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的看着邓敏,她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我甚至忍不住想要别过头,然而她后来的话惊醒了我。
“我阳寿剩下不到十年,就算出去了,以后还是要为了凑寿元奔波。老实说,这些年我已经累了,不如就在这里结束,也不错。”
说罢,邓敏冲我笑笑,拨开我拽住她的手,往血水里沉去。
我出神的看着她,大脑空白了有两三秒才反应过来,立刻反手扣住她几乎要淹没在血水之中的手臂,死命的往外拉。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那么多,”我咬牙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是将她小半个身体拉了出来,“反正,死在我面前,就是不可以!”
我憋红了脸,这姑娘看着挺瘦,但分量着实不轻,而且这血水相当的粘稠,吸附力也很强,有点像流沙的感觉,很难一下将人拽起来。
此时老头已经背着大叔去到上面的洞口,他把绳索扔下来,扯着嗓子喊我快些。
我也知道必须要加把劲了,因为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到,那块凸出来的平台正在缓缓的升高,随着高度不断的拔高,更多深红色的血水从地上冒出来,一股子血腥味儿直冲我鼻腔,难闻的想吐。
“你,为什么……”
邓敏皱眉看我,眼神很复杂。
我这会儿火急火燎的,没空陪这姑娘抒情,说话的语气就没怎么控制。
“别磨叽了啊大姐!你自个儿动一动!老子不想陪你死!特么也不想背因果,有心魔!!”
卧槽了真是,自打半只脚进入佛门,我特么就从老头那里打听了很多有关佛门的事情,自然是知道这一脉对于心境是很看重的,因果只说更是如此,不比道门的人少多少。
这个邓敏,要是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我压根儿不会有啥情绪波动。
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认识的,就死在我面前,何况还是我能搭把手出点力就能救下来的,我没办法视而不见。
这心魔,听老头说一旦种下,就很难拔出,花费的时间不知凡几。
更不用提结下的因果了。
说罢,我不再搭理邓敏,全神贯注的将人拖出来,期间动作太大,要测的伤口崩了开来,痛的我龇牙咧嘴的。
“走走走,别死在老子面前!”
眼见邓敏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和刚才的安静与疯癫又是个不同的模样,我没了啥耐心,干脆强制性的扣住这姑娘的肩膀把她往前前面拉。
老头的绳索很结实,同时扣俩人没问题。
于是我将绳索先穿过邓敏的细腰,来回打了好几个绳结后才绕在我手臂上。
我生怕这姑娘在半空给我惹麻烦,索性自己抱住她,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就给在上面的老头打手势,让他开始拉。
说实话,平时我要真和一女孩子那么靠近,我肯定是不好意思的,毕竟,就连阿凝,我都少有跟她贴那么近的时候。
可现在生死攸关,我没想太多,怀里软绵绵的触感也提不起我丝毫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快些,再快些……
因此当我爬进山洞的时候,老头和大叔同时眼神乖乖的看我,把我盯的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就问出口。
“干嘛这样看我,老子长得帅我知道,但我不搞基!”
