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一去不复返,殷十娘担心他遇到了危险,整日牵肠挂肚,几个月下来,人瘦了半圈。
这日,殷十娘在木屋里煮饭,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心中一喜,连火也不顾了,忙跑了出去。见到朝思夜想的人,她不禁愣住了。
“夫君,你的头发。”
看到一根头发都没有的李靖,殷十娘差点没认出来。
李靖神色安详,看到妻子,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双手合什:“十娘,我的头发已经剃度了。”
没有头发,李靖觉得一身轻,包括身心,这种状态,是别人无法体会到的。
殷十娘大吃一惊,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么将头发给剃度了。”
李靖却道:“师尊说我六根不净,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修不成正果,于是我剃发明志,此生遁入空门,一心修行,弘扬三乘妙法。”
这几个月,李靖的改变很明显,他已经完全融入西方教,此来便是割舍感情的。
殷十娘一头雾水,道:“夫君,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李靖道“十娘,我来是想告诉你,你我缘分已尽,以后,各走各的路。”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殷十娘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李靖,颤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们缘分已尽。”
“李靖,你混蛋!”
殷十娘只感觉大脑一阵昏阙,她定了定神,一把揪住李靖的道袍,不断捶打着他的胸口,一边打,一边不停的哭泣。金吒和木吒死在西岐,被她视为一切的丈夫要离她而去,这一刻,委屈和伤心纷纷涌上心头。
李靖不为所动,澹澹道:“十娘,缘来则聚,缘灭则散。我已经加入西方教,而你只是我修成正果的一个心魔,必须要割掉。”
殷十娘止住了哭声,道:“李靖,我不知道西方教,也不理解你说什么心魔。似你这样绝情,抛弃糟糠之妻,就一定能修成正果。”
成婚二十余年,夫妻俩曾举桉齐眉,相敬如宾,可眼前的李靖却是那般陌生,让人心寒。
李靖道:“我按照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做,必能结下智慧的果实。”
殷十娘看了他几眼,心灰意冷,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说这话时,她双眼无神,整个人精气神仿佛被抽之一空,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李靖却道:“我不后悔,殷十娘,夫妻一场,此处安逸,你在此好好生活,我走了。”
殷十娘突然跑进屋里,李靖只听见哐当一声,他眉头一皱,进了屋,只见殷十娘静静躺在地上,脖子上有一条血线,旁边放着一把剑。
李靖怔怔看了良久,将殷十娘的尸体抱起,在附近找了一个地方掩埋,道:“十娘,你这又是何苦了,我李靖窝囊一世,如今找到了修行的意义,你却用死来给我饯行。”
摇摇头,李靖驾云,打道回府。
……
“弟子见过师尊。”
回了灵山,李靖去大殿见接引道人,虽只拜在圣人门下几个月,可他被接引道人渊博的原识所折服。藏经阁那么多典籍,全是两位圣人亲手编录。
之前跟随燃灯,李靖也学了不少东西,可跟在灵山学起来的东西相比,完全有着天壤之别。
接引道人道:“李靖,此去心魔可切除。”
李靖的慧根不错,能想到用剃度斩断尘缘,这倒是给了自己不小的启发。东方三教弟子都是以道袍装扮,西方教上下,包括自己也是身穿道袍。
暂时没有合适的衣服代替道袍,何不从剃度开始。
东土不是有句俗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是入西方教的弟子,让他们将头发剃度,也是证明他们遁入空门的决心。
李靖道:“心魔已切,只是那殷十娘性子刚烈,竟然自杀了。”
接引道人看了他一眼,道:“那你是何感受?”
李靖却道:“弟子只是觉得她没必要走这一步,可并不伤心,正如师尊所言,万物都有它们生长的规律,生死只是一种形态,弟子在您老人家的带领下,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可殷十娘到底是一个俗人,她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只能以死去逃避。”
接引道人颔首道:“世人愚昧,被欲望蒙蔽双眼,贪嗔好杀者多,向善者少,我教的存在,乃是教化世人,劝导他们向善,才有福报降临。”
东方乃无极之地,人杰地灵,才塑造阐教和截教两个强大势力,爱世人崇拜,自己和师弟也想分一杯羹,在东方传道,只是神仙之道扎根东方,菩提之道寸步难行。
接引道人深知,在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眼皮底下,西方教纵然有所发展,可也受到遏制,所以才远遁西方,在西方立教。
虽然西方教人员不足,可接引道人的传道之心一如当初,他要将菩提之道传遍三界第个角落,影响世人。
李靖道:“师尊大才,弟子佩服。”
接引道人道:“此是我教宗旨,虽然目标宏伟,只是时机一到,完成目标并非难事。李靖,你身具慧根,日后必能为西方教立下汗马功劳。”
李靖忙道:“弟子责无旁贷。”
接引道人颔首道:“好,我灵山脚下有一处城池,近日,我教一处寺庙被毁,你去调查此事,并宣扬我教教义。”
李靖道:“师尊放心,弟子一定完成任务。”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三乘妙法,这些教典自己奉为宝藏,那些凡夫俗子一听,还不都跪下膜拜,奉西方教为圣教。
接引道人微微颔首,李靖有这种变化,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三乘妙法跟黄庭道经不同,里面劝人斩断欲望,四大皆空。
四大乃地、水、火、风物质因素,一旦做到,便会进入小乘的涅槃境界,不再受轮回生死之苦。
以接引道人的目光来看,李靖才加入西方教短短两个月,可修为一日千里,尤其切除心魔后,不仅修为会提升一大截,心境也会达到一个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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