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地下的研究所里有很多隐雪区域,毕竟有些研究多少有些突破社会底线,也有些研究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不适合被其他国家或势力知道,所以在这个共同建立的研究所中,时不时就能发现些被封锁的房间。
比如说裴仁礼他们上次去过的魔像研究室,那就属于是用对抗魔王的名义,搞战争兵器的研究,当然不适合被外人知道。
而这种隐雪区域,一般也都比较危险。
舞光术的光球贴着房顶飘了进去,房间的地板上积攒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这里看起来出乎意料的干燥,和外面潮湿的环境完全不同。
踏足其中,会发现这是一个长条形的房间,大概有四五十平方米,不算太大,站在入口能隐隐约约看到另一侧的尽头的墙壁。
这个房间的感觉,令人极为不适。
它的布置很简单,只有一些柜子、书桌、椅子等金属结构的家具,但在墙壁,天花板乃至所有家具的表面,都写满了意义不明的字符。
那根本就不能被称之为语言,就算是裴仁礼自带翻译的能力都无法辨认,其中一些用的是黑色的油性笔一类的东西写就,还有一些则看着更像是直接用刷子蘸着墨水刷上去。
裴仁礼用脚扫开地板上的尘埃,也能看到地板上同样存在这些字迹,甚至有些字迹呈现出黑红色,像是用鲜血写成的,非常让人怀疑做这些事的人精神状态是否安好。
再加上刚刚那股阴风和仿佛有人在耳边尖叫的幻觉,裴仁礼觉得应该多加小心。
“侦测魔法!”
“侦测生物!”
“侦测陷阱!”
一通侦测三联下去,没有反馈回来任何值得注意的信号。
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蜜雪儿,她摇摇头,表示没有负能量留存。
“在附近搜寻一下,没准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但要多加小心。”
由于家具都是金属的,可能会阻挡侦测魔法的探测,所以像柜子抽屉之类的储存容器中如果存在高价值的魔法物品,就只能靠人自己翻。
林赛当然是跟在西尔维身边,而西尔维则好像对于搜刮很感兴趣似的,迫不及待的走向距离最近的一个柜子。
蜜雪儿左右看了看,确认真的没有负能量留存,这才走向档桉柜。
至于裴仁礼,他毫不犹豫的继续向前。
在靠墙的位置,有个书桌,而且有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骷髅趴在书桌上。
这个人披着一件被满是灰尘的白大褂,说明他很可能是在这里工作的炼金术师或学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裴仁礼靠近过去,用法杖将尸体推开,随即注意到,他已经给化为白骨的双手下面,压着一本厚壳的书。
打了个响指,头顶漂浮的舞光术靠近了一些,裴仁礼用法师之手将那本书拿过来。
轻轻吹掉灰尘,在这本厚壳书左下角,能看到压印的字迹,上面写着‘桑德尔’。
这应该是书主人的名字,一般这种情况下的都是笔记或日记一类的东西。
‘来到研究所的第一天,答应我的资料还没有运到,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我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和同事聊了聊我的研究,大家不出意外的露出尴尬的表情,我知道,他们认为我是个疯子’
确实是日记,只是没有标注年月日。
‘我需要的资料终于到了,但今天正好下起了暴雨。这些从魔法大学来的资料非常珍贵,我希望它们没有任何的损坏’
‘我终于开始了我的研究,虽然同事们不理解,但我的雇主还是知道研究的重要性,他给我分配了一间秘密研究室,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只有我自己比较寂寞,但安静也正好方便我的工作’
‘魔王这种存在太过怪异了,通过翻阅记录,我发现从我们的位面出现魔王开始,他们的行动规律就有高度的一致性,这绝对不是偶然,我的研究是正确的’
‘研究很顺利,大量珍贵的文献给我带来的新的灵感,哪怕都是些复制本,也比任何国度的图书馆都要全面,我相信我很快就能得到成果’
‘我阅读了所有与魔王相关的记录,但很奇怪,我还是无法解释为什么不同魔王之间的行为有极高的相似性,难道他们之间有组织吗?我被我的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不可能,明明只有前一个魔王倒下,后一个魔王才会出现。他们之间应该都没有见过面,但这种高度的组织度让我无法理解’
看到这,裴仁礼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研究者很可能是历史学者,但他具体在研究什么,裴仁礼看的有点费解。
‘魔王之间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联系,他们的行为模式太过于相似了,哪怕是时隔几百年的魔王之间,也有一定的相似度,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魔王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因为魔王竞技场啊……
外人当然不知情,但裴仁礼作为魔王清楚的很。
魔王之间相似,是因为都想要用声望换取能力和魔法物品,以便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从而更有把握的在魔王竞技场生存。
所以大多数的魔王都习惯搞个大新闻,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快速获取声望,这在历史学者和行为学者眼里,当然就具备高度的一致性,像是有个组织在控制魔王干活一样。
‘无法理解,我的研究陷入了瓶颈,即便看更多的资料,哪怕是完全无法证实的传言,都不能解决我的疑惑,或许我应该清空脑子,好好休息一下’
‘放松一下果然还是有效的,我与一位牧师交谈后突然有了灵感,我毫不犹豫的向雇主打了一份申请,希望能帮我找到需要的资料’
‘资料到了,但是不全,魔法大学不同意将珍贵的文献外借,哪怕是复印本都不行,不过现在手头的资料也能让我进行一段时间工作,希望我的雇主能成功说服他们吧。明明如果我的研究成功,不仅暴虐之魔王,以后再出现新的魔王我们也有对应策略了,但他们就是不能理解,一群老顽固!’
