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僵了一下,抬眼看他,他则嘴角含笑,“快吃,就当本王给浅浅赔罪好不好?”
她看了他半响,嘴巴一张,吃了那块肉汁鲜美的肉,皇甫夜含笑继续喂她食物,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感觉,像是在照顾一个宝宝一样……
莫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一身冷汗出了来,再看看她的小脸,明眸皓齿,小美人一个,还好还好,应该算是成年了。
“浅浅,你今年多大年纪了?”他状似随口问着。
浅浅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回答:“二十了。”
二十?皇甫夜眉头微微皱起,她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二十——可以当好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他的目光又不禁飘向她的脚,方才他就看到她并未裹脚,想必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或者是庶出的,才被人遗忘这一女子重要的一关。
“皇甫夜,你在想什么?”浅浅见他眉头深索的样子,便抽空问着。
皇甫夜回过神来,见着她清清秀秀的小脸,乐观的性子,想来也不像是吃过什么苦的吧!
不过也无妨,以后,他会照顾好她的,这以后,她便是皇朝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目光带着一丝深意,他开始用膳,仍是优雅无比。
浅浅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放下了碗筷,两手撑在下巴处,痴痴地看着他。
心里想着,也难怪这些女人缠着他不放了,这么正的颜,放在现代该引起多大的轰动啊,以前只觉得美得不似凡人,现在再看,其实他是那种冷感的俊美,看时间长了,非但没有看出什么女相,反而有种冷酷得近乎无情的感觉。
当初她是怎么看走眼的?浅浅有些迷惘了。
皇甫夜目光轻轻移到她的小脸上,小家伙又在胡思乱起了吧!也不管她,自己径自吃饭,等用完了发现她还在发呆。
还是做点什么吧!他轻叹着吻上她的唇,轻叹着世上怎么还有这般迟钝的姑娘,已经吻上她的嘴了,竟然还在神游。
他很好心地没有打扰她,只是自娱自乐着,但这不代表没有人会打扰他!
皇甫夜看着再次推开的房门,冷冷地说:“本王没有需要,快滚!”
江喜站着,脸上没有笑意,甚至还有着严肃之意,他垂首道:“王爷,出事了。”
皇甫夜放开浅浅的身子,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有些急迫地问:“什么事?”
“泰和县已经断粮了,县民开始往外扩散,我们的军队怕是快支撑不住了。”江喜正色说道。
皇甫夜知道,大军虽然镇守着大道,但是民间有许多的小路可以进出,这些防不胜防。
“本王不是让人送了粮食过去吗?”他凝起眉头,不悦地问道。
江喜叹了一口气,才道:“送粮草的官员因惧性瘟役,走到半路的时候,劫了粮草自己跑了。”
皇甫夜震怒,手指咯咯作响,冷冷下令,“把他捉拿归案,本王会亲自审他。”
江喜点点头,尔后道:“还有一事,泰和县的县官因此事特意前来汇报,现在人在外面。王爷要不要见?”
皇甫夜心一跳,缓缓转过头,轻轻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方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奴才不敢拖延,所以才立刻请示王爷。”江喜看到皇甫夜的神色变了,甚至有些骇然,他心一惊,然后想起一事来,面色也大变。
皇甫夜看着他,吩咐:“去备一桌酒席,本王要亲自招待他,另外,不许人打扰,去办吧!”
江喜默默地退了下去,皇甫夜回头看着浅浅,发现她正怔怔地看着他,他走过去,轻轻地拥她进怀里,柔声道:“傻瓜,早些睡!”
浅浅在他的怀里,发出细小的声音:“皇甫夜,是不是情况很糟?”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吻吻她的额头,然后推开她,给了她抹微笑,“快些睡,不要等本王了。”
说完,便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浅浅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后,心里越来越慌,她想起他走时,虽表情很温柔,但却凝起一股——杀气!
心里一惊,顾不得穿衣,就穿着单衣跑了出去。
到了花厅里,她微微喘着气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皇甫夜坐在桌前,他手里拿着一杯酒,她可以看到杯子是满的,他就手握着,握得死紧,只是放在唇边,好久都没有动。
她的视线慢慢移到旁边的人身上,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玄色的衣衫,衣衫上还有赶路而沾上的灰尘,他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
他,死了吗?
