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茵特意比平时提前了半个钟起床,平时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这会儿才注意梳洗打扮。对工作,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当然,这些改变,理由在于一个人——景泊。
就因为以后能和他共事,她不知偷笑了多少次。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好甜蜜,想想就忍不住脸红,跟在云端里飘着似地。当然,在面对景泊的时候,她还是有秉着少女的矜持收敛花痴的笑容,努力以最专业的态度面对他。
而景泊也全然以对待普通同事的方式训练她,耐心教导她。跟着他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叶茵便学会了的很多以前连听都没有听过的专业知识,这让她非常激动。觉得自己在景泊的引领下,离心中的理想越来越近了。
但同时紧密的训练也是非常忙碌的,从早上九点上班到下午六点,叶茵就跟陀螺似地,跟在景藤后面团团转。这天下午连续两场手术,临近下班时间,又临时加了一场。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叶茵只差没给累趴下了,边走边给自己捶背。
景泊眉宇间也略显疲惫,眼睛却异常明亮,很有神采,关问道:“很累了吧?神经外科就是这样,经常有突发状况,你要习惯!”
“嗯!累归累,但有收获,也很值得!我只是当你的下手已经这么累了,你身为主刀医生,肯定更辛苦。你的体力和精神真的很好耶!”
“习惯了就好!而且医生的工作讲究争分夺秒,一刻都不能大意,所以得时刻保持高度警觉,不能有任何闪失。”
叶茵认同地点头,“没错!关系到病人的生死,绝不能马虎!”
“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不走吗?”
“我还要处理一些文件!”
“既然这样,我能不能再耽误你十五分钟?今天手术中出现了几次突发状况,我还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处理,想问问你。”叶茵抿抿嘴,试探地问:“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你这么勤学好问,怎么能算耽误?进来吧!”
没想到看似几个简单的问题,涉及到神经学诸多方面的专业知识。一谈到这些,景泊就格外精神,详细地跟叶茵讲解了一个多小时。
她一直认真做笔记,但偶尔也会开小差,痴迷地想着,认真的景泊,真的好有魅力……然后就觉得自己好幸福。
“大概就是这样!你先理清顺序,我出去泡杯咖啡!”景泊泡完咖啡回来,发现叶茵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看上去真的累坏了,眼睛下方浮现出淡淡的黑影。睡得很熟,眉宇全然舒展,像个单纯的孩子。
景泊嘴角浮现一抹温情的微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轻轻拿起资料,坐到一边的沙发上继续看。
这一觉,叶茵睡得很沉,后来是因为全身酸痛才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了个大懒腰,咂巴嘴巴,擦着口水。“唔……肩膀好酸……”
她活动着脖子转头,这才发现景泊就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目光仍专注地盯着资料。
这是……办公室?她居然睡着了?
想到自己刚刚那么不淑女的举动,她一下红了脸。心慌地猜测,他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
景泊放下资料,冲她微微一笑。即使在深夜,笑容里仍有阳光的气息。“醒了!”
叶茵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我应该是太累了,所以一时没注意,就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他扫了眼手表,回答:“四点!”
他回答得镇定,叶茵却像突然被咬了尾巴的猫似地大叫起来,“四点?这么晚?你怎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很沉,所以我没叫醒你!”
叶茵有感于他的贴心,又觉得很愧疚。“那、那不是耽误你了吗?”
“没关系,刚好看资料!我送你回家吧!”
两人进了电梯,叶茵想了想,忍不住再次表示歉意,“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睡着了,你也不用现在才下班!我保证,下次一定不耽误你了!”
景泊莞尔,“你言重了,我说过没关系!”
她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自然发挥的话题,试着旁敲侧击。“你每天工作到这么晚……不用谈恋爱吗?你女朋友应该会不开心吧?”
正屏息期待他的回答,电梯突然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然后就停住不动了,里面的灯也随之熄灭了。
叶茵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紧扶手,“怎么回事?”
黑暗中响起景泊冷静的声音,“应该是电梯出故障了。”
隔了几秒,他说:“我已经按键求助了,很快就会有人来开门。我的手机忘在办公室了,你带了吗?”
叶茵急忙从包包里面摸出来,沮丧地发现,“没电了!”
“没关系!我们先摸到角落去!”
叶茵对黑暗的密闭空间有一种深深的恐惧,哆哆嗦嗦地顺着扶手摸到角落。几秒后,景泊挨着她坐了下来。“别担心,很快就会有人过来!”
“现在凌晨四点,怎么可能……”
“有保安值班,他会发现我们的!”
“但愿吧!”
过了一会儿,景泊感觉到叶茵在簌簌发抖,而且越抖越厉害,忙问:“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叶茵连说话都颤抖个不停,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全身燥热不堪,忍不住说:“我、我好热……”
“热?”电梯里应该没这么快升温才对。景泊意识到些什么,忙摸了把她的额头,发现全都是汗。
叶茵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脸颊发烫,眼前一阵眩晕。“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好害怕……”
“你是不是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她断断续续地回答,“我……我不知道……每次电梯出事……我都会这样……”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叶茵滚烫的脸颊往下淌。“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快没办法呼吸了!”
