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章这时也走了出来。
“你知道今天夏祺村人要收拾他?”
“猜的,老杜偷鸡摸狗的勾当估计早被人发现了,再不收拾他,可能就没机会了。所以我分析今天夏祺村人肯定会纠集人准备收拾他,所以尽力邀他往另一条路走。”
杜善文震惊得无话可说。
他从裤兜里把一毛钱掏出来,塞回到潘大章手里:“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大恩不言谢,大章以后只要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出声,我老杜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潘大章把钱塞入裤兜,反手推了他一把:“别说这种没有意义的空虚话,吃你一口蛇肉,刚才还在嘀咕呢?”
杜善文一巴掌扇到自己脸上:“真的该死,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就是那条忘恩负义的狗。”
潘云青:“你娘的,扇得大轻了,让我来。”
其他几个同学见他们打闹,都纷纷离开回家了。
邹秀花看见了门口的潘云青,于是朝他喊道:“云青,进家来,吃了饭再回去。”
“爷爷、奶奶好,不了,我有事跟他们聊聊天就回去了。”
他在族人面前是比较受欢迎的一个。
跟潘生福和潘大章,三人自小都乖巧听话,读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喝一碗蛇汤再回去吧。”潘大章把刚才在路上,被杜善文逮到一条黑蛇的事说了。
这时老爸正在让许静金在庭院空旷地,架起一口铁锅,把整条剥好皮,清除完内赃的黑蛇,盘在锅内,放入佐料。
用柴火烹煮。
一阵阵蛇肉香味在周围空气中飘荡。
潘大章家独门独院,离最近的几户黎姓人家也还有千米距离。
潘云青被潘大章拉进庭院,潘小章主动搬来几条凳子给几人坐。
“小章今天学得这么懂事了?”连潘云青都感到好奇。
潘大章却看出他内心的小九九。
他今年小学毕业后就不想去读书了。
村小学升初中的录取率有60%左右,在前世他就是毫无争议的成为40%的中的一个。
记得也是在这个晚上,他向父母提出了不去读书的愿望。
虽然他当时极力反对,但是母亲邹秀花认为没毛病。
“读不读书都一样,还不是回家来种地。”
“嫁到你们潘家,就没有看过那个人考上大学的。”
后来的潘小章真的就算荒野的杂草,在疯狂的野蛮的生长。
此时潘东玲已经煮好了饭菜,
叫大家上桌吃饭。
外面锅内的蛇肉至少要再煮半小时,才可以煮烂。
餐桌上有鸡肉、猪肉炒青椒,泥鳅焖蒜苔辣椒,还有几盘青菜。
丰盛度几乎跟过年差不多。
特别是杜善文,甚至连过年也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美食。
“谢谢东玲姐,东玲姐的厨艺真的不错。”
以前潘东玲没有嫁给许静金之前,负责了家里所有的家务,煮饭炒菜,洗衣服搞卫生,上山砍柴,菜地浇菜种菜,甚至二亩多稻田的耕作。
她都担了重担。
母亲邹秀花在生产队都是以体弱多病,岀工不出力,拿队里最低工分而出名的懒人。
潘东玲读书小学都没毕业,就被母亲强制赶回了家。
十二三岁年纪,就要负责煮一家人的饭菜,洗一家人的衣服,上山扒拉到一家人生活所需用的柴火。
甚至还要去替换在生产队上工的母亲干活。
比如生产队组织社员割稻谷,收工时每人要挑一担湿稻谷回晒谷场。
邹秀花不要说挑一百斤重的稻谷,七十斤八十斤她都挑不起。
每当这个时候,就只有潘东玲和潘大章挑着小箩筐,去帮母亲分担重量。
不到十六岁,潘东玲就成了生产队正式一名社员,干了半年,工分拿到了十分。
但就是这样一位顶大梁又懂事能干的女儿,刚到十七岁,邹秀花就到处托人做媒,要把她嫁出去。
潘大章还直接怼母亲,说她脑袋被驴踢了。
你把姐嫁出去了,谁帮你做家里事,干田里活。
潘东玲最终还是在未满十八岁这一年,嫁给了大油坑村的许静金。
好在这一年,已经实行了分田到户,每家每户都按人口分得了一分田地。
农忙时潘东玲便会带许静金出来帮忙。
插秧、犁田,包括除草撒农药,都是女儿女婿帮忙。
春耕夏收季节,学校也会停课放假。
身为农村的小孩,谁没有在泥浆里滚爬过。
潘大章十二岁时,就能够牵牛下地耕田了。
十三岁挑一百斤稻谷在窄小的田垄间健步如飞。
餐桌上看着狼吞虎咽的杜善文,潘大章对他隐隐产生了同情之心。
他老爸杜金长若不是死得早,他娘俩也不至于混得这么凄惨。
这家伙或许小时候体验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养成了他长大后好逸恶劳的习性。
但是他老爸死去后,人走茶凉,谁又会再卖他杜家的账。
凭他母亲弱小的肩膀,根本无法靠劳动力,出工挣工分养活母子两人。
所以每次分配食物都是最少的。
农作物收成后,晒干收仓,生产队便会根据每家每户的工分和人口计算,该分得多少斤,就分多少斤。
象潘大章家按照人口计算,该分得一定的数量,但是邹秀花挣的工分又是少得可怜。
人家出个工是十分,她才5.5分。
分食物时要想把按人口计算的食物拿回去,就必须缴纳一定的超支款。
好在父亲潘柴久每个月在矿山上可以领几十元的工资。
可以这样说,潘柴久每月领到手工资的三分之二,都拿回家缴了超支款。
当然生产队生产的粮食作物,收成后还要上缴一定的公粮,生产队还有集体提留。
三扣五扣,总之到了农户家里,粮量就少得可怜了。
潘大章家靠父亲每月拿几十元回来缴超支款,还勉强能保持不饿肚子。
但杜善文母子境况肯定是凄惨得多。
他母亲大概出工情况也跟邹秀花差不多,只能挣生产队最低的工分。
靠她挣的工分,养活自己都成困难,就不用说还有一个“小饭桶。”
她也没有钱来缴超支款。
虽然有几分姿色,但是在贫穷的年代,女人的姿色根本是没办法撬开一般男人的口袋的。
除非权势个别村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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