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驻足在一米开外。
庭院的栀子花枝越来越翠绿，霍连钦就呆在那儿，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他的身边围绕着好几个人。
有老宅的司机，霍家五爷五婶，梅姨也在。
五爷抬首，瞧见顾西，毫无架子的颔了颔首。
五婶也跟着转过身，温和的笑着：“小西，你回来啦。“
如果说，顾西觉得霍家叔伯们还有谁更好相处的。
那就是眼前这一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是霍思翎的父母，她有先入为主的观念。
不过好几次接触，他们给人的感觉都是很舒服的那种。
并非像霍连侨那样，连眼神都那么咄咄逼人。
第一次在霍家相见。
霍连侨就晓得送她笔墨纸砚，知道她是个喜欢文字的人。
如此可见，不说调查，或多或少霍连侨是对她刻意了解过的。
一个人如果要刻意了解另一个人。
无非是有目的存在，这个目的也许是好，也许是坏。
但是顾西很清楚，霍连侨打心眼里属意的侄媳妇，始终都是于双双。
加之霍连侨与于父同属一部，少不了各种利益牵扯。
这次回晋城，顾西感觉收获不少…
春夜里的寒风刮过，顾西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轻轻叹息，她脚步缓慢的走到轮椅前，蹲下身，双手习惯性的掖了掖霍连钦膝盖上的毛毯，弯唇而笑：“爸，这里好冷。我们进屋吧，到屋里我陪您剪年画儿……”
顾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潺潺而流的溪水，绵绵密密的沁入心脾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柔软的不可思议，清澈的眸底璀璨生辉，在路灯下的夜色中，成就了一个发光体。
霍连钦气呼呼，但是不说话。
顾西其实倒有些耐心想逗他说话的，不过这里实在冷，她担心呆太久别说是霍连钦，就她自己都要冻感冒了。
于是起身，温柔的话语中夹杂着不容商量的口气：“我推你回去了。”
霍连钦很不爽。
但是却不像刚刚霍连禹要推他轮椅那般的排斥。
虽然面色垮着，却也任由顾西推着。
霍连禹在妻子面前无力展笑。
“大哥如今真的像个小孩了……“
五婶猝不及防的笑了声：“小孩有什么不好？随性一些才会得到更多宠爱。”
霍连禹侧头。
好笑的掐了掐妻子的脸：“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五婶打掉他的手，嗔怪着：“老夫老妻了，你别动手动脚的让小西看了笑话。”
顾西刚刚好推着轮椅调转过头。
经过他们，忽然就被逗笑，打趣着：“思翎跟我说过他父母的相处日常，所以我完全能接受你们任何程度的打情骂俏。”
“是哦，忘了有霍思翎那个小叛徒。”五婶懊恼的样子，又有些不甘被顾西取笑，忙转移话题：“阿沉随了他五叔。我感觉他也是个会疼老婆的男人。”
顾西刚想说……
那座冰山？让他像他五叔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逗老婆欢喜，还不如直接打死他好了！
私底下他倒是会搞些小暧昧。
不对，他那不叫小暧昧，而是很黄暴！
顾西内心的思忖没人瞧得出。
大家都以为，她是对霍靖沉不作评论，有些讪讪的收住笑容。
极度护犊子的梅姨哪里愿意霍靖沉受委屈。
忙开口：“先生拿太太当女儿养的，临城庄园里，经常将太太抱裤腰带上顺毛，宠的很。”
顾西：“……”
霍连禹夫妇恍然大悟大彻大悟状：“哦……”
顾西瑟瑟发抖。
梅姨你估摸是老花眼了，什么时候看过他将她抱裤腰带上顺毛？即使有，那也是在卧室里好吗？难不成卧室里被人监控了？
几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合起伙来调侃她这个小年轻……
好没节操哦。
——
霍连钦不肯睡，顾西便也只能陪着他在客厅。
轮椅周围的地方，洒满了各种纸屑。
年画越剪越多，霍连钦的技巧也越来越好。
顾西细细发现，他剪年画的时候，非常认真，跟着也便越发能安静。
不过也很执拗。
怎么剪都没够似的……
顾西都累了。
抬起头扭了扭脖子，这才发现，霍连禹他们还在。
她有些抱歉的催促：“五叔您带五婶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霍连禹倒是没什么，但他心疼妻子太累。
皱眉问了问：“阿沉不在，你真的没问题？”
顾西笑：“放心吧。等他剪累了，自然会睡的。”
家里有许多佣人。
男的女的，都有。
霍连禹见大哥确实情绪很稳定，便也不再坚持的起身：“那我们先回去，有事你随时打电话。“
顾西点头：“有事我会给姜丰年打电话的。他不是也住这边么？很方便……“
霍连禹会心笑。
阿沉这个媳妇，他很满意。
连说话都这样懂得入人心的。确实，姜丰年就住在旁边，比他这个老头实用多了，无需太多担心。
霍连钦的精力比顾西还好。
大概到凌晨一点，他在轮椅上不知不觉睡过去，彼时顾西早就撑不开眼皮了。
把人交给玉姐，她迈着灌铅的双腿上了楼。
——
很累。
一整天的情绪都在高处吊着，此刻松懈下来，顾西才感觉到，脖项处似有些微的烧疼。
霍靖沉真的用了力在掐她。
她都很意外，当时自己怎么没背过气去。
胡乱的洗了澡，连头发都没有吹干，便往大床上倒过去。
纷纷扰扰的事情，被她悉数抛在了脑后。
霍靖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他原本要去书房。
然而不受控制的，脚步最终还是转到了卧室前。
卧室前，他的手搁在门把手上，抬了又放，放了又抬，终究还是将门推开。
心里很恼，很气。
推开门的时候，却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
又或者他自作多情，在沈家吵过一次以后，她根本不愿意回来，所以卧室里没有她？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
她睡了，睡的很沉，披头散发的横躺在大床上，濡湿的长发沁透了床单……
小小的脸蛋，有些苍白，有些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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