景泊忙扯开她的衣领,试图安抚。“没事!这只是一种心里疾病,你不要往那方面想!这里一点都不可怕,你要战胜自己的恐惧心理。想象自己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想象一些美好的画面……”
叶茵急促地喘着粗气,一边照他的话做。可她发现自己做不到,拼命摇头,“我好害怕,想象不出来……我就快要死了……”
“不会的!我在这,一切都会没事!”景泊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他一只手替她顺气,另一只手抓住她湿濡的手,“抓紧我,我在这,你能感觉到吗?”
叶茵紧紧抓住他,就像他是她溺水前的最后一根浮木。她不顾一切地抓紧,仿佛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抓牢他。
他温柔的声音在她耳旁回响,就像灵魂的解药,羽毛一般,轻轻落在她心头。
渐渐地,那些张牙舞爪,张开血盆大口冲她笑得狰狞的画面在后退,她看到一个长着洁白翅膀的天使在冲她微笑,那个天使,有着和景泊一样温暖的笑容。
景泊能感到她颤得没那么厉害了,但依旧抱着她,依旧在她耳边安抚。
“小时候,我去找我爸爸,他住在像城堡一样的大房子里。一个很漂亮的阿姨告诉我,我爸爸在地下室的一间小房间里等我……可我一进去,她就从外面锁住了门。无论我怎么敲都不开,我就这么关了两天两夜,差点饿死。从那以后,我就很害怕密闭的空间……每次电梯出事,都会像刚刚那样。”
叶茵苦笑,“还好有你,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不会明白那种由心底滋生出来的恐惧,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真的很可能昏死过去。
还好,这个时候,有他陪在她身边……
安全感和幸福感取代了恐惧,叶茵逐渐不再害怕,能够分清楚现实和自己制造的噩梦。可是,她仍舍不得放手,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她想更靠近他,贴近他,感受他的心跳和体温,感受他的关心。
半个小时后,保安赶到,解救了两人。景泊将叶茵送到楼下,见她脸色还有点难看,询问道:“真的没事了吗?要不要再回医院做个检查?”
她摇头,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那你上去吧!”
“嗯!”叶茵走了几步,心里无端冒出一个念头,因为这个念头,心狂乱地跳动起来,全身血液沸腾。
她握紧拳头,鼓起勇气冲回去。在景泊没反应过来之前,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脸颊,自己的脸倏然红了。匆匆说了句,“谢谢!”,小跑着逃离了。
景泊愣了一下,随即不在意地摇头。
这个吻……应该只是她表达感谢的方式吧?
隔天,叶茵一上班,就被同科室八卦的小护士围攻。一个个冲她笑得很暧昧,笑里又多少藏着那么一点点嫉妒的意味。
“叶医生,听说你昨天和景医生困电梯了?”
“……嗯!”
“据保安的原话,你们当时候抱在一起,你的衣服扣子还大开,你们该不会……”
叶茵啼笑皆非,“想哪去了?再饥渴,也不至于在电梯里吧?我可没那么勇猛!”
“可保安是这么说的!”一个小护士酸溜溜地说:“每次电梯出故障,至少得一个小时。要做点什么,时间足够了。你该不会趁机把我们的偶像,我们的男神给霸王硬上弓了吧?”
“是啊!黑暗中,**,一点就燃。你们要没什么,怎么可能衣衫不整!”
“那是因为我幽闭恐惧症犯了,景医生替我解开扣子,是让我能喘气!”叶茵实在无语。这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还霸王硬上弓呢?她至于那么饥渴吗?就算真发生这事儿,她也绝对是那“弓”,而不是“霸王”!
“就算是这样,你们之间也不可能一点暧昧都没有吧?我能闻到你们间有一股‘奸情’的味道。”
“就是!景医生对你特别好,贴别照顾,感觉就是不一样。”
叶茵心肉一跳,两颊泛起潮红。“是吗?我、我怎么没有觉得?”
“你脸红了……”
“我没有……”
“明明就脸红了……”小护士做捶胸顿足状,“天啊!你不会真和景医生在一起了吧?他是我们大家的梦想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占为己有?太凶残了!”
一时间科室内鬼哭狼嚎,吵得不得了,叶茵都怀疑自己是在坟地里。
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各位想象力丰富,并且有被迫害妄想症的小护士,一道浅笑在身后响起。
“你们多心了,我和叶医生只是普通同事!”
“景医生?”众护士停止了哭泣。
由于关系到男神所有权的问题,小护士壮着胆子问:“你和叶医生真的没有偷偷交往?”
“没有!”
“所以……你也不喜欢叶医生?”
叶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偷偷期待地望向他。
景泊摇头,很肯定地说:“我们只是普通同事的关系,大家就不要误传了!这样有损叶医生的名誉。”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说喜欢她,叶茵还是忍不住失落了。但还要勉强打起笑容嚷嚷,“听到了没有?景医生的话,你们总该相信了吧?我们真的只是同事关系!”
小护士们这才笑逐颜开,各自忙去了。
叶茵忍着失落,冲景泊微笑,“谢谢你帮我解围,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不想因为这些流言对你造成影响,更何况,我只是实话实说!”
叶茵心里“咯噔”一声,心又往下坠了几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不喜欢她,已经够让她伤心了好么?有必要再重复一次?好像生怕她误会似地!
可是,这些埋怨,这些失落,只能通通藏在肚子里。在景泊面前,她做的,还是露出一个最灿烂的笑容。“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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