心，投身到慈善事业里，却不想误入了那些人的骗局。
后来她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想要把神乐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救出来，却不想对方先下手为强。
为此，外公为了让那些人放过妈妈，心甘情愿地让出了茹寒的股份。
陈钧霆就是趁机讨好了花海弘，名正言顺地成为了茹寒的接替者。
这其中，森峰集团拿到了不少好处，从此之后，陈钧霆跟花海弘的结盟也就这样达成了。
“真真假假，总有办法知道的。”蒋博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顾城歌一愣，想起来出门的时候，蒋博言悄悄将一个针孔摄像机放在了那里。
方才他们当着云岚的面删除了程廷鑫手机的视频，为了取信于她，但其实程廷鑫只不过是一个幌子，真正的记录是在蒋博言这里。
“我会找专门的微表情转件，来仔细分辨一下，到底她哪些话说的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顾城歌恍然大悟。
怪不得刚才一定要将光打在云岚的脸上，否则如果只需要录音的话，他们三个根本没有必要暴露在云岚的视线里。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录像足够清晰。
“你真是太奸诈了！”
明白过来了这一点，顾城歌笑着对蒋博言竖起了拇指，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滴滴滴！”
汽车喇叭聒噪的声音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蒋博言牵起顾城歌的手道：“走吧，上车。”
车内，程廷鑫有了些落寞地握着方向盘，见到他们二人上来，虽说并不想打扰两个人的美好氛围，但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纠结，开口问道。
“陆翰臣说，薛雨晴在卢萌临时之前，曾经找到她问到过关于雨凝的消息？”
虽说现如今，他对雨凝还活着已经不抱希望，可是……
可是万一呢！
只要想到这个万一，程廷鑫就感觉自己血管中的血液都几乎要沸腾起来。
蒋博言也并没有隐瞒他，十分坦然地回答道：“是一串数字，214，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押的房间？地点坐标？还是别的什么？会不会是什么需要转码的密码？”
程廷鑫皱着眉，努力想要从这简简单单的三个数字中找出一点点跟薛雨凝有关的关联。
“我会让手底下的人想办法破译一下的。”蒋博言开口。
程廷鑫点头，语气中带着点点感激：“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或许有点为难，对不起！”
“这是我答应过的。”蒋博言开口，脑海里浮现出他躺在病床上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他，非常的虚弱，医护人员接到的命令就是只需要让他的那颗心脏维持跳动即可。
然后，他见到了哥哥。
跟记忆中的照片相比，他已经高出了太多，但是跟他相似这一点，却丝毫也没有变。
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果决、狠厉，却独独没有对自己的一点点同情。
他听到他开口。
“小时候你们差点被抓住的那一次，是我告的密。”
“呵……凭什么她当年带走的那个孩子是你，不是我呢？”
听着这些话，蒋博言却只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不管血管中的血液是否因愤怒而沸腾，却只能静静地这样躺着动弹不得。
“所以，其实我知道安娜的打算，佯装不知地让她去做这个恶人了。”
蒋博淮伸出手来，轻轻叩在他那颗看脆弱跳动的心脏上。
蓦地，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他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喃喃道。
“因为，我曾经，也很想要活着啊。”
“像你一样健康的活着，像你一样能陪在妈妈身边，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嫉妒你。”
他一边说着，手指终于一寸寸地从自己的胸口挪开，微微颤抖的指尖，最后用力收紧成拳。
“雨凝……”
他发出一声绵长的叹息，眸光中闪过了一道流星般的光亮，转瞬湮灭。
“不过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话，可能就遇不到她了。”
“像我这么卑鄙的人，是不配拥有幸福的，弟弟，你好好活下去吧，如果有机会，帮我转告雨凝，我没有让她失望。”
这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车内，顾城歌突然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收紧了一些，她抬起头，看向了蒋博言落寞的侧脸。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哀伤，此时此刻，在他的眉心间蔓延开来。
顾城歌猜到了他或许在想什么，伸出手，轻轻地，安抚一般地在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七七……”
蒋博言突然低下了头，蓦地开口道。
“你有没有，对我失望的时候？比如，那时，在那栋大楼里？”
顾城歌看着他有些焦灼的目光，果断地摇了摇头。
“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当然不会责怪别人。
“可恶的是神盟的那些人！”顾城歌恨恨地咬牙。
“嗯。”
蒋博言的手掌将顾城歌的手包在了掌心里，暖暖地笑道：“我不会这么想，以后都不会，因为这辈子，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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