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尼斯堡南面,距离法军城防后方的千米之外,有1座不怎么高的山岗。不过在柯尼斯堡城外,1望无际的东普鲁士平原上,这个山岗却是难得的1处制高点。
战争爆发之前,整个山岗4周都被茂密的苹果树、山楂树所包围,仅有1条不太笔直的砖石小路延伸到坡顶。
在那里,有1座中世纪的古老城堡,传说是条顿骑士团的大团长赫尔曼·冯·萨尔扎为感谢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出资修建的。
1798年6、7月份的时候,这些数千棵即将成熟的苹果树、山楂树被人砍了大半,是原卫戍司令莱斯托克将军命令普鲁士守军干的,因为他担心法国人会利用茂密树林来掩护进攻山岗的古堡。
1周之后,法国炮兵直接动用3门大口径的“胜利者臼炮”,在24小时内,彻底炸毁了坐落于坡顶,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古堡。那是因为数百名普鲁士守军拒绝了法属14集团军指挥官儒贝尔将军的劝降,凭借这座废弃已久的中世纪堡垒继续负隅顽抗。
很快,法国工兵便在满目苍夷,残垣断壁的中世纪城堡废墟上,搭建了波兰方面军的前敌指挥部。包括波兰方面军的总指挥马塞纳、14集团军军长儒贝尔、波兰北方军团司令波尼亚托夫斯基,以及他们的参谋副官们,在此指挥柯尼斯堡的攻防战。
与此同时,1支宪兵营也奉命接管了这座山岗内外的防务,
依照战时安全条例,位于波兰方面军指挥部所在的废弃古堡4周被严格封锁,除了日常的传令兵,以及持有司令部与宪兵部联合颁发的,拥有特别通行证的军官才能获准出入。
又是1个下雨天,在通向山岗古堡的第2道检查站的入口,反复确认无误后,1名宪兵少尉最终将手中的通行证,交还给了面相陌生的西科尔斯基上校。
没错,是西科尔斯基上校,作为军情局在波兰情报站的负责人,数天前,这位波兰裔军官因数次积功,已经晋升1级军衔。
检查哨外,宪兵少尉先是行过军礼,示意隶属于军情局,拥有统帅部签发的最高权限通行证的西科尔斯基上校,可以畅通无阻通向山顶上的方面军指挥所。
这位披着墨绿色雨衣,身材高大,眼睛有神且鼻子挺直的西科尔斯基上校,是1名出生在法国兰斯的波兰3代移民。
其祖父西科尔斯基1世,曾是波兰-立陶宛联邦的1位破落伯爵,也是当时波兰王位候选人莱什琴斯基亲王的坚定支持者。
等到1738年,作为波兰王位继承战争的失败1方,西科尔斯基1世及其家族成员,不得不跟随莱什琴斯基亲王离开波兰,流亡于法国,最终定居于法国北方城市兰斯。
基于这种国仇家恨,要说西科尔斯基有多么热爱波兰,纯粹是扯淡。毕竟,他自己认为的祖国是法国,准确的说是法兰西共和国。
依照常理,波兰移民大都是保王党的支持者,因为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波兰贵族出身,不会无缘无故反对自己所处的阶层。不过,西科尔斯基却是1个特殊的存在,
这种经历源自他在兰斯大学进修法律专业期间,深受伏尔泰、孟德斯鸠与卢梭等法国思想启蒙家的影响。
等到踌躇满志的西科尔斯基来到巴黎淘金,哦不,是寻求个人事业发展时,却碰了1鼻子灰。
与安德鲁刚来巴黎1样,这位来自外省,又是波兰移民的西科尔斯基在1786到1794年这8年间,混得很不如意,甚至欠下不少高利贷,以至于他时不时就要搬家,躲债度日。
最终,东躲西藏的西科尔斯基,还是被巴黎黑帮头子林德抓住了。就在这个倒霉的兰斯律师,即将被装入麻袋,投入塞纳河之际,时任政治部警长的安德鲁出现了,还出手救了西科尔斯基。
至于当时的真相,是否存在有什么的隐情,现在已经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西科尔斯基的1生都发生了变化。
不久,完成了各种潜伏与间谍训练的西科尔斯基,以少尉身份加入到奥什将军的波兰军事代表团。
等到“波兰大起义”失败后,西科尔斯基跟随巴尔斯伯爵,辗转普鲁士等地,于1796年初,回到了法国,随后正式加入了军情局,授予上尉军衔。
两年之后,为配合安德鲁法国针对哈布斯堡王朝的战争,卷土重来的西科尔斯基少校,协助巴尔斯、波尼亚托夫斯基等人,在克拉科夫成功发动了起义。
不仅如此,作为军情局在波兰主要负责人的西科尔斯基,还协助法国-军队成功劝降了,包括皮瓦、彼得格斯、奥尔斯丁、伊瓦瓦、但泽(格但斯克)等1系列的北方重要城市。
于是10月下旬,西科尔斯基晋升为军情局上校,其在安德鲁统帅心目中的重要地位,几乎要堪比1名法国集团军的军长。
此刻,西科尔斯基上校受安德鲁统帅的指派,前往波兰方面军的指挥所,目的就是协助总指挥马塞纳,尽快拿下柯尼斯堡。
尽管法军的巨炮部队发挥出色,让看似固若金汤的柯尼斯堡破了两处城墙。然而36磅攻城炮的弹药消耗量也同样惊人,而且只能在800多公里外的柏林军工厂里生产。
