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每天像这样安安静静的,小艾倒放心的多。她都不敢问,你跟陆少到底怎么了,生怕再刺激到她。晚上照例是给她喝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才放心离开。
可就是这样,第三天小艾过来的时候,邻居忽然开门出来,望着她问:“你是这家的?”
小艾愣了下:“我……是她朋友。”
那邻居立刻如临大赦,抱怨起来:“哎呦,那你可真得劝劝你那朋友,没事半夜三更的鬼哭狼嚎什么,幸好我老公这几天不出差在家陪我,不然胆小点的得被她吓出病。你朋友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大半夜的,吓死人哦。”那人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要是有病,就早点带她去看,拖着她自己受罪,我们邻居也跟着遭殃。”
小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连声的赔不是。
其实小艾看过素问做噩梦的那个样子,自己也吓得不轻,她以为给她吃片安眠药晚上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是不起作用。可这事素问好像自己一点也没察觉,白天还一脸诧异的问她:“我这两天怎么总觉得喉咙沙沙的不舒服。”
那样子叫法,嗓子不坏才怪。
小艾打开门,素问今天倒是起来的早,拄着拐杖一直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见她进来,还一脸高兴的回过头来对她说:“我觉得脚好像恢复得很快,大概要不了十天就能离开拐杖走路了。”
小艾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除了第一天回来,素问的心情看起来比较低落外,之后就一直很开朗,积极的复建,没事就翻翻剧本,有时候还跟她讨论讨论,看起来就像完全恢复正常了一样。
只有她自己以为自己痊愈了,可所有人都看得出她的不正常。小艾想,是不是真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可看着素问现在笑着,这种话她真说不出口。
好在明天就帮她搬家了,“扰民”这种罪倒不用继续担了。
第二天搬家,小艾特地向公司借了保姆车来帮忙,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要搬,在这边的东西大多是素问和陆铮一起去买的,她也没打算带走,除了几件衣服和随身用品,打包打包一个箱子就放下了。
小艾先帮她把箱子提下去,待会再上来扶她。公司的司机帮着她一起把皮箱放进后备厢里,两人说笑着,她正准备再回去楼里,忽然看见一辆军用悍马从小区夹道上疾驰而过,车轮卷起一地的落叶。
司机师傅点了根烟,感慨道:“一看就是部队的二世祖,在这种道上也敢开这么快。”
小艾愣了愣,没吭声。刚才车子从她面前一掠而过,驾驶位的车窗开了一半,那个人,好象是陆少……
她不太敢确认,只是感觉像而已,发型什么好像都不一样了。而且陆少怎么会开部队的车。
这事她回去自然也没跟素问说。离开时,素问把自己的钥匙掏出来,压在电视柜旁的花瓶前。锁上门,小艾把备用钥匙掏给她,问:“那这个……怎么办?”
看素问的样子,应该也不打算再回来住了。
素问想了想,蹲下身,把钥匙塞到了地毯下。
“走吧。”她说,再没有回头看一眼。
陆家大院外,陆文漪和连毅并肩站在一起,他们身后的百年老银杏又抽出了新的枝,这个冬天,是真的过去了。
陆文漪摇了摇头,手里抱着杯热茶,虽说是开春了,可北京的气温时不时还在零下,身边的男人,在这样的天气下,却只穿了一件春季的单薄军装。
陆文漪心头一动,不禁问:“不冷吗?”
“习惯了。”连毅回答道,神色平静如水。
陆文漪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后微微一笑。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当了二十几年的兵,自己怎么能以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我军的指战员呢?
