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敢赖账!”王老太爷的儿子,王铁脑凶神恶煞的吼了一句,然后催促道:“赶紧还钱,省的我们继续耽误工夫,要是不还钱,咱们就去里正哪里去讨公道,实在不行,就上城里告官府!”
只有丁蜀的父亲,丁财站在那没有吱声,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情愿。
林小桢见他们的架势,心想这突然挣了银子,还真是闹得不少事情了。
这北屯村的人可个个都是贪财吝啬之人啊!
一听又要告官府,秦观月连忙赔笑着:“几位叔,咱有话好好说成不成,再说我们也没说不承认这债,只是这银子数额,我们总要搞清楚的!”
“搞什么搞清楚,你们家如今这么有钱,还稀罕这点银子么?包马车都包一辆银子的哩!”
张大爷酸讽的说了一句,脸上多了几分不客气。
秦净之幽幽张口:“张大爷慎言,就算有点银子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水漂的,既然涉及到银子数额的问题,不如我们就请里正来主持公道,五年前借款的事情我们三兄弟都还年幼,父母没有告知不太清楚,而且借据这上面不也有里正的手印么,说明他应该是知情的人,到时候真的差你们银子,我们秦家绝对不会赖账!”
张大爷催促道:“找什么里正,这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里正来了也是这么多,你赶紧还钱,我们几个还忙着哩,哪里有空和你耽误工夫!”
秦净之冷冷一哼,不急不缓的抬眸,镇定的盯着他们几个年长的长辈。
“张大爷,依照《天辰律法》父债子还这道理是没错,但,债主随意篡改欠款数额,可是要犯法的!”
“你既说这个借据是真的,那我们找里正你又为何不敢?”
林小桢看着秦净之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威严,临危不乱的架势,还真是又勾起了她心里的好奇。
这家伙,到底会是什么身份?
而张大爷跑马车这么多年,见识的多了,才不怕秦净之的吓唬,他们添加的九两银子的利息,也是合情合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借钱不给利息的?
到时候再给赵里正一点好处,就不信赵里正能拒绝银子。
于是,张大爷冷哼一声,道:“那我们就去找里正,反正我们不怕,到时候若是你们不还钱,看我们怎么告你们秦家!”
“好!”秦净之答应了一声,将借据握在手中,生怕到时候这几个人使坏毁掉篡改的借据。
张大爷那几个人不悦的看了一眼秦家三兄弟,道:“你们家的,赶紧跟我们一起去赵里正家,别害怕的不敢来,顺便带上银子!”
说完,几个人转身没入了夜色。
秦明风瞬间哭丧着脸,蹲在了地上抱头吐槽:“这都叫什么事啊,咱家就剩下十五两银子了,明天还要还牙婆子他们呢,这可咋办!”
秦观月皱着眉头,满脸愁容看着秦净之问道:“二弟真要闹到里正那里去么?赵里正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从来就不是公正的人!”
秦净之点点头,然后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先带上银子,让明风去找赵里正的爹,老里正公正不阿,肯定不会纵容赵里正和张老头他们搞什么勾当的!”
“好!”秦观月立即轻踹了一觉秦明风,道:“三子,还不赶紧去老祠堂那边找老里正!”
秦明风点点头,神情严肃的撒腿就跑了。
秦净之和秦观月欲要出门,林小桢却喊道:“等我一刻钟,我和你们一起去!”
秦净之闻言,瞧着林小桢那较真的神情,清隽的俊脸上浮现一抹疑惑:“你要做什么?”
林小桢立即拿着竹篓子,坏坏一笑:“总之一会对你们可能有帮助,等我一会,一会就好!”
说完,娇小的身影钻进了屋子里,不知道在大房间了捣鼓什么。
秦净之和秦观月耐着性子等着,反正老里正住的偏远,和如今他的里正儿子隔得有点远,老人家腿脚不好使,到赵里正新家也要一段时间,他们也就不着急了。
索性在家吃了晚饭,等到林小桢忙好了,给她拿了一张烙饼,三个人这才朝着赵里正家赶去。
此时,天色以黑,一轮皎洁的明月照在这村间的土路上,四周蛙声片片。
不少人家都熄了油灯,只有零星几乎还亮着烛火。
三个人到了赵里正家的时候,秦明风和老里正还没有过来,那张大爷一瞧见他们,想着刚才率先来已经和赵里正说好了,只要要了十两银子就分给他五两银子,他们另外五个人一人一两银子的本金就好。
赵里正欣然答应,乐此不彼。
张大爷就有了底气,毫不客气的嘲讽:“秦家的,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欠钱不还如今都这么有底气了吗?”
