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利道：“我借古人的两句话，第一句是无功不受禄，今晚受请我是受之有愧；第二句话是借花献佛。既然我受之有愧，不如把这个位置让给你这个真正有功的人。”
仓俊修当然知道省领导对这家银行存在的合法性持质疑态度，担心周胜利在谭省長面前说他与这家银行关系密切，解释说：
“我其实也没有对西开银行帮助多少，只是与吴行长认识后感觉对脾气，成了哥们。周特助看得起我，主宾这个位子我代你坐了。”
他们两个人的位置定了下来，方碧影却不管坐签在哪里，坐到了周胜利的身边。
汪大志坐副主陪，方碧影坐三宾，两人正巧坐在一起。方碧影不按坐签坐，急得他喊道：“小影坐错了，你的位置是三宾。”
方碧影道：“酒桌上的坐次是习惯，不是规定，没有对错之分。我告诉过你多次了，咱们过去是同学、同事，你喊我全名，按现在工作关系，你喊我方秘书。”
她的这几句话说得汪大志的脸变成了铁青色。
他以为方碧影喜欢上了周胜利，瞅向周胜利的目光里带着仇恨、敌视的意味。
妖冶女子心思细密，看出了汪大志吃周胜利的醋，生怕他在酒桌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哪怕说出对周胜利不尊重的话，给西开银行树立一个强敌。
她对汪大志道：“汪行长，你坐周特助身边搞服务，我坐副主陪。”
她又招呼方碧影：“美女领导，你坐在姐身边，咱们两个女的靠在一起。”
吴书安也看出方碧影不愿意与汪大志坐在一起，马上附合着妖冶女子说：“大志行长靠着周特助搞好服务，艾娜坐副主陪。”
他向周胜利和方碧影介绍道：“这位是行长助理、办公室主任姚艾娜。”
汪大志也知道自己在这个场合不能与方碧影搞僵，与方碧影坐在一起是不可能了，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与周胜利分开，主动站起来让出了副主陪的坐位。
方碧影还没有对周胜利恋到非与他坐在一起不可的程度，主要是不想与汪大志挨着坐，见到姚艾娜招呼她，便坐到了她的身边自已的坐签前。
各人落座后，服务小姐把菜单递了过来。
吴书安接过菜单转手递给周胜利，“周特助点吧。”
周胜利接过菜单说：“我是第一次到这里，不知道哪个是他们的招牌菜，我不点上哪个菜，只点不要上哪个菜。”
他一边看着菜单，一边说着：“油炸青蛙别上，青蛙吃害虫；活吃鲤鱼别上，看着就泛胃；蛇血蛇胆就算了，藏在里面的寄生虫钻入人的体内能够直接侵入大脑，危及生命；斑鸠是国家保护动物，吃了违法。”
吴书安苦笑着说：“周特助，你去的这几个菜都是这里的特色菜，这几个菜去掉了，特色也就没了。”
周胜利说：“我们现在吃的家畜家禽的远祖也都是野生动物，经过几千上万年的不断改良，口感和营养均向着适合人类的需要方向发展。我们现在又改回吃野物，实际上吃的是刺激，是冒险。”
他指着菜单上的炒山鸡和清水煮野猪肉说：“酒店里的山鸡基本上全是养殖的，野猪肉也多是家猪和野猪杂交的后代。我刚参加工作时就在山区乡镇，曾亲手捉过山鸡，打死过野猪。
真正的野猪肉瘦肉多肥肉少是真的，但肉太难嚼，肉的纤维也粗，与?木头有效期不多，口感远不如家养的猪。只有到了第三代杂交猪才有瘦肉率高，且口感又好的优势。太宁省九凤山农场集团公司下面有一个杂交野猪场，专售杂交猪肉。
至于野生山鸡，除了骨头就是皮，根本没有肉。”
还与当年在农场当场长时一样，说起农场的优势商品，他讲起来滔滔不绝，直到注意到大家都看他，才停下来匆匆收场。
姚艾娜嗲声嗲气地吹捧着他：“周特助知识渊博，说起来都是有理有据。”
周胜利不习惯高调，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想到当年任技术员的经历和在农场的经历，说得有些多了，解释道：“想起经历过的事，话未免多。我把不点的菜说了，其余的你们随意。”
方碧影知道周胜利不让点的菜当中，有两个是自己在路上说过的，其余的全是出自保护自然环境，没有一个从个人品味考虑，心中暗自敬佩。
菜点完以后，吴书安又问周胜利上什么酒。
周胜利看着仓俊修说：“守着省政府的领导，我们得支持当地税收，喝省内的酒怎么样？”
仓俊修附合着他的话说：“周特助说的对，我们政府机关的人喝酒一定要考虑支持地方税收。”
其实，吴书安知道他喝酒只喝五粮液，如果酒桌上没有五粮液，他宁可喝白水也不喝其他酒。他自嘲说是爱得专一。
周胜利参加这场酒宴，完全是从他与仓俊修的和气相处去考虑，并没有刻意去体现自己的中心地位，他提出喝省内酒其实是为喝什么酒设了个上限。但仓俊修对他提出喝省内酒心中是不满的，只是表面上不好表现出来。
姚艾娜遵照吴书安的指示，专门带来了一箱五粮液酒，见周胜利先划定了范围，仓俊修又没表示反对，知道他心里不乐意，说道：
“你们两位领导喝酒不忘地方税收，我也想着为公司节省费用。前段时间总行在西川召开会议，我顺便去了趟五粮液酒场，拉了几箱酒回来，今天带来了一箱。喝省内的酒增加的税收又到不了我们行，我看还是喝我们不用花钱的酒。”
仓俊修生怕周胜利阻拦，抢先说：“既然有带来的酒，谁还喝花钱的？”
汪大志站起来说：“我到驾驶员那桌拿车钥匙把酒提来。”
方碧影在一旁观察着，发现姚艾娜虽然说话故意嗲声嗲气，但却很会观察现场气氛，并且在不和谐的现象出现以前总是能够机智地提前化解，敬佩地说：“姚主任、姚助理把控局面的能力非同常人，值得我好好学习。”
姚艾娜可能是已经形成了习惯，与她讲话也是嗲声嗲气，“老是姚主任、姚助理的，显得咱姐妹两个多外，我不怕别人说我巴结上级领导，往后你喊我姚姐，我喊你方妹妹。”
方碧影听着“姚姐”两个字与“窑姐”谐音，说：“你喊我方妹妹，我也喊你姚姐姐吧，不然‘姚姐’两个字太难听。”
姚艾娜突然对吴书安说：“行长听到了没有，还是方妹妹对我真心，行里的那几个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姚姐长、姚姐短的，还真以为我没有听出来。算了，只要他们认真干活，我就继续当他们的‘姚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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