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平看着曹玉呆傻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干嘛这么怕我?怕我去父皇母妃面前告状?呵呵,我哪有这样?若要告状,就凭你最开始几次无礼,早就可以治罪了,我又何须等到现在?”
“多谢公主。”曹玉颔首抱拳,十分恭敬,不敢越礼。
“上次我在父皇和母妃面前说你不是,你也见到了。父皇母妃都护着你,我都不知道为何你这呆子能得他们的欢心。”昭平掩口笑了笑,歪着头打量着曹玉,“那支凤鸣管你可还留着。”
曹玉点点头,从怀里取出那支凤鸣管托于手中,勉强笑道:“一直放在身侧。”
昭平颇为得意地点头笑道:“这凤鸣管还有个故事,你可听过?”
曹玉摇了摇头,平静说道:“不曾听过,愿闻其详。”
“凤鸣管是新罗进贡,传说有个美丽的新罗女子,他的情郎与她分别的时候,留下了一支紫竹箫,并约定,待紫竹箫能无风自鸣的时候,他的情郎才能回来。”昭平靠坐在一侧栏杆,抬眼望着天上聚散无定的浮云,悠然道:“寻常人都知道这紫竹箫怎会无风自鸣呢?那男人负心,却还故意欺骗那位姑娘。可是那傻姑娘却还是一直在等,直到郁郁而终,也未能等到紫竹箫无风自鸣的那一天。后来新罗的匠人听闻了这个故事,用芦管和竹子做出了这能无风自鸣的凤鸣管,也是希望这姑娘能与他情郎再见一次吧!好一个痴心的姑娘,只可恨那男子太过负心薄幸。”
曹玉听闻这个故事,却并不似昭平那般义愤填膺,随昭平的目光仰面望向头顶那片游荡的浮云,悠然道:“在我看,那男人并不负心。他留下紫竹箫,并说了这个谎,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回来了。”
昭平听闻曹玉此言,大感不解,歪着头望着曹玉问道:“此话有怎讲?”
曹玉点头道:“紫竹箫自然不能无风自鸣,寻常人都知道,那位姑娘自然也知道。我猜男子要远行,这次远行有很大的危险且很可能不能再活命回来。那日二人的分别便是诀别,男子留下这样一个漏洞百出不堪一击的谎言,也是不忍心那姑娘再痴心等下去,便用这种委婉的方式告诉她,他们二人再也不能相见了。”
昭平听闻曹玉方才的分析,心头仿若针刺一般难受,顿时泪如雨下,一拳打在曹玉胸口,泣声说道:“好不容易没那么伤心,你又告诉我这些!呜呜……”
曹玉尴尬地苦笑一声,摇头道:“是昭平你先说这凤鸣管的故事的,又说那男人负心薄幸,女子如何可怜。我不过从自己的理解说来,你又这样?”
昭平瞪着一双泪眼,故作凶狠地望着曹玉,“若只是负心薄幸的故事,骂几句也就罢了!可是你方才说的,岂不是更让人伤心?”
曹玉莞尔道:“若是说的不好,你别当真就是了,继续当那男子是个负心汉,岂不是好受些。”
“可是你说的对啊!我又怎么能不当真?”昭平将脸埋在曹玉怀中,撒娇哭泣着。
曹玉蓦然一惊,却也并不躲开,任昭平在自己的衣服上蹭着眼泪。此时曹玉心头亦是五味陈杂,心里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人,却又自嘲地笑着,暗暗想到:晴小姐现在酆都,怎会出现在这里呢?不知道岳乔如何了,倘若他能与晴小姐成眷属也不辜负晴小姐的痴心了。
……
水晶殿里,那间满是暖玉的小屋内,赵晴已是泣不成声。方才昭平与曹玉的那段对话,赵晴通过手中的海果听得真切。
叶甜皱眉摇头,低声轻叹道:“原来凤鸣管的故事是这样的,原先我也只道是那男人负心离去,留着姑娘傻等。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男子已经用这方式告诉姑娘自己不能再回来了,但那姑娘却死死守着这个诺言,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执迷不悟。”
赵晴扑到在水草柔荑结成的软床之上恸哭不已,几丛游曳的鱼儿似想安慰赵晴,在其身边不住摇曳着柔软的身子。
叶甜轻轻拍着赵晴的肩膀,宽慰道:“黑姑,我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说话,这海果以后我只用来寻找岳哥哥的下落。其实这么想来也应该开心,虽然他们两个不能再见面,但是那男子并没有负心,他们两个是彼此喜爱,只可惜天意弄人。用你们人间的说法,就是有缘无分了。我和陶哥哥也是这样吧?这辈子注定我是妖,他是人。”
……
麻姑山青云洞南山的那处别院里,巫忆青今日体力也恢复了大半,是时候去寻桃林仙了。但巫忆青又怕如前日那样白费力气,便又将怀中的守宫小依取出,放在嘴边嘱咐几句,又将守宫放入脚边的草丛。赤色守宫身法也是极快,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镂尘远远看见这一幕,不由觉得奇怪,走至巫忆青身侧,不解问道:“这人间都已经是冬月,为何这守宫还能行动自如?”