“可是陆铮是第一次当兵。”她有点担心,“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我去这么远的地方,海拔4000米的地方,一定比北京冷得多吧。”
连毅淡淡一笑:“那边现在应该还是大雪封天吧。在那里夜间才是真的冷。”虽是这么说,可军装男子的眉目间却有种陷入回忆之中的人才有的温和。
陆文漪也笑了:“当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意孤行要去那么偏远的地方,现在我却亲手把自己的外甥送过去。”
那里高得就像是伸手就能碰到云层,一抬头,就是漫天的繁星。让人相信,只要往前走,总能到达天堂。
是的,通往那里的路,叫天路。
西藏,那个雄踞西南一隅的神秘天堂。
路口的哨岗响起汽车的声音,一辆军用悍马远远驶了进来,陆文漪下意识的抬头:“这孩子终于回来了……连参谋长,帮我照顾他。”
连毅静了一瞬,行了个庄重的军礼,跳上车。
素问在新居安顿下来之后,叶子也赶回北京看过她一次。不知道小艾是怎么跟她说的,反正叶子见了她这副悲催样,倒也没过多的指责她,只跟她说,现在全组的进度都赶得差不多了,就只差她的戏了,让她赶快养好伤。
幸好素问之前单独提前开机了一个月,不然现在导演肯定不能同意她这样拖下去。当然为了她这个脚伤,剧组的开销又哗哗哗的上了一个台阶。好在素问和薛绍峰都有投资,薛绍峰没意见,叶子又手心手背都是肉,得护着,其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素问自己倒挺内疚的,积极的配合医师的方案复建,十天后去医院拆石膏,已经可以扔开拐杖靠自己行走了。
小艾把情况跟医生解释了一下,医生愣了好半晌:“我这个年纪不追星了,也认不识什么大明星的,你们在我这都一样,都是我的病人。拍戏……可以,不是武打戏吧?”
小艾跟医生聊得津津有味:“哪能啊,咱们这是文戏,地地道道的文戏,再过两个月就要开播了,大夫您到时候记得看啊。”
骨科大夫乐呵呵的应了,下楼的时候,素问特地没要小艾扶,自己摸着扶手慢慢的一层一层楼梯走下去。右脚还有点生疏别扭,像是初学走路的懵懂稚儿,不过像医生所说,那是因为太久没用右脚,习惯了就好了。
小艾看她一个人走得那么专心,琢磨了好久,还是没能开口劝她去看心理医生。毕竟素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半夜做噩梦的事,小艾也不想再刺激她了。这事她还没跟叶子说,等到了横店,到时演员们都是一起合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可怎么跟叶姐交待?
就这样,小艾忧心忡忡的陪着素问坐上了前往横店的飞机。
这一次,她走得异常洒脱。以往每次外出拍戏,素问总要回家陪陪母亲,再到陆铮那儿留宿一晚,小艾都习惯了帮她把行李证件什么先提到机场,这次倒是老老实实,就在自家楼下等着她和保姆车过来。
到了横店剧组,大家还是一如往常的热情欢迎她,尤其是周晓川,不知怎么从叶子那听说了,他出事以后,力主继续用他不能换男主角的就是素问,所以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摸着她的小脑袋跟爱抚家里那条金巴似的爱不释手:“我这妹妹现在排场比我还大了,要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薛绍峰见到周晓川毛手毛脚的都不乐意了,挥手打开他的爪子:“都说了丫头是伤了脚,怎么样,现在脚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薛绍峰和周晓川在戏里面是演死对头,好像戏外也较劲似的。其实缘由只有导演和叶子知道。因为这戏里有一出周晓川强吻素问的戏,之前单拍的镜头都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对手戏。周晓川车祸以前演的都是奶油小生,纯情派的,还没有过吻戏床戏这样的机会,这次他经历生死大劫,伤后重愈,本来就乐观的人,自然就更得瑟了,加上导演和叶姐都夸他演技成熟了,他就沾沾自喜,成天念叨着要挑战荧屏初吻。弄得薛绍峰就不舒服了,他在戏里演的八爷是素问的初恋呢,怎么都没一场吻戏?
周晓川摸摸剃得光亮的脑门子,说:“我可是为这妹妹才剃的头,难道还不让吻一个?”
这下薛绍峰更乐意了:“我不仅剃了,还花了几千万,不也没捞着?”
后来这事不知道怎么被传开了,两个后生也跟着凑热闹。演十四的苦逼孩子,虽然最后抱得美人归,结果也就一有名无实,擂着胸口仰天长叹:“万年老二的命啊——”
整个剧组倒是一片和谐。
南方温暖的多,冬天穿着旗装也不会很冷,到了镜头底下马上就马力全开,上妆试镜,驾轻就熟。很快就和男演员们搭上了戏。
这部剧后期的戏都已虐心为主,这次素问倒不用酝酿感情了,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那种悲伤的状态。好几次下了戏,就一个人坐在那儿发呆,别人找她说话也不理,弄得大家以为她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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