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这样抹灭他这些年为她做的一切,他——他把她从一个小娃娃养大。
现在,就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她竟然如些绝决。
冰儿笑得恍惚,“无缺哥哥,我说错了么?”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她轻轻地闭上眼,然后伸手扯开自己身上仅着的淡绿色衫子,那莹白的雪肤一下子暴露在烛火下,美得惊人…..
皇甫无缺别过脸,缓缓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冰儿,快穿上。”
可是,一双素手却从后面缠绕上来,紧紧地搂住他的颈子,一股湿意瞬间热烫了他的肌肤。
他知道她哭了,他也知道她做出此举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但,他不能这么做!
当他坚定地拿开她的手时,冰儿颓然跌坐在床上,喃喃道:“既然如此,当初何苦娶我?”
为此,他只能无奈叹息。
当时,他只想护她一生,却真的未曾想过怀里的六岁小娃有一天也会长大,也会情窦初开,当有一天,他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她目光中异样的神采时,心里砰然一跳,再后来,便是刻意忽略了。
没有想到,冰儿会这般执着于此,对于她,他虽只大八岁,但却如父如兄,再者,他也无心于情爱。
冰儿不是后宫里那些女人,他不想糟蹋她!
只是,她未必能领会他这份心情吧!
他试图安抚开始颤抖的她,当他的手慢慢抚近她的发丝,却被她隔开,一时,皇甫无缺错鄂地看着她。
冰儿抬起泪眼,无言地望着他许久,才轻道:“早知如此,不如不当。皇上,你下旨吧!”
闻言,皇甫无缺目光一下子变得骇然,他死死地看着她,一张紧抿地薄唇一字一顿地说:“风冰,把你说的话给朕收回去!”
只要她认错,他仍会好好待她的,她只是耍小孩子的脾气罢了。
她轻轻笑了,冷冷吐出一个字:“不!”
这是她首次反抗他,也是他首次叫她的全名,两人都不示弱地瞪着对方,久了,他发觉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目光一暗,才惊觉自己的大意,冰儿身子本就弱,在这深秋之际裸着身子,怎么受得住!
他缓和了面容,顺手拿起凤床上的衣服,要给她披上,冰儿僵着身子未动,脸却别过一边去。
皇甫无缺身为帝王,当然是有傲气的,所以,在她一再不识好歹的情况下难免动了气,手上动作也就粗暴了些,衣物随手扔了她的身上,自己一个翻身,下了床,衣服也不加便步了出去。
在外守夜的宫女看见皇上黑着脸推门出来,俱吓了一跳,纷纷跪了一地,皇甫无缺深深呼出一口气,“让你们娘娘早些睡下。”
说完举步要走,却又停了下来,“落雪,你陪着去吧,别让她染了风寒。”
那个小妮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无人问,怕是会僵着坐一夜的。
他摇了摇头,都是他宠坏的!今天她着实令他伤心,便是他的亲妹子也不敢这般和他讲话!
冰儿,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也这般把他看成无情之人吗?
皇甫无缺站在夜风中,黑眸微冷,长衫在黑暗中尤其醒目,也有种说不出的落寂。
“皇上,要不要去容妃那里去?”不知何时,张福海站到了他的身后,轻问。
容妃?皇甫无缺摇了摇头,离开那间温暖的屋子,他竟一时不知去哪好,十多年了,就寝时她都不曾离开他的身边,一直怕她不习惯,现在才知道,竟连他也染上了她的气息。
想到她倔强地模样,皇甫无缺狠了狠心,有些愤愤地说:“去龙吟宫吧!”
这日过后,皇甫无缺好几天都没有来冰儿的宫里过夜。
冰儿独自一人,每日里托腮,望着窗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等得也许是他,也许是绝望。
外面的宫女在低声细语,她方想打发了落雪去斥责,耳尖地听到柳红绡的名字,手在半空中止住了。
继续听下去。
“宝姐姐,你知道吗?皇上带那个柳姑娘进宫了。”是红儿的声音。
那个叫宝姐姐的小声地道:“你小声点,没有见到娘娘不开心么?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了。”
红儿声音压低了些,“宝姐姐,你说皇上会不会…不会再来了?”
传来一声叹息,“这就不是我们奴才能管得着的了。”
听到这里,冰儿有些失神,难怪他好几日没有来,已经进宫了啊!
自古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可是她,还没有被他爱过,算得什么旧人!
身边的落雪听不下去了,走出去,斥责道:“你们不去做事,在这里嚼什么舌根!”
