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纸符轻盈落地的圣鹰,并没有对赵时雨的出手相助表示出感激,相反的,它脚一沾地就再次狂啸着朝赵时雨扑了过去。
“什么仇什么怨呢?叫你如此不放过我?”
赵时雨心生疑惑,自己并未招惹过这畜生,为什么它却非要和她拼命?
圣鹰对赵时雨的问话不予理睬,只一心攻击着她。赵时雨只好一边躲避圣鹰,一边仔细观察着它。
除了觉得它此刻十分疯狂之外,赵时雨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特殊之处。
“既然你无缘无故想要我的命,那我也就不再对你客气了!”
赵时雨亮出阴阳扇,一记霜花刃狠狠的甩出!
顿时冰霜漫天,目之所及,无一不被冻结。
待风雪过去,却唯独不见了那只鹰。
“咦?那畜生跑了?”
赵时雨四处找寻,也不见半点痕迹。
不对啊,那圣鹰身形庞大,行动间舞舞生风,动静极大,怎么可能如此鸟悄儿的就消失不见呢?
正当赵时雨疑惑时,突然狂风乍起、飞沙走石,眯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她就只好伸手去挡,可是沙尘实在太过凌厉,席卷、肆虐着让人连呼吸都无法继续。
赵时雨索性背过身子躲,可沙尘中裹挟的无数石子,砸在她的后背生疼。
紧接着赵时雨便掐诀做结界来挡,却在下一秒听到“扑”的一声响,好像有个什么庞然大物紧贴着从她的头顶飞过!
糟糕!
赵时雨暗叫一声不好,但是已经晚了。
头发被重重的扯了一下,连带着头皮也被扯得像是要秃掉了。
赵时雨手忙脚乱的去压住飞舞的头发,惊觉发簪已经消失了!
等赵时雨撑起结界时,虽隔断了砂石却隔不了狂风……
很显然这并非寻常的风。
狂风中赵时雨勉强抬头往四周环顾了一下,只见黑漆漆的一大团,个头比人还大,背上耷拉着一只巨大的翅膀,裹在冰层中——这不是圣鹰是什么?
好啊!
原来这狂风是圣鹰的另一只翅膀扇动起的!
“我和你无冤无仇,对你也没下杀手,你却冥顽不灵硬要和我拼命?”
毕竟是莱山的圣鹰,受莱山族众的敬仰,而她又对伊缕元君心怀有愧,因此对这圣鹰难免手下留情,可是如果这圣鹰是为了要她的命,她也不会受制于此。
“畜生,姑奶奶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发簪还我,可以饶你不死!”
听赵时雨这样说来,那圣鹰丝毫不作考虑,仰头长啸一声,声音极其凄厉、刺耳!
“行,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一次,赵时雨动了真格,手中阴阳扇翻转,直接击出五雷刃,袭向圣鹰。
原以为会直接把它劈成焦炭,却没想到五雷刃在圣鹰的头顶前生生的转折了方向——竟轰然击在一旁的空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谁?”
这种情况的发生,绝对不是她赵时雨失手,只能是这圣鹰背后有高人帮忙!
赵时雨不自觉将手中的阴阳扇又握紧了些,想到此人竟然可以不现身、不露形的将她的五雷刃转移方向,实力着实太过惊人,完全超出了赵时雨的想象。
她压住心内的震撼,慢慢把头发拨到脑后,专注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姑娘可是章氏传人?”
赵时雨正要开口,忽然觉得有人正在看着自己,一扭头,只见一紫衣青年正浮云而立。
见赵时雨一直盯着他看,那男子不由得微微一笑,两眼弯弯像小月牙似的。
“实在对不住了,我见你要杀这圣鹰,一时心有不忍,便冒昧出手了。”
赵时雨见他性子儒雅,长相虽然清秀却一点也不脂粉气,清瘦却不显得羸弱。此刻更是脚踏浮云,便以为他是个仙人。
“你……是神仙?”
“呵,修行罢了。”紫衣青年朝赵时雨拱拱手,问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赵时雨。”赵时雨对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并不排斥,十分大方的告知了自己的名字,“你呢?”
“萧酒沾。”
“萧酒沾?”赵时雨愣了一下,原来这个人就是萧酒沾。
孤墨池在伊缕元君面前提及的时候,她是听过的。
这名字蛮特别,应该很难重名。
“姑娘认识在下?”
赵时雨傻傻一笑,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见她有些为难,萧酒沾也不多纠缠,立即转移话题道:“方才见了你的术法,似是出自章氏一族,不知姑娘可是章氏传人?”
赵时雨想了想,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身份来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头说道:“是的,我确实是章氏传人。”
“哦?那姑娘一定知道章从阳章大师了?”
