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云眠跟着柳明仁出去看那块地。
十五亩三分的地,总共要三百两银子,价格略贵。
但是考虑到地理位置好,近水源,是村里最好的地,柳云眠就买下了。
这件事情,震惊了村里人。
不过柳云眠之前在周家待过那么多年,所以村里人不约而同地把这笔银子的来路归结到周家。
甚至还有人说,柳云眠和周家爷们有一腿,要不一个丫鬟怎么弄来这么多银子?
反正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
张氏和柳云杏,不知道和人吵了多少架。
柳云眠却像没事人一样。
有钱了自然会招人嫉妒,总比贫困潦倒被人看不起强。
“你说气人不气人,娇娥家竟然还找人偷偷来咱们家打听,愿不愿意和咱们做亲。”
“她不都定亲了吗?”柳云眠给包子扇着蒲扇道。
天气渐热,小东西出去玩一会儿,回来就趴在炕上喘粗气。
隔壁传来了翠微教观音奴说话的声音。
陆辞今日跟着柳家兄弟下地了,这会儿刚走不久。
“就是啊,定亲了还来。这是看着以为咱家发财了,想得个准话,和那边悔婚。”柳云杏啐了一口,“不要脸。”
“这事做得是有点不地道。但是,二哥怎么说?”
“你觉得二弟还能答应?那成了什么人。”柳云杏道,“她生气,不嫁给二弟,咱们没话说,确实是咱们不对。但是出尔反尔,这会儿要吃回头草,把她夫家放在哪里?这种人家,怎么都不能结亲,以后都是事儿。”
幸亏柳明义是个明白的,没有和她纠缠。
“你也消消气,”柳云眠笑道,“事情也没成,咱们也没损失,这话千万别往外说了,对谁都不好。”
“嗯,我知道,我又不傻,这不就和你抱怨几句吗?”
柳云杏说完,又压低声音教育妹妹,“我看你和那孩子,一点儿也不亲。你装也得装一装啊,要不妹夫怎么想?”
“我不会哄孩子。”柳云眠道,“我也没苛待他,不用刻意表现了。”
其实观音奴总来找她。
观音奴非常喜欢她。
毕竟自己打开了他的新世界。
柳云眠也喜欢他,但是到底不是他生母,也不是照顾他的人。
而且翠微,天天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护着观音奴,她也不想去讨厌刷存在感。
对于大夫来说,治好病,就该从患者那里功成身退了。
“算了,不说了,知道你主意大。”柳云杏叹气,咬断了手中的线,换了个颜色,继续绣花。
阳光透窗而入,在她身上投下明暗的光影。
回娘家之后,她养得很好,脸色红润了很多。
柳云杏其实生得很好看,五官端庄大气,一双杏眼宛若明珠,水润明亮,琼鼻微翘,小巧的嘴唇不点而朱。
当年,她是村里最漂亮最能干的姑娘,是村里所有单身小伙子的梦中情人。
而且她性子火辣辣,干活利落,心灵手巧,也非常讨村里这些妇人的喜欢。
大家都说,谁能娶了柳家的大姑娘,那真是捡着了。
柳云杏有自己喜欢的男人。
那也是村里最壮实俊美的小伙子李哲,是胖丫的堂兄。
虽然自己父母双亡,但是李哲身手好,擅长打猎,自己盖起了三间瓦房。
只可惜,后来为了母亲,柳云杏终究选择了一刀两断,踏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而李哲,也黯然神伤,离开了村里。
胖丫告诉柳云眠,李哲离开之前,和李家族人说,不要记恨柳家,要和柳家好好相处……
虽然知道往事不可追,但是柳云眠看着大姐,还是忍不住想,如果当年,柳云杏和李哲成了,是不是不必受那么多磨难。
李哲离开村子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而柳云杏,自决断以后,再也没有提过李哲一句。
“傻样,看着我做什么?”柳云杏忽然笑骂道。
“觉得姐姐生得真好看。”柳云眠由衷赞道。
“傻瓜,你才好看呢!”
忽然,柳云杏意识到了什么,“看我这张嘴,眠眠,姐不是故意的。”
原来,她是怕柳云眠联想到她脸上的疤痕。
如果没有那道疤,妹妹容貌秀丽,谁都比不上。
“没事。”柳云眠笑道,伸手抚上自己脸上的疤,“快好了,姐姐没觉得浅了一些吗?”
柳云杏真没注意到。
她都不敢主动看。
一来心疼,二来也怕妹妹恼怒。
“好像真的浅了一点?”
“嗯。”柳云眠道,“我在用药了。”
“那能消掉吗?”柳云杏紧张地问道。
“能。”
这点都不能的话,她好意思说自己是新纪元来的顶尖名医?
之前她不想管,因为这个时代,只有美貌没有庇护,对女子来说是灾难。
虽然她自恃能力不弱,但是也不想平添烦恼。
好在她现在嫁人了,陆辞也不是什么善茬。
陆辞那种性格,是那种“就算是老子的狗,也不能让人碰”。
对此柳云眠很满意。
当然,最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观音奴。
这孩子,太喜欢自己了。
他每天都会摸着柳云眠脸上的伤疤,露出心疼的神色,又揉又呼呼,眼圈含泪,就那样看着她。
柳云眠心都要被这孩子揉碎了。
所以她忍无可忍,决定好起来。
当然,陆辞现在已经见怪不怪。
就是柳云眠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估计他都不会感到意外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敲锣的声音。
“又要干什么?”柳云杏没好气地道,“村里的锣一响,准没好事。”
各种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收钱。
这一届知县不行,横征暴敛,苍蝇进了府衙,都得留下两条腿那种。
上行下效,村里也不学好,但凡手里有点权力的,都想捞一把,就苦了老百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我出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柳云杏放下手中绣活,匆匆忙忙地出去。
她一走,观音奴就从隔壁房间跑过来,自己往炕上爬,奈何他太矮。
一着急,他直接踩着蹲在地上的包子。
包子“啊呜”一声就炸毛了。
等它看清是观音奴,又没脾气了,重新趴了回去。
它对观音奴,十分有耐心,可能觉得都是孩子,小孩儿和小孩儿不准生气?
翠微笑着道:“夫人,不打扰您吧。奴婢今日教小公子说话,他学会了几个词,迫不及待地来跟您炫耀。”
“没事,咱们观音奴学了什么?”
观音奴嘴唇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开口,眼神却是亮亮的。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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