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甜匍匐在水缸底部,睡得昏昏沉沉,也不知此时外面是什么时辰了。在睡梦中隐约察觉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却也听得不太真切。皇宫四周的法阵大大限制了叶甜的功力,连她引以为傲的敏锐听觉,到了这里也退化得与寻常人差不太多。
突然密室的门被推开,刘荀从门外走入,陶无病紧随其后。
叶甜怯生生地从水中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看着走近的刘荀。
刘荀打开牢笼,看着水缸里的叶甜,冷冷笑道:“饿了这小妖几天,应当也老实许多。无病。”
“徒儿在。”陶无病连忙应道。
刘荀指了指水缸里的叶甜,“无病,快用乾坤袋将这小妖装起来。”
陶无病领命,将叶甜收入乾坤袋,化为只有小蛇般大小托在手中。
陶无病小心问道:“师父,今日是要出宫训练这蛟么?”
刘荀点点头,自得一笑,“这蛟在这里虽然老实,但为师并没有把握到了宫外还能控制它。公主甄选驸马的时候,定会让我们宜春院登台献艺,还有一月不到的时间,时间如此紧迫,训蛟怎能出成效?”
陶无病微微怔住,不解地望着刘荀,小声问道:“师父要如何对它?”
刘荀得意,捋髯而笑:“这蛟为水族中的上品,这蛟筋更是珍贵。只要把这蛟的蛟筋抽掉,还可以让这小妖功力全失乖乖听话!”
陶无病惊恐地望着刘荀,双手不停颤抖,摇头道:“师父,它还那么小,那么可怜……能不能……”
刘荀面色一沉,厉声责骂道:“你个不长进的东西,你可知眼前的是什么?对妖孽怎能心存仁慈?今日若不抽取它的蛟筋,万一失控,你我均有性命危险!”
陶无病内心纠葛,额间已经渗下汗珠,连忙跪身道:“师父,求你放了它,莫要……”
刘荀怒火中烧,一巴掌将陶无病打到在地,愤愤骂道:“不长进的东西!竟敢忤逆我的意思!”
陶无病眼中隐现恨意,跪于地上警惕地望着刘荀得意狂妄的面孔。
刘荀将此时化为蛇般大小的叶甜握在手里,面露狞笑,另一手已经取出匕首,正待要下手。
叶甜此时已经吓得动弹不得,蜷缩成一团。
正待刘荀下手之时,陶无病突然跃起,将刘荀推翻在地。刘荀猝不及防,重重地摔在地上,叶甜同刘荀手中的匕首皆被甩出数丈之远。
“快走!”陶无病冲叶甜大声唤道。
叶甜回过神来,立刻幻化从门口遁走,潜入宜春院中的水道里逃逸无踪。
刘荀这一摔,摔得不轻,半晌才回过神来,粗暴地喘息着,追出屋外之时,已经不见了那支赤蛟的踪影,只留水面上的粼粼水纹。
……
叶甜已经吓得意识不清,此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只知沿着水路向芙蓉江方向飞速逃去。仓惶逃离皇宫之后,来至芙蓉江畔,才稍稍回过神来,抚着胸口惊恐地回望那皇城方向,忧心陶无病此时的遭遇。
……
宜春院里,陶无病匍匐在院内,已经被刘荀抽打得遍体鳞伤。刘荀此时气急败坏,额间青筋暴起、双眼赤红,鼻子里不住地发出沉闷喘息。刘荀一手握着鞭子,消瘦嶙峋的身体不住颤抖,阴毒凶恶的双眼死死盯着此时已经奄奄一息的陶无病。
宜春院众人相劝不下,只能请来宜春院教坊的总管雷海。
“刘荀!”雷海厉声责问,“这里是皇宫,即便陶无病坏了规矩,也不许你在此动用私刑!”
雷海的到来,让刘荀有了些许收敛,缓缓放下执鞭的右手,努力控制此时的怒气,故作恭敬抱拳道:“雷总管,这陶无病偷了宫中财物,被我发现,才将其捆绑。”刘荀说罢,从一侧拿起一只精致的锡金麒麟,交予雷海手中,“这麒麟做工精致,必然是宫里的物件。并非宫中赏赐所得,陶无病所得的赏赐上并没有这个记录,他定然是偷的,有此孽徒,我脸上亦是无光!”
“哦?”雷海眉头微蹙,露出些许疑惑,从刘荀手中接过那方麒麟,点点头道:“既然是私盗财物,就该交给廷尉处置,刘荀,你将他打成这样,你也犯了宫规!你可知罪?”
刘荀听闻雷海此言,连忙将手中长鞭丢落一侧,退后几步,躬身抱拳:“草民知罪,请雷总管恕罪!”
雷海厌恶地看了看刘荀,厉声道:“陶无病私盗宫中财物我自会秉公处理,刘荀,念你如今老迈,受不了那廷杖之刑,这次也就罢了!望你以后在宜春院中谨言慎行,勿要再生事!”
刘荀手心里已经渗出冷汗,连忙跪地叩谢。
雷海命人将奄奄一息的陶无病带下,也不再理会那跪地求饶的刘荀。
……
一间狭小的卧房里,陶无病从昏迷中缓缓苏醒,微微睁开眼,咳嗽了几声。
“好在都是皮外伤,已经上了药,御医说也无碍了。”宜春院的总管雷海坐在床榻一侧,平静地望着虚弱的陶无病。
陶无病勉强支撑起来,向雷海垂首拜谢道:“多谢雷总管救命之恩。”
雷海面色沉静冷肃,摇头叹道:“不必言谢,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我素来知晓你的性子,最是小心谨慎,于人前也少有言辞。这偷窃一说,必然是刘荀刻意栽赃。”
陶无病泪流不已,垂首而泣。
雷海语重心长地说道:“虽然我有心帮你,但如今也是无能为力。宫中是非之地,你现在伤已无碍,便出宫吧!”雷海说罢,从一侧取来一只包袱放在陶无病身侧,“我命人去宜春院将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包袱里有些银两盘缠,离开之后,寻一个正经的营生。”
陶无病于榻上接过包袱,泣泪不已,勉强走下卧榻,随雷海向宫外走去。陶无病走出宫门之外,忍不住多看了看这高台城门几眼,回想起当日入选宜春院之时的兴奋,联想今日之境,心头也难免感叹。
……
此时,芙蓉江上的烟气也退去了许多。
曹玉坐在一棵垂柳之下,仔细观摩着眼前这柄不太寻常的剑。
之前以为是师父暗中教授武功,但依昨夜收到的师父手信来看,这传功之人并不是师父。那到底是何人暗中相助?曹玉百思不得其解,毫无头绪。该不会是那个岳乔吧?想到这里,曹玉连连摇头,自嘲的笑着,岳乔不是这般爱故弄玄虚的,更何况——那个岳大侠眼高于顶,一副不可接近的模样。
曹玉摇头而笑,从怀里取出那神秘人给的心法口诀,按其叙述,摸索修炼。功过三巡,曹玉感觉丹田之上有一股清明和煦之气缓缓上升,随经脉运行而流转全身,体内浑浊之气已去大半,顿时觉得神智清明。
曹玉欢欣大笑自得不已,连忙拔出佩剑,当风而舞。
赵晴站在不远处的花下看着此时练功入迷的曹玉,欣然而笑,看来这小子也并不如先前所想那般不学无术,倒是个可塑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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