我很自然的松开邓敏,随口问了她几句有没有事之类的,忽略了这姑娘通红的脸颊和紧咬的双唇。
“……咳,年轻人,火气挺旺的哈,”大叔摸摸鼻头,随后招手叫我过去背他。
这里也就我一个年轻男人,大叔尾椎骨受伤,我肯定是要一路背着的,故而我想也没想的就要去到他边上。
然而才迈开腿呢,邓敏却忽然拉住我,我转头看她,发现这姑娘的眼神躲躲闪闪的,时不时看我一眼又很快收回去,要说不说的样子让我有点烦躁。
抓了把头发,我没闲工夫陪她废话,于是乎我直截了当的问她干吗。
讲道理,小姑娘黏黏糊糊趁着我的也挺好,但是吧,得分场合,还得看是什么人。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烦的要命,邓敏这种姿态我就更不乐意搭理了。
人,反正捞上来了,之后要生要死就看她自己了。
而且老头也说了,这姑娘的阳寿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也不是个啥好人。
我估摸着高中时候的那件事,搞不好就是她的手笔,还有跟她一起进皇陵的小伙伴们,阳寿大概也被她吸食干净了。
我虽然对这种巫术挺好奇的,但不打算深究,能稍微了解个大概,防范一下就行。
有违天道的事,咱们可不能干,对不住良心。
大概是我的语气太冷淡,邓敏稍微愣了一下,有些落寞的问我,“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你别瞎想,看在大家是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才墙面帮你的,现在你要干嘛随便你,咱们要走了。”
我皱眉,甩开她的手走到大叔身边蹲下来,等他趴稳后,我轻轻的站起来,生怕动作大了加重他的伤势。
大叔和老头看我这样的态度,自然是知晓我的意思的,所以说也不废话,朝着邓敏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我们三个就急匆匆的朝通道走。
我已经能够闻到血腥味越发的浓稠了,不知道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还是快些离开这里比较安全。
而且大叔刚才小声的凑到我耳边和我说,他感应到老祖宗的位置了,在我和邓敏上来之前,他就和老头说过,刚刚他们两个还琢磨着,要是我执意要带邓敏一块走,还得想过法子糊弄一下这姑娘。
好歹也是赵家的私事,被外人知道总归不大好。
他们没想到的是,我的态度和他们之前预料的完全不同,倒是省下不少事儿。
“你那个女同学啊,身上戾气重的很,没少杀人,一双手都是血腥气,就算她能够活着出去,你今后见着也别多管闲事,不是啥好人。”
老头照旧走在前面,走了十多分钟了,才低声关照我。
“放心吧,我知道的,会救她是不想有人死在我面前,有能力就搭把手。”
我点头答应,也真心不想和邓敏有啥接触。
然而事实总是很难预料。
当我们沿着扭曲的石洞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后,后面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还有剧烈的喘息,看着情况不出意料的话再有个几十秒就能看到人了。
我脚步一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应该是邓敏,一会儿让她去就行,咱们别搭理。”
“哼,老子刚想提醒你,这个女的,精神可能有问题,你把人抱上来的时候可能撞进人家心里了,啧啧。”
大叔侧头靠着我肩膀,虽然在说玩笑话,但是我能够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些疲惫。
我知道尾椎被摔裂是啥感觉,我小时候胡闹那会儿,从树上掉下来,就把屁股摔了个骨裂,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起来。
如今大叔的年纪可不比我当年,好起来也慢,我走的更加平缓,倒是惹得他笑话,说他自己没那么娇弱。
我正要呛他一句,后面的邓敏已经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放缓脚步跟在我后面。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过头该干嘛干嘛。
还好这回她学乖了,没再搞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安静的走在最后,不注意脚步声的话真不会知道后面还有一个人。
这个山洞和我们之前走过的都不一样,特别的绕,没走多久就要拐弯,每一次转弯,老头都会拿炭笔在墙面上留一个记号。
而且越是走,我发现空气中湿润了不少,我衬衣后背都湿掉了,黏在身上很难受,尤其是受伤的要测,钻心的疼。
“是不是有些奇怪啊,我们都走那么长时间了,竟然还没有走出去。”
我忍不住问道,老头正好在墙面上再一次画完一个记号,他的脸色也不是太好。
罗盘碎了,现在没有东西定位,他只能靠乌龟铜钱卜算凶吉,但这儿一共就一条路,咱们还没办法选别的,要往回走也不现实。
“再试试看吧,起码我们没有兜圈子,你看,每个转弯后都是一条新的路线,而且空气中的水分也越来越多,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其实我们是在往下面走的。”
老头淡定的分析,我们是从秦岭靠近主峰太白山的地方上来的。
秦岭周边一带本就河流众多,倒也不奇怪。
只不过,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朝上面走的,没想到却是在往下走,这圈绕的我眼睛都快晕了,难受的很,于是我没啥出息的喊停,说要休息一下。
再不停下,我大概会当场吐出来。
老头招手让我们休息,但是他自己却是没停,两手在坑洼的墙面上不知道研究啥。
我灌了口水缓过来,顺手就把水瓶子递给了大叔,没在意坐在我边上的邓敏,三两步去到老头身边。
“快休息下吧,咱们大概还要在这儿呆一段时间。”
闷热潮湿,还不怎么透风。
我判断离出口还挺远的,不然的话起码会有流动的风不断吹进来。
但老头却摇摇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墙面,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咱们这回估计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去跟你同学说声,等下是顾不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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