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石灵藏身在屋外的草丛灌木之间,小声嘀咕着。
“这女妖倒有些道行,若是强行闯入,肯定要中了她的陷阱。”白石英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往灌木外探出半个脑袋,还未等它看得真切,突然一张大的落网落下,将几个石灵牢牢套在其中而不得动弹。
水蓝飘逸灵动的身姿来至几个石灵被困之处,冷眼注视着那几个被困在罗网之间的石灵。
几个被困的石灵不住叫唤,“女妖快放我们出来,否则我们要你好看!”
水蓝眼神略带嘲讽,摇头叹道:“呵,我倒想看看,你们几个在里面能耐我何?更何况,你们被这天罗擒妖的法术困住,我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几个笨蛋,被臭道士跟踪了还不知晓。”
水蓝的一番话,让那五个被困在罗网中的石灵面面相觑。
水蓝清冷严肃的眼眸直直凝望着前方,声音如寒冰利剑般穿透这幽谧丛林,冷冷问道:“道长要除妖,竟然有本事找到这里。竟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水蓝话音刚落,突见天空落下万道剑光,水蓝的衣袖瞬间变为十丈之长,凌空飞舞,将那些剑光尽数拦下。
那五个被困在天罗之间的石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不附体,恐惧地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突然一身藏蓝道袍从一侧翩然落下,来者是个面色冷峻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道士,手中长剑凌然,不容逼视。
水蓝掩口而笑,摇头道:“我当是何方神圣,你们桐柏山离这里也有数百里,除妖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男子面容冷肃,双眸若星,厉声问道:“扶凤城里的几件命案定与你脱不了干系,今日便是要擒你回桐柏山问罪。”
水蓝眼角轻挑,冷冷哂笑,似在轻叹:“那些皆是该死之人,恃强凌弱欺男霸女。”
“他们为恶,自有人间条律严惩,更何况他们也罪不至死。你为妖类,与人混迹一处,不能安分守己,却屡次生事。”青年道士手中长剑直指水蓝,厉声责问。
水蓝仰面而笑,摇头叹道:“一口一个道义,真是有趣。我杀的那几个,平日里逍遥法外惯了,何尝见到你所言的人间条律?”水蓝不屑地看了看青年道士,又看着天罗里的几个石灵,问道:“你若寻我问罪,倒是事出有因。但这几个石灵,并未为恶,你为何擒住他们。”
青年道士语气冰冷,“这几个石灵一路鬼鬼祟祟跟踪一人,怕是另有所图。那人如今被你擒到了这里,若非跟踪这个几个石灵,我也寻不到你藏身之处。”
水蓝摇头叹道:“看来真是失策,不过你要问罪还得有真凭实据。”
花岗岩挣扎着说道:“你凭甚说我们害人?罪名可不是你这样随意就能定的。我们一路跟随赵诚,还不是为了保护他,谁知道他被这女妖擒住,我们来这里是要救人!”
青年道士冷眼看着花岗岩,似有不信,冷冷问道:“妖会救人?”
花岗岩不屑地瞥了一眼,“妖如何就不能救人?凭什么你就觉得人就是善,妖就一定是恶?我们身上带有蜀山的信物,若是不信,取出来看了便知。”
青年道士隔空取来花岗岩身上所携信物,托于掌中仔细看着,点头道:“果然是蜀山之物。不过我怎知,这是蜀山赠与,而非你们偷窃而来?”
白云母气得跳脚,生气地说道:“真是个迂腐道士,一定要把所有妖类想象得十恶不赦么?看你长得挺俊,却如此心胸!”
青年道士冷眼注视着几个石灵,“蜀山对妖类一向宽纵,听闻还闹过不少笑话,在修道门派中落于笑柄。”
“你!说什么!”白石英厉声喝道:“你这小毛孩,年纪轻轻竟然口出狂言!哼,真该好好教训你一顿。有胆量就报上你的名字师门。”
青年道士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几个身陷天罗之中,竟然还口出狂言?在下桐柏山清虚观郑书麒。”
郑书麒说罢,衣袖一挥,将天罗收紧,将那几只石灵收入身后背囊之内。郑书麒清冷如冰的看着此时仍然气定神闲的水蓝,冷冷问道:“还不束手就擒?”
水蓝不屑地看着郑书麒,摇头道:“我又不傻,为何要听你的束手就擒?要擒住我,你的道行还浅了些,既然有胆子闯进我的地界,就该料到。”水蓝轻蔑一笑,
郑书麒手中剑意凌然,直刺向水蓝。
水蓝身影闪过,幻化出数十幻影,将郑书麒团团围住,一时间鬼影重重,郑书麒根本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水蓝的真身。
郑书麒眉头一皱,一脚踏地,持剑念咒,得开天目,辨别出那重重幻影中水蓝真身,手中飞剑如疾风闪电之势直直刺入。
突然一阵黑风疾驰而过,满地砂石飞旋,挡住了郑书麒的视线。待郑书麒破开这黑风砂石之时,水蓝已经不见了踪影。
郑书麒快步行至水蓝所居的竹屋仔细搜查,却一无所获,只留门口一匹白马,和满院树叶萧萧之声。
……
在一处隐蔽的洞###,水蓝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上的伤口沉重地喘息着。
赵诚从包袱里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关切的望着水蓝,点头道:“水蓝姑娘,在下冒犯,还望见谅。”
赵诚轻轻挪开水蓝纤瘦惨白手腕,露出胸口前依旧血流不止的骇人伤口。赵诚小心翼翼地解开水蓝身上罗衫,露出胸前雪脯。赵诚面露尴尬之色,却无暇顾及太多,小心的将鹿活天精散涂在水蓝身上伤口之上。
水蓝面色惨白略带疲累地笑了笑,带着几分嘲弄地看着赵诚,悠然问道:“我为浮萍所化妖类。如今我伤成这样,你此时为何不离开?”