赵时雨神色黯然,低声说道:“那是我外公。”
萧酒沾见状,心内立即有了猜测,恐招惹赵时雨伤心,也就不再多问,就只是替圣鹰求情道:
“虽然不知这圣鹰为何会招惹赵姑娘你,但是,它终究是莱山神圣的象征,你若当真杀了它,莱山族众恐不能容你——也许你不见得害怕,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放它一马,权当做了善事如何?”
赵时雨见萧酒沾语气和善,劝解的话娓娓道来——明明凭实力就可以救下这只鹰,现在却能耐心和她商量,可见是个性子极好的人。
好在赵时雨本意就不是要杀掉圣鹰,于是也就顺水推舟道:
“我自然不想杀了它,只是它抢了我的发簪,却不能轻易放过——总得把发簪还我再说。”
萧酒沾点点头,果然对着圣鹰一抬手,下一秒掌心便横卧了一只碧玉簪子。
“这就是它抢走的簪子!”
萧酒沾轻轻转动着那根发簪,淡淡一笑道:
“原来如此。”
赵时雨好奇道:“什么‘原来如此’?”
“姑娘和魔族有来往?”
赵时雨看了一眼那发簪,想必他是认出了那根簪子吧?
“嗯,确有来往。”
“这簪子是魔族之物,自然带有魔族之气。莱山圣鹰向来圣洁,见不得任何邪物,故此对你十分针对……”
原来是这样!
赵时雨死活想不通的原因,没想到竟然这样简单!
“簪子是魔物,我却不是魔物,看样子,这圣鹰是误会我了。”赵时雨含笑道:“既然是误会一场,那我也就不计较了!”
萧酒沾轻轻抛下簪子,赵时雨伸手就接住了。
“谢了!”
道谢过后赵时雨重新将头发盘起,一瞬间又变成了男孩赵辰阳。
“戴上这根簪子,你这‘普通人’也变成了魔族中人了。”
这簪子化形可不仅仅是变个容貌而已,连带着周身气息也变个完全。
不过倒也奇怪,有了萧酒沾在场,原本还桀骜发狂的圣鹰,竟全程乖巧听话,就连刚刚被夺了簪子,也只是从嗓子里发出委屈的哼哼声。
萧酒沾拍拍圣鹰的脑袋,语调悠闲的说道:“你这圣鹰也白担了盛名,如今眼神差到连个好赖人也分不出了。”
虽说萧酒沾已经解释过赵时雨的身份了,可圣鹰还是非常不满意,凌厉的眼睛充满敌意的盯着赵时雨,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见这圣鹰不服,赵时雨也用恶狠狠的眼神看回去,气的那圣鹰气的爪子直挠地。
赵时雨又和萧酒沾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他是听闻莱山换了山长,这才过来瞧瞧。
“莱山岂止是换了山长啊,现在的莱山,真的是一团乱才是!”
萧酒沾神色微微惊讶,问道:“除了换山长,莱山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可不是嘛,莱山的新圣湖,一夜之间污浊不堪,似是跑进去一只癞蛤蟆——哦,对,叫土蟾!”
萧酒沾眉头微皱,神情不再随意。
“你是不是知道土蟾?”
毕竟孤墨池那会儿让伊缕元君找这个萧酒沾打听来着,可见就算他和土蟾没关系,也至少是了如指掌才对。
“嗯。”
一直面容和煦的萧酒沾此时神情忽的冷峻,似乎不愿多说,赵时雨也就不再追问。
实在八卦的话,回去问孤墨池就是了。
“赵姑娘,在下要去一趟莱山,就不多聊了,有缘再会!”
萧酒沾对着赵时雨抱了抱拳,转身走的时候朝圣鹰一挥手,那圣鹰翅膀上的冰层就“唰”一下碎个干净。
翅膀自由的圣鹰飞起来可平稳多了,跟在萧酒沾身边,倒像是他的专属宠物。
目送萧酒沾离开,赵时雨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要回莱山的!
这一趟被圣鹰给抓住,也不知道这家伙带着她究竟飞了多远,她可是一点方向感都没有的纯种路痴,万一迷路找不回去可就惨了!
思及此,赵时雨再不敢耽搁,扔出纸符跳上就跑,紧紧追着萧酒沾不放。
只要别跟丢了,回去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看着萧酒沾的背影,赵时雨这才想到——刚才她丢了簪子,可以说是“原形毕露”了,为什么这个萧酒沾却没有认出她就是江云从呢?
还是说,这个萧酒沾从前也并未见过江云从本人,所以今天才会不认识她?
赵时雨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江云从的三年回忆,确实是没有“萧酒沾”三个字的。
可见他俩没见过的可能性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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