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套着陆铮的大T恤,底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素问缩在卫生间里死活不肯出来。最后还是陆铮猜出她心思,跑下楼去给她买了一打新内裤。
问题也就出在这。因为她沾了红换下来的那条正好是卡通图案的小鸡内裤,所以陆铮揣摩着她的心思,给她买回来一打卡通内裤,什么悠嘻猴,兔斯基,红色阿狸……体贴是体贴,就是体贴过头了。当时素问就有点抽。
那天晚上他俩睡一起的时候,他还老盯着她下面若有所思,直到她一张脸憋得通红,要骂他色魔的时候,他才脱口而出:“虽然你这种独特的口味我一时还不能适应,不过……还蛮可爱的。”
没想到过了三年,他给她准备的还是卡通内裤!
要不是她现在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她真想冲出去把这内裤砸在他脸上。
穿好睡衣出来,素问被那条内裤搞的,脸上还红扑扑的不太自然。
陆铮起身时,正撞见她眼神,竟然就那样半起半坐的姿势,久久停顿,像是一下子出了神,不知在想什么。
素问终究忍不住:“你可以去洗了。”
他啊了一声,指指卧室的大床:“你早点去睡觉吧。”然后匆匆进了浴室关上门。
这房子才一室一厅,当年也是遵照她意愿换了张庞大舒适的双人床,几乎把一整间小卧室给塞满了。
她摸着柔软的床垫坐在床沿,琢磨着他今晚要睡哪呢?缓缓扫过这间房,每一个角落,仿佛都盛满了回忆。
目光落在墙角的衣柜上,她怔了怔,像是为了应证什么,忽然起身拉开了柜门——
偌大的衣柜,被整齐的分成了两列,一边是他的衣服,挂着的,叠着的,整整齐齐码放着,另一边……却是清一色的女装。有休闲装,职业装,甚至还有小礼服,当然,也有内衣和睡衣。衣柜里被填得满满的,散发着樟脑的清香,她用手划拉了一下,每一件女装都是崭新的挂着吊牌,有的吊牌上还清晰的标着价码。
她略微怔忪,像是被人施了法,定定的出神。
身后响起衣声窸窣,她一抬头,就感到一股热气伴着蒸腾的水汽靠近,陆铮晃着湿漉漉的发丝站在她旁边看着她。
“你……洗好了?”
这不是废话么。可一看到他赤条条的上身,那蜜色的肌肤,那紧实的肌肉,那一道道壁垒分明的线条,她就语无伦次了。
“嗯。”他不置可否,越过她,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睡衣套上。他从她身边擦过时,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水珠滑下来,落进她的领口里。
她赶紧晃了晃发昏的脑袋,指着衣柜里:“这些……都是你买的?”
他点点头,随手帮她关上了衣柜门。
身后良久没有声音,陆铮拿毛巾擦着湿头发,回头,见素问还蹲在那儿,用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瞪着他:“这里……你没带朋友来过吧?”
他面无表情:“除了你,没有别人来过。”
素问松了口气:“还好,让人看到你一个大男人买这么多女人衣服,非把你当成变态。”
陆铮的脸色倏地铁青。
意识到他目光里的强烈谴责,素问登时有点心虚:“不,也不是那意思……其实,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买这么多衣服……”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连自己都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陆铮扔下毛巾,转身往外走。素问心里一紧,忙问:“你去哪?”
“我去睡沙发!”他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背脊线条僵硬得厉害。
“对不起……”她默默的低下头。真糟糕,她明明想缓和这尴尬的气氛的,却适得其反。
“买给你的。”等到她已经不奢求他会再搭理她的时候,他又用硬邦邦的语调说,“这三年每当我看到适合你的衣服,总忍不住想买下来,然后挂在衣柜里,想象着你穿上它的样子……”
“陆铮……”
“我知道我很傻,用不着你提醒我。”他粗暴的打断了她。
一双小手从背后绕过来,抱住他的腰:“一点儿也不傻。以后有人穿不就行了?”