不久之前,身为波兰方面军总指挥的马塞纳,上报给法军统帅部和总参谋部的1种替代方案,就是使用工兵部队挖掘地道,借助连续爆破城墙方式,继而打开进攻柯尼斯堡内部的通道。
只是这样1来,马塞纳等人就很难保证,会赶在里加湾和芬兰湾冰冻期,也就是12月之前,拿下整个柯尼斯堡。
依照安德鲁的要求,最好是能够在11月中旬前拿下柯尼斯堡,如此1来,法属波罗的海舰队就可以挥师北上,赶在12月下旬的冰封期到来之前,凭借船坚炮利威胁到里加湾与芬兰湾的俄国城市,诸如里加、塔林、赫尔辛基,甚至是俄国首都圣彼得堡。
当然,最终的目的,就是迫使圣彼得堡和保罗1世寻求法俄之间的和谈,将两国关系稳定两3年,至少在围剿或重创英国本土舰队之前,尽量维系俄国与欧洲的相对和平的态势。
……
当身披墨绿色雨衣的西科尔斯基上校经过1顶灰白色的行军帐篷时,里面传出1阵激烈争论的声音,78名参谋正围在1张破旧的方桌4周讨论。桌面上铺展着法军进攻柯尼斯堡态势图,时不时的,会有传令兵带来最新的战况。
这些低阶的参谋官须在接到战况的第1时间内,将信息准确无误的标注在地图上;而中高级的参谋则要据此推演战场进程,以及敌我得失,为战场指挥官提供决策参考。
而在灰白色帐篷左侧的1座茅草屋里,几名身穿制服的书记员,正趴在长条桌上使用自动水笔奋笔疾书,他们遵从长官们的指示,草拟各项作战命令。
快要接近方面军指挥所时,西科尔斯基身后却传来了1阵急促的马蹄声,他急忙闪到路边避让。那是依照军规,能够在指挥部附近通行无阻,策马狂奔的也只能是传令兵的特权。
等到西科尔斯基掏出手帕,小心擦拭溅落在崭新制服上的多处泥点时,作为波兰方面军临时监察官的科兰古将军已走上前,笑着说道:“上校,别擦了。这里是战场,不是舞会。方面军的指挥官们都等着你的汇报。”
与此同时,山坡顶上,波兰方面军1干高级指挥官,包括总指挥马塞纳、14集团军军长儒贝尔,以及他们的参谋长如往常1般,正在用双筒望远镜观察这座誓死不投降的柯尼斯堡要塞。
至于波兰北方军团司令波尼亚托夫斯基,两小时前已临时赶往东部战场,那是维尔纽斯那边传来消息,俄属立陶宛总督本尼格森最近聚集了数万俄军,正在涅曼河以东进行军事演习。
连日来的过度劳累,使得年长的马塞纳的脸色不如年轻的儒贝尔那般健康红润,让人感觉有点苍白,但这位老兵的目光深邃,神色刚毅,即便伤愈不久的左腿开始隐隐作痛,但这位意大利后裔的身躯依然如标枪挺直。只是山坡上的风雨不断侵蚀,他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那件军用斗篷(雨衣)。
不得不说,这种下发到各参战部队的斗篷,既能防寒又能防雨,效果非常好。如果再穿上雨鞋,在泥泞不堪的东欧平原上行走1天都不会被雨水和泥浆打湿身体;遇到急行军来不及搭建帐篷时,士兵们只需将斗篷裹紧身子,就能躺在7、8度的荒原里保暖休息。
进入9月下旬以来,各级指挥官们最担心的官兵中,可能出现的大规模伤寒疾病减员的情况,目前倒还没有发生过。
当然,军需补给的及时与畅通,已是波兰方面军的日常。1方面,是借助便利的海运与水运,将来自但泽后方的军需物资运到前线附近;另1方面,波兰爱国者自发组织的运输队,可以将前线急需的弹药和食物,定时送到法波联军的各处军营。
由于军需物质的充足供应,也大大减轻了法军对被占领区的公然劫掠,使得当地民众与驻军的关系还算和谐,至少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乱子。
……
此时,在指挥所的高地脚下,是1道道两米深、1米5宽的堑壕,曲曲折折的延伸到柯尼斯堡城的主城墙下。
鉴于法军在数天前的攻防战中,凭借巨炮轻而易举的轰开了城墙,俄国总指挥卡缅斯基元帅这几天动员了成千上万的民团士兵,并不顾法军阵地上的密集炮火,在付出了近千人的重大伤亡代价后,进1步加强了对主体城墙的防御。
如今,俄国守军不仅加宽加厚墙体,并开凿了无数枪眼,还在主城墙下方挖掘1道环绕整座内城的护城沟,每隔1段距离还构筑了半圆形炮台。
儒贝尔将手中的望远镜丢给参谋,他转过来对着1旁合作多年的老上司马塞纳,说道:“最多再过3周,等到那些重炮的弹药运到前线,我们就可以将这些该死的俄国佬彻底干掉。”
马塞纳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决定让工兵们尝试1下坑道爆破法。1旦获得成功,10天之后我们就可以将南面城墙上的俄国人统统送上天,没必要等到耗时又耗金钱的巨型攻城炮……”
未等马塞纳说完,科兰古的声音已从后面传来,“不,两位指挥官先生!我认为我们可以在48小时内拿下柯尼斯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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