秦净之懒得理睬张大爷,看向了赵里正,问道:“里正大人,在说这个借据的事情之前,我是否可以问您几个问题?”
赵里正端坐在高位之上,神貌严肃的看向秦净之,点点头:“你问!”
“身为里正大人,为一村之长,若是要和某些村民勾结,做假证的后果是什么?”
赵里正精明的眸中闪过一丝心慌,旋即不缓不慢的回答:“那后果自然是上报官府,官府查明后会撤去里正之位,同时杖责五十,与勾结村民同罪!”
秦净之闻言点头,又问:“那篡改借据,骗人坑钱,又会处以什么罪刑?”
赵里正不知道秦净之到底在搞什么鬼,轻咳一声:“这个查明自然会由里正上报官府,官府再来查明,如若属实,篡改借据之人,定然逃不过我天辰例律的处罚!”
一旁的张大爷听着这些话,心里头越发慌乱,扯着嗓子催促大喊:“秦家老二,让你还钱,你搞这么多虚的问题做什么,你将借据给赵里正看一眼不就行了,说这么多故意指桑骂槐哩?”
秦净之淡淡的斜睨了一眼张大爷,给了他一记冷眼,好似在说,就说你们呢!
但他还是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借据,呈上前去。
“赵里正,请过目,这便是他们几个人拿出的借据,说是我爹生前借得银子,但数额上面明显是添加了手脚的,若是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那里正大人,这件事情我觉得还是上报官府最好!”
赵里正接过借据,板着一张看似公正不阿的脸,斜睨了一眼秦净之道:“那是自然,不用你说,本里正自有公道之说!”
旋即,他低头照在油灯上,看着那借据,一瞧见一两银子的地方,新添的一笔,立即目光冷冷的看向了张大爷。
张大爷刚才来得及,只说了给好处费,并未说借据会有动这么大的手脚,所以此时有点心虚的缩了缩头,挪开了目光。
赵里正来回看了几眼,轻咳了一声,看向张大爷那几个人:“这借据金额怎么有动过手脚?老张你这若是交官府那是要判罪的,知不知道?”
张大爷立即道:“赵里正,冤枉啊,这金额虽动了手脚,但那也是有缘由的,当初秦大生说过,五年内还清这银子,不然十倍偿还,这都五年过去了,翻十倍是应当的,我们老哥几个都能作证的!”
说完,张大爷指着另外几个人,那四个人连忙点头:“是啊是啊,里正大人,秦大生确实这么说过!”
赵里正立即看向秦净之他们三人:“这也算是人证物证惧在,本里正当年也旁听过,所以这不算篡改借据,而是你们秦家应当要还得利息钱,这都快六年了,父债子偿,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谁给你的胆子,满口胡说?”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众人一齐看向门口,只见秦明风搀扶着白发苍苍的老里正大人,缓缓的走进了堂屋。
赵里正神色一变,连忙迎上前去:“爹,你怎么来了?”
老里正大人轻哼一声,脸色蒙上一层阴霾:“老子要是不来,岂不是就错过你作伪证,坑害人家秦家弟兄三个的好事了!”
老里正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脑子却清醒的很,他一生清廉,公正不阿,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偷鸡摸狗的行当。
尤其是自己一向看好的儿子,竟然能办如此糊涂的事情,他瞬间不高兴了。
听到秦明风说的时候,他还打包票说自己儿子一定和他一样,但是来了之后再屋外听了一会,他的一张老脸就在秦明风面前丢的稀碎。
五六年前,那时候明明是他作证了秦大生借款的事情,随着秦大生人死了,忙完葬礼他还特意找张营几个人说道了这个事,暂时不找秦家三个孩子要债,就将秦家那一亩三分地几个人家分掉了,那几个人就作罢了,随后他又卸去了里正之位,村里也没传过这件事情,他以为就作罢了。
可是没有想到,几个当初保证不要债的人,现在却闹出这种丢人的事情。
张大爷也就是张营,那五个人一瞧见老里正出现,立即都虚心的低下了头。
赵里正连忙小声道:“爹,这事本就是秦家欠了钱的啊,而且这么多年不还,人家张营他们要点利息也没事啊!”
“糊涂!”老里正一声呵斥,吓得赵里正都要颤栗,深怕老头子气出个好歹。
等到扶着老里正坐好之后,赵里正连忙在老里正耳朵旁小声念叨一句:“儿子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您给儿子一点面子,这件是您不要管了行不行?爹,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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