浅浅僵着身子,缓缓地走了过去,果然,那个侧在一边的脸上已经是死灰般的颜色,而嘴角则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他死了!
浅浅紧紧地捣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甫夜,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要杀他?”
皇甫夜坐着,一张俊颜漠然,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她身上,尔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斥道:“浅浅,回房!”
下意识地,他不想让她看见这血腥的一幕,不想让她觉得他是暴君。
虽然,他有太多的不得已。
浅浅伸手抹了一下眼泪,倔强地说:“我不要!皇甫夜,为什么要杀他,他不是坏人,对吗?”她的神经快要崩溃了,头一次,她面临了死亡的恐惧。
虽然她是学医的,但是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现在,皇甫夜在眨眼间就抹杀一个人的生存权利,她不能接受这样的他。
看着她激动的表情,皇甫夜朝她伸出一只手,“过来,浅浅。”
“我不要!”她声嘶厉竭地喊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
皇甫夜闭了闭眼,才沉痛地说,“浅浅,你有没有想过,他也许已经染上了疫症,本王不得不杀了他。”否则他会害死更多的人。
而秘密杀他,是为了不引起军中的动荡。
浅浅怔了一下,很快说道:“可是,他也许没有呢?”
皇甫夜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咧,他坚定地看着浅浅,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本王输不起。”
他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言行,别人的误解他都能冷笑而过,也只有她让他破了例,就算她不能理解,他也非得这样做不可。
因为他是天下间的王爷,不是单纯是一个女人的男人。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温情,身子也随之站了起来,伸手揽住她的腰身,柔声道:“浅浅,先回去好吗?”
浅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然后没有再说话,木然地走了出去。
她在心里还是怪他的吧!
皇甫夜暗叹一声,尔后唤过贴身随从,片刻后,一具人体从屋里运出去了,再然后,被火油点着了,烧得干干净净的……
做完这些,皇甫夜沐浴过后回到房里,看见浅浅背着睡觉。
他侧身躺上床榻,看见她的身子几乎没有什么起伏,也知道她经过方才的震撼后定是睡不着的,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子僵着,半天也没有柔软下来,还在和他置气呢!
皇甫夜平躺着,默默地看着床顶,久久才说了一句,“浅浅,有些时候,本王宁可不当这个王爷。”
他知道她听到了,也知道她流泪了,那细小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一会儿,她终是回头,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痛哭着…….
浅浅承认自己在害怕,杀人的他太可怕太可怕了!
“皇甫夜,以后,可不可以给别人一个机会,好不好?”她抬起带着的脸蛋,一双大眼浸在水光里,可见哭得有多惨烈。
他伸出指腹缓缓地替她抹去眼角的泪,她看着他的眼,再一次问:“好不好?”
他轻点了一下头,浅浅喜极而泣。
伸手将她抱得死紧,在她看不到的时候,他的面孔恢复成冰冷的模样。
他骗了浅浅,再有一回,他仍是同样的选择,只是,他会做得更隐蔽,不会让她再看见了!
接下来的四五天,皇甫夜更忙了,浅浅白天基本看不见他的人,就连晚上,他也是到了深夜才回来,到了清早,天没有亮又出去了。
她每天其实都醒着,但是她硬是没有睁开眼,和他说话。
在皇甫夜的忙碌中,她甚至闻到了一丝血腥的味道,那种惴惴不安越来越重。
——皇甫夜站在泰和县的城门口,远远地看着又两名村民被抓回去,扔回县城里,无疑,这些人回去后是死,在外面,还是死,而且会带着更多的人一起死!
“江喜,太医们研究得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飘渺,可能连自己都没有抱什么希望了吧!
江喜沉默了一会才说:“王爷,这个,太医们已经尽力了。”
他何尝不知道,可是,一天天地看着城里的人心浮动,很多人开始往外流窜,这样下去,必是一场国难!
成南在一边,表情也很凝重,“王爷,虽然粮草已经及时地发放到城里,但是现在里面的情形我们根本无从知晓,也许已经控制不住了,否则哪有这么多的流民跑出来?现在不光是泰和县,就是周边的人群也有染上疫症的,属下已经让人把他们集中一起送进泰和县。”
现在,昔日那个风景秀美的小城已经变成一座名副其实的死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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