巫忆青笑道:“我们雪峰山弟子养的宝贝,怎会怕这冬月寒冷?我们门派里也没什么专长,这可是最值得炫耀的本事。就像你们青云洞的道士,一连数月不吃饭辟谷,你们觉得很平常,但对于我来说就难于登天了!倒不是肚子饿,就是馋得慌。”
镂尘被巫忆青的话逗得大笑不止,点头道:“如蜥蜴和守宫,经过驯养之后都能听懂人语?”
巫忆青点头道:“这是当然,不是常言万物都有灵性么?蜥蜴守宫毒蛇一类在许多人看来戾气太重并非适合驯养的灵物,但雪峰山地处南疆,毒虫毒蛇最多,选择守宫一类饲养既是迫不得已也是有意为之。选择饲养的宝贝得看缘分,并非人人都能如愿以偿。”
镂尘点头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让姑娘见笑了。”
巫忆青掩口大笑道:“你干嘛这样谦虚?我们南疆的秘术本来就是少有外传,你不知道很正常啊!你们的道法我也觉得稀奇,还想着偷学几招,这偷学武功是不是你们门派的禁忌?”
镂尘笑道:“本派练功并不避讳外人,姑娘悟性高能学会自是因缘,我又怎能置喙多嘴?更何况方才在下也询问了许多关于贵派的事情,这么说来,倒是我在偷学了!”
镂尘这番话,让二人相视而笑。
巫忆青连连点头道:“有趣有趣!我遇见过一些道人,对我们南疆的法术十分不屑,认为是邪法巫术下九流的东西。难得遇到你一个还感兴趣的,我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镂尘目光沉静温和,点头道:“听闻南疆风光旖旎绝丽,幼时在家读楚辞之时,便已心生向往。可惜我少有机会下山历练,若是有机会还想亲眼看看。”
巫忆青望着镂尘问道:“你为何要上山修行?为了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还是为了长命百岁?”
镂尘摇头笑道:“在下心无大志,不过幼时体弱多病,家中人担心我养不长,便将我度身青云洞修炼。”
巫忆青若有所思,点头问道:“那这么说,你出家修行也并非自己所愿?”
“并无愿不愿意之说,一切皆有因缘。倘若我幼时不出家青云洞,今日怕是没命在这里与巫姑娘谈笑了!”镂尘举目往向群峦叠嶂之处,目光中隐含忧愁。
巫忆青顺着镂尘的目光望去,问道:“你想家了?上山后能有机会见家人么?”
“自然能见到,不过一年之中机会也不多。师父说,我体质羸弱,若离开此地庇佑,顽疾又会复发。”镂尘微微垂目,掩饰着此时的思家之情。
巫忆青平静说道:“我和你不同,我自幼便没有家人父母,听师父说,我是在一处矿洞里发现的。那时候我刚出生没多久,身上爬满了和小依一样的赤色守宫。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镂尘神色愕然,目光尽是同情,摇头道:“不知巫姑娘竟然……”
巫忆青笑道:“我出生的时候就是黑面红眉,亲生父母也当我是个怪物吧,将我遗弃在了朱砂矿洞里让我自身自灭。却不料我命大,竟然活了下来。听师父说,那些矿洞里的守宫会寻来露水喂我,这才是我能大难不死的原因!呵呵,我的名字是师父取的。”
“姑娘性格豁达,却不料竟然身世如此。”镂尘语气颇为同情。
巫忆青合掌笑道:“我很好啊!那些守宫救了我,师父待我也很好,又有你陪我说话。呵呵,还有运气见到巫山仙人。”
镂尘微微一惊,不解问道:“巫山仙人?姑娘说的是巫山神女?”
巫忆青笑道:“巫山上没有神女,巫山的仙人是个男子,你信不信?”
镂尘不知如何回答,尴尬地笑着摇了摇头。
巫忆青继而故作正经地说道:“我师父也见过的,她说,当年她在巫山一侧见过一位名为邵青的仙人,仙人还告诉她很多往日不知晓的道理,我的名字就叫巫忆青。前日来青云洞的那个穿青衣服的男子就是巫山仙人,呵呵,我在神女峰见过一尊白玉塑像,和那人一模一样……”
“姑娘是说秦九秦公子?呵呵,他并非姑娘所言的仙人。”镂尘微微眯着眼,略带笑意地望着巫忆青。
巫忆青故作不悦的撇撇嘴,摇头道:“你看,我师父说巫山有个仙人名为邵青,师父肯定不会说错。那位秦公子穿着青色衣服,还和巫山顶上的那尊仙人塑像一模一样,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我看定是这位仙人用了化名,又来人间云游了!你说他不是仙人可有何证据?”
镂尘被巫忆青这一问,一时语塞,尴尬摇头道:“在下的确不知,但仙人的气息应当与秦九不同。不过说来也奇怪,秦九并非人类也非妖族,他身上竟然没有一丝凡间的浊气……”
巫忆青掩口狡黠一笑,“哈哈,你也承认了吧?”
镂尘无言反驳,只能摇头笑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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