赵诚将药散涂好,小心为水蓝掩上衣物,摇头道:“你重伤如此,我若离去,岂非不义?”
水蓝哂笑道:“有趣,你明知我是妖,会害你的性命,你却还要救我。”
赵诚摇头道:“之前我虽然害怕过,但见你在竹屋之侧栽培的花草饲养的鸟兽,也知道你并非恶妖。况且,我并未察觉你的杀意。”
水蓝听闻此言,蓦然一怔,“你们人,不是常言‘非我族者,其心必异’么?同为人类都要互相杀戮,更何况对付我们妖族。”
赵诚摇头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我见过不少,弑父戮弟的人我也见过……人分善恶,妖也亦然。”
水蓝诧异地望着赵诚,问道:“这些是何人告诉你的?”
赵诚点点头,沉默片刻,“有些是自己体会到,有些是在蜀山的道长告知。”
水蓝会意点头,“看来那几个自称来自蜀山的石灵,的确是在暗中保护你。”
赵诚不解的看着水蓝,摇头道:“姑娘所指何事?”
水蓝叹气道:“方才有五个石灵自称来自蜀山,受命暗中保护你,却被桐柏山的一个青年道士给擒走了。他们中了桐柏山的擒妖天罗,我想救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赵诚蓦然一惊,似有所悟,“那几个石灵的确是居于蜀山脚下的酆都城中,如今他们被桐柏山捉走,姑娘可有办法相救?”
“无妨,桐柏山的那个道士虽然蛮横霸道,但也不似会滥杀无辜,他将这几个石灵擒走,自然会调查他们与蜀山的关系,得知了真相后,便会放了他们。”水蓝抬头看着赵诚,勉强笑了笑,“我今日把你困在竹屋里,并非想要你的性命。只是觉得公子有趣,想要留在身边和你喝茶赏月。市井之中,太多登徒浪子轻薄之客。想寻一个能谈心的,也是妄想了。我原以为你是要去京中竞选驸马,我得知葬云崖对此事颇有兴趣,公子如此优秀,若是贸然去了京中竞选,公子如此出众加之心性善良单纯,怕是会中了葬云崖的毒手……所以,我想多困住你几日,让你错过这次驸马之选,留得你的性命。”
赵诚听闻此言,惊讶不已,怅然望着水蓝,抱拳道:“原来如此,姑娘也知葬云崖一事?我此去京城,正是为了调查和葬云崖有关的几桩命案。”
水蓝点点头,疲累地叹息道:“你相信我的话?难道没听过妖类最擅蛊惑人心之说?”
赵诚点头答道:“姑娘方才言语真诚不似撒谎。但京中之事实在牵涉太多,我……”
水蓝会意,勉强支撑起半个身子,“公子所言之事既然涉及葬云崖,必然凶险非常,可否就此作罢,留得性命才是最好。”
赵诚坚定地摇了摇头,咬牙道:“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水蓝静默片刻,颔首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再劝。我过上一日法力便会恢复一些,明日便送你去往京城,赵公子一切小心。”
赵诚抱拳谢过,“多谢。还请水蓝姑娘将所知葬云崖之事告知在下。”
水蓝疲累的眼瞳中,微显恐惧之色,“葬云崖为阿芙蓉所辖之地,这些年势利增长尤快。我们这些寻常的散妖,都十分惧怕他们。阿芙蓉善于蛊惑人心,如今人间灵力充沛,更是伺机激发人间诸多生灵的贪念欲 望,借此拓展势力、增强功力修为。”
赵诚双眼微垂凝思许久,“他们意图染指驸马之位,若是让他们得逞,借助人间皇家势力,便会更加肆无忌惮。”
水蓝轻声叹道:“你不过寻常之人,即便有些武功,对付毫无法术修为的普通人也罢了,若要和葬云崖作对,怕是九死一生。敢问公子的仇人是谁?”
赵诚点点头:“他如今改了名姓,叫做慕圣颜。”
水蓝会意点头,轻声笑道:“原来是他,此人嚣张跋扈,在京城中挥金如雨,就连数十里外的扶凤城都有耳闻,这人果然和葬云崖有关。”水蓝轻轻咳嗽着,方才已经止住血的伤口又裂了开来,鲜血不住涌出,水蓝自嘲道:“我本为浮萍,得了灵力修为之后化为人形,却要遭受这般痛苦,倒不如以往那般无知无觉的好,呵。”
赵诚连忙为水蓝封住几处穴位,摇头道:“水姑娘伤势不轻,安心休息,莫要再多想。”
水蓝淡然而笑,“可否靠在你怀里休息片刻?”
赵诚微微怔住,却也不好拒绝,点头道:“石洞阴凉,姑娘若不介意……在下……”还未等赵诚说完,水蓝便已经斜靠在赵诚地怀中,轻轻阖目睡去。此时水蓝惨白虚弱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欣然笑意。
赵诚不好多言,将外衫罩在水蓝身体之上,举目静望着石洞洞口外如轻雾般的烟萝,怅然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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