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眼神，仿若顾西只要再多说一个字。
便会将她摁倒在床上活活掐死的样子。
顾西当即默声……
灰溜溜的重新捧起那本小说，坐在床的另一边，低头看起来。
其实具体看了什么内容，她脑子里完全是空白的。
竖起的耳朵，只是听着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
心里想的也尽是于双双在电话里说的话。
终于，他掀开被子上了床。
顾西侧过头去，正好看着他摆在床头柜上的文件，大约没有马上就睡下的意思。
清了清嗓子，顾西问：“你还不睡吗？喝了参汤……不困？”
“我打扰你了？那我回书房。”
他眼眉未抬，在手里的文件上签了个字，跟着便收好了东西下床。
顾西也不知怎的。
伸手便急急将他扯住。
他转过身。
顾西便捧着书呵呵笑了声：“我刚刚睡了下，不困。你在这儿……两个人可以说说话。”
霍靖沉盯着她。
好半秒，他便只是嗯了声。
随后重新回到床上。
大床很宽，两个人中间，还隔着一段小臂的距离。
他工作的时候很认真，薄唇紧抿，目不斜视的样子，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的注意。
但顾西却是觉得。
他好像还在为公司的事情生着闷气。
之前跟她说话，也不过是碍于于双双在场罢了。
“参汤……好喝吗？”
顾西的手指，抠着书上的印刷字，细细的声音，有些无话找话的感觉。
霍靖沉的钢笔，在合约上顿了顿。
“不好喝。”
事实上是，他根本就没喝。
前天晚上才喝了那么多的阿胶，今晚若是再喝参汤，他就根本不用睡了。
为了能让于双双早点走。
他故意说困了要休息，这才打发着温越送于双双离开。
“那我在餐桌上拂了于双双的意，会不会不好？”
“没什么不好。迟点她就会知道，传媒公司是你的，你有权利决定任何的人事变动。”
顾西歪着头，微微往他身前凑了凑。
似乎是想要看清他的面色。
不过，有些徒劳。
他脸上什么表情都看不出来。
“那你呢？你也没意见吗？”
顾西不死心的又问了句，凑过去的头，也因为探究的姿势，越离越近。
他倏然抬起头来。
鼻尖与鼻尖差点相撞，顾西赶紧撤回了身子。
然后见他神色淡淡：“没有意见。”
磨了一圈。
顾西又坐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有些泄气……
想问的话没问出来，倒是说了一堆无关紧要的。
“你想说什么？”
那人好像背后长了眼睛。
明明顾西什么都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书，他却好像知道了她的心思。
顾西斜斜的眯起眸子。
正要考虑怎么说出口，他忽然开腔：“于双双这次来临城，并非为公。她爷爷特意打电话过来，让我照顾好她。抛开一切来讲，小时候我确实在于家蹭过不少饭，把她推到酒店于情于理说不过去。既如此，我又不能让她在你眼皮底下晃来晃去，香河山你也不会喜欢去，就让她住那边了。今晚我是让温越送她回去的。至于半路上她为什么有机会打这个电话给你，明天你可以问温越。”
“……”这人是有读心术不成？
霍靖沉很少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但一下子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条理分明。
不过这也还不是她最想知道的。
顾西默声思虑的时候，他又开口。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
他都问到这份上了，顾西再不说出来，自己都好像觉得很不该！
于是，她鼓足了勇气斗胆开口：“你什么时候在香河山买了房子？”
他终于舍得抬头。
看进顾西的眸底，一片深邃的沉静。
然后，轻轻的脱口：“你十八岁那年夏天。”
“哈？”
顾西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他可以说是在四五年前，也可以说是在2014年夏天，甚至可以说鼎丰集团刚进入临城设立分部那年。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都特别清晰明朗理所当然。
然而，干什么要以她的年龄为时间轴呀！
“霍……霍靖沉，你真的对我很了解啊……”
怔然中反应过来，顾西讷讷的看着她家俊美无俦的男人，忍不住感叹。
然后，他幽幽的声音传来。
“2014年初，鼎丰在临城设立分部，同年夏天你十八岁生日以后，我在香河山购置一栋房产，开始渐渐在临城定居的生活。”
“2015年秋末，临城分部发展迅猛，对叶氏集团造成一定冲击。同年冬，政府拍卖的地皮被鼎丰悉数吃进，叶氏集团连连失利，十九岁的你为了替叶暮庭解压放松，天天晚上从大学宿舍里逃出来，替叶暮庭洗手作羹汤。”
“2016年夏，叶暮庭为你成立了传媒公司。半年后，二十岁的你成功改编了人生中的第一步小说IP，承包了当月的网络热搜。”
“2017年冬末，叶暮庭与叶伯良叔侄开始内讧。叶氏集团内部开始权势分裂。二十一岁的你，憧憬着跟自己的父亲在狱中见面。”
“2018年3月，我在茶楼与你第一次见面，对于我伸出的援手，你不屑一顾。同年8月，刚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的你，被叶伯良打的剩了半条命，我捡回家。当月，我开始将鼎丰集团的业务渐渐向临城靠拢。”
“2019年4月，也就是现在。未来半年，鼎丰集团的总部将会从晋城搬到临城。如无意外，我会跟我的妻子，定居在这座城市。”
顾西懵。
从前她以为霍靖沉只是说说。
却从来没有想过，从认识她那天起，他的所有行为，便都与她息息相关。
或许，她该愤怒，在她不为所知的背后，一直被他监视和跟踪。
但是她并没有这种感觉。
她的人生，磕磕碰碰，却是在遇见他开始，过的平稳而顺畅。
感动吗？
有的。但顾西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
“临城这样繁华的大都市，房产到处都有，为何选在香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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