‘我……我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研究了,不,是我走错了方向吗?还是说这就是事实?’
刚才还信心满满,怎么没翻两页就变得怀疑人生了?
紧接着裴仁礼就看见日记的主人写道:
‘魔王在害怕着什么,没错,他们行为的高度一致性是有原因的,一种特殊的,我无法理解,不清楚的威胁正盘旋在魔王的头顶,这也是他们行为的原因,我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这句话让裴仁礼精神一震。
有关于真正敌人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少数知情者都对此再三缄口,这也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随便开口说出来会出大事。
但裴仁礼很难受啊,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就像有劲没处使一样。
急忙往下翻,能看到日记主人的笔迹越来越潦草,像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正确的,魔王们果然在害怕着什么,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在与这个未知敌人的对抗,而在我们社会中的影响,不过是这种对抗所产生的余波,我需要更多的资料,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到?’
裴仁礼也很着急,他继续往下翻,略过一些日记主人抓耳挠腮等候资料的日记,翻了快十几页终于翻到了有用的东西。
‘一位神?魔王们在害怕他?在对抗他?这让我疑惑,从历史记录上来看,只有弑神魔王巴拉姆曾经正面对抗神,其他的魔王没有这种记录,但根据我的研究,只有真正的远古神祇才是魔王们的敌人,他到底是谁?’
‘我又申请了宗教相关的资料,这次容易了不少,这点要感谢虔诚的信徒们,他们在巴拉姆时期保护了珍贵的宗教典籍’
‘我的研究似乎有些偏离的方向,出资人希望我能通过研究魔王的规律找到弱点,但我最近总是忙着再找魔王的敌人是谁,出资人有点不耐烦了’
‘没有!哪怕是最全面的宗教典籍,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这不可能!我需要更多的书!’
再往后,日记的文字就变得不能说是潦草了,只能叫狂野,裴仁礼觉得,这个人的精神状态可能出现了点问题。
‘我听到外面有些喧闹,像是有很多人走动,出什么事了吗?不过我不在乎,我已经三天没有离开研究室了,出资人对我偏离了研究方向感到愤怒,他派人运走了我资料,不过没关系,我还偷偷留下了一些,几天,再给我几天时间’
‘我找到了,但只找到了一个符号,它究竟是谁?我暂时还不清楚,目前能了解的就只有这位神祇已经被遗忘,且非常危险,连记录都像是被人刻意抹除了,这个符号是从从书页的夹层中发现的,我想试着对他祈祷一下,希望我能得到回应’
看到这,裴仁礼有强烈的不妙预感,按照他所知道的情报来说,这位学者八成是作了大死。
‘祈祷没有得到回应,这位神祇已经陨落了吗?还是他没有注意到我?’
‘有点奇怪,我最近没有看到研究所里的同事,外面也不再有声音,反而是我的脑子里像是有人在低语,可能是我太久没有接触别人所产生的幻觉吧’
‘他在跟我说话,但我无法理解’
‘他继续跟我说话,可我还是无法理解’
‘哈,听,他又跟我说话了!’
‘细细的低语又来了,我无法摆脱他,我知道,我是他的仆人!’
‘草莓、蛋黄、马桶刷!’
最后这句根本就不能说是日记了,更像是脑子产生了错乱,使得日记的主人随便写上去的。
再往后就是纯粹的白纸,裴仁礼刷刷翻着书页,并抬头看了一眼写满房间的各种怪异的字符,或许就是在学者疯掉的这段时间留下的,但裴仁礼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直翻到最后,这次出现的字迹就不是用羽毛笔写的了,而是用手指蘸着血留下的刺目字迹。
‘魔王,你不该来这儿,那不是凡人能够理解和接触的存在,不管是你们还是我都无法打败他’
一股寒意顺着裴仁礼的尾椎骨直逼脑门,莫大的恐怖仿佛跨越了时空来到裴仁礼面前。
像是幻觉,也像是亲眼所见,在无尽的星空之中,一个巨大的黑洞骑在裴仁礼的脸上,那看起来就像是一颗黑色的太阳,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惧感让理智在尖叫。
“裴仁礼?”
蜜雪儿拍了他一下,这让裴仁礼立刻回过神,他剧烈的喘息着,仿佛是溺水的人刚爬上了岸。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看的入迷。”
定了定神,裴仁礼长舒一口气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发现了个符号,可能你会认识。”
说着,蜜雪儿指向另一侧。
沉重的档桉柜被蜜雪儿挪开,她可能是想看看后面有没有藏着东西,结果却发现,在当档桉柜的后面,有一个螺旋形的符号。
它是以干涸的血液画成的,用简单的线条勾勒成了一个漩涡的造型。
联想到刚刚日记上提到的东西,或许这就是魔王们真正敌人的圣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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