落雪跟着冰儿许多年,且是皇上钦点的,地位自然超然。
两个小丫头不敢顶嘴,默默地退了下去。
落雪回来的时候,看见主子眼神微黯,柔声安慰着,“皇上兴许只是一时贪新,等过了新鲜劲,自然也就淡了。”
冰儿回头淡淡地瞧了她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是么?”
她手里拿着一朵折下的花,唇抿了一下,“花无百日好,可是,明年的花会开得更好,更艳!”
落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贴心的服侍,不便再言语了。
今日做什么都觉得没有意思,晚膳后,她去瞧了一下那些药草。
只呆了一会功夫,便觉得无趣回寝宫睡下了。
虽是初秋的季节,但夜间也是极凉的。
她拥着锦被,独自躺在偌大的凤床.上。
“落雪,你进来陪我说说话吧!”她静静地开口,知道落雪在外头,“映癸,你下去吧!只叫人在外头守着就行。”
帘外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过后,落雪只着中衣进了来,冰儿向里靠了靠。
落雪小心地躺在外侧,身子其实也只是半个在凤榻上。
主仆有别,这点她深深地知道。
“上来些吧!你何必这般拘谨,你知道,我并没有将你当成外人。”冰儿幽幽地说着。
落雪有些受宠若惊,但随即也想开来,她是皇上派来的,所以主子自然也看重些。
心里叹了口气,仍是小心地挪动了一点。
冰儿也不勉强于她,有一搭没有一搭地问起她娘家的事情。
落雪是个寻常的百姓家送来的女儿,冰儿听着她诉说父母间的事情,听得入了神,小脸泛着异样的神彩。
“落雪,如果我是生在寻常百姓家,那该多好?”晕黄的光线下,她的声音有些凄婉。
落雪笑了笑,“娘娘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又怎么会遇上皇上呢!”
是啊,若是普通女子,入了宫,顶多当个宫女吧!
皇上最低等级的妃子也都是四品官员之后。
冰儿怔忡了起来,想起自己的亲生爹爹来。
当今的摄政王爷皇甫夜,那般风华万千的男子,权倾天下,却只独爱一个女人。
四年前,无缺哥哥主政后,爹爹便带了娘亲游历去了。
许久未见,只在节日生辰能收到他差人送回的礼物。
她好羡慕娘亲,听人说,娘亲吃了许多的苦,才和爹爹修得正果,是不是她一直这般爱着无缺哥哥,终有一天,他肯回头看她一眼。
用那种看女人的目光!
落雪还在说着,但冰儿的思绪已然飘了去,不知多久,她有了睡意,晕晕沉沉地……
一双修长的大手错开珠帘,发出轻微地悦耳撞击声。
落雪惊讶地看着来人,正要唤起冰儿,被他用手止住了。
落雪下了榻,低低地说:“刚睡下。”
皇甫无缺点头,等她下去后,就着方才躺着的地方躺下。
侧身见着她眼睑下泛着青白的颜色,有些心疼。
这些天他没有同眠,她定是没有睡好吧!
轻轻抚着她莹白的小脸,怜爱之意从心里臆生,他知道她委屈了,可是,他却有不得不迎柳红绡进宫的理由。
不告诉她,是不想用朝政来烦她。
她的身子自小就不好,一直小心地养着。
本来已经无碍了,但,她替他挡下的那一刀却差点要了她的命,多年没有发作的心悸又复发了。
于她,他只有深深的怜爱。
如果她懂他,便会明白他的心意,断不会为了一个别的女子而弃她于不顾。
多年的同榻,还不足以表明他的心意么!
修长的手,沿着她的衣摆往上,碰着了那道疤痕,不觉皱起眉头。
那时,她才几岁,怎么会有那般的勇气承受!
鼻端泛着一股少女的冷香,他情不自禁地多吸了两口,身子往她那边探了探,指尖却不小心碰着了上面那饱满的触感……
那软软嫩嫩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他脸色微微一变,像是被什么烫着了一下,立即收回手,却停在衣摆处,半响才又重新进去,迟疑地覆在她一方柔软上…
他想确定自己的心意,如果,他对她是有**的,那么他成全她,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就算不能终生欢宠,却也是独一的。
但,他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对她,他熟悉得起不了**么?
他应该收回手的,可是,却贪着这份平静,就这么放在她的胸口,脸搁在她的肩上,一会儿,微沉地睡去。
没有人知道,没有冰儿的同眠,他同样睡不好!
多日刻意的忙碌,在这一刻彻底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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