心头像被什么刺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听得外间他的脚步声,还有打火机的擦响,知道他也没睡。多半又坐在窗台抽烟。后来,是饮水机的咕咚声,过了许久,终于一片寂静。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素问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醒来时喉咙里像着火,窗外是朦胧的灰,她卧在床上难受的咳了几声,又沉沉睡去。
有冰凉的手指放在额头上,凉凉的,很舒服,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翻过身,按住那只手。
手的主人移了下,没抽开。她努力撑开眼,陆铮的影子在她面前忽远忽近。
“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呃……”不用这么夸张吧。她难受的翻了个身,不理他。
“你在发烧。”
“吃点药就好了……”她坚持装死。
他终于不管她了,转身走开。衣柜的门逡响,听见他穿衣的细碎声,过了一会,一件衣料盖在她头脸上:“你要自己穿还是我帮你换?”
她啊了一声,终于不再挺尸,慢吞吞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才几点啊,天还没亮吧?”她打了个呵欠,不情不愿的换衣服。
“这用不着你操心,医院有人值夜。”
拗不过他,大清早的,被他扔到车里,一直载到医院。看诊的医生也睡眼惺忪,开了药,还要打一针。
素问本来还歪着头打瞌睡,这下睡意全醒了,躲在陆铮身后,一脸大义凛然:“我不打,死也不打!”
陆铮就笑:“我以前没觉着你怕死呢,还怕打针?”
有时候她真像个小孩,天真幼稚得可笑,让人不自觉的想放在手心好好疼惜。
护士挂好吊瓶,用皮条勒着她手腕,啪啪的拍打着她的手背。其实并不疼,但是因为害怕,素问本能的眯起眼,把脸埋向陆铮肩上。
他轻轻拍着她肩膀安慰,见护士良久不扎针,于是问:“有什么问题吗?”
护士直摇头:“太瘦了,血管又细,不好打。”解了皮条又换了另一只手扎上。
针头刺入皮肉的那一刹那,他轻轻拢过她的脸,用手遮住她的眼睛。疼,不过是一瞬,然后是凉凉的感觉,渗入血脉。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怕打针吃药,她凝血功能不好,小时候一点擦伤划伤都得进医院,久而久之闻到那股消毒水的味儿就害怕。加上她这症状不能吃阿司匹林类的药物,所以感冒发烧从来都是挺着等自然康复。
天光渐渐发亮,这个时间,输液室里就他们两人,静得能听见点滴液滴落的声音。她把头搁在陆铮肩上,陆铮脱下外套盖住她,本来就睡不醒的素问,一会儿功夫就沉入梦乡。
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身边人没了,她歪着脑袋靠在长椅上。
她有点怔忪,心里空落落的,那种感觉不知如何形容。
恰好小护士来拔针,她赶忙问:“跟我一块儿来的男士呢?”
小护士微笑:“你老公吗?喏,他来了。”
顺着护士的目光,她揉了揉眼睛,瞧见陆铮正披着晨光向她走来。手里拎着豆浆和米粥,等护士拔了针,他就夺过她的手帮她按着止血棉球,然后把豆浆塞到她另一只手里:“先垫垫肚子。”
她“咕兹咕兹”吸着豆浆,时不时拿眼瞟他:“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
他白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说:睡的跟猪一样,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她悻悻的吐舌,过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几点了,早上要去公司定妆和试衣服!”
这次她是和薛绍峰搭档演出,公司非常重视,在服装和造型上都有专人负责,不像平常,素问自己整整就敷衍了事了。
陆铮瞪着她:“站都站不稳了,还瞎折腾,你想晚上上不了台吗?”
争不过,谁叫方向盘捏人家手里。素问上了车就坐不安稳,总不能放峰哥鸽子吧。其实她还想抓紧时间和薛绍峰再练一练。
陆铮坐在驾驶座里,一眼即窥透她心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保护你那破锣嗓子吧,免得一上台就破音。”
这倒是真的。她摸摸喉咙,还痒痒的难受。这次她跟薛绍峰合唱,选的自然是薛绍峰的歌。这歌当年他在春晚上唱过,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几乎人人都会来上两句。挑战这种名曲,难度又上几分,而且中间有一段**,调挺高的,薛绍峰的原唱在这一段都是用假声处理的。
她郁闷得拿头直磕向车窗:“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昨晚就不那么任性坐在楼下吹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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