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的尸妖事毕,那些惊魂未定的众人才诚惶诚恐地开始清扫皇宫中的那些污浊痕迹。
皇帝白曦下令,公孙夏与沐谦等人因护驾斩妖有功,皆官进一级,各赏采邑五百。不过公孙夏与沐谦二人皆辞谢了赏赐,白曦亦不好勉强,便将原本赏赐与他们二人的东西,悉数分与了其余功臣。
紫宸殿的夜宴结束后,公孙夏先行退下,殿内只留白曦与沐谦二人。
白曦问道:“黑水门的师尊已死,这些被控制的尸妖也被悉数除去,但公孙夏毕竟曾为黑水门之肱骨,如今突然倒戈,是否可疑?”
沐谦点头道:“陛下,黑水门的尸妖虽已除去,但那些门中弟子实力尚在,公孙夏如今是取其师尊而代之,此人阴沉持重城府极深,还需谨慎提防。”
“朕知你意,但若此人真是因为不忍黑水门行事黑暗而弃暗投明,亦是一件幸事。”白曦缓缓点头,眉头不展。
“臣亦希望是如此!”沐谦回想方才于含水殿密室所见,也有些触动,或许此人并非如以往所接触那般阴狠决绝。
……
虽是已近深夜,装饰奢华繁复的楼阁里,依旧人声喧嚣。楼下大厅内,一位容姿秀丽的卖唱歌女敲打着手中的纯银响盏缓缓而歌:“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不过在座的众人觉得这歌女歌声轻柔细腻曲调婉转,但对这歌词倒是兴趣寥寥。
公孙夏坐于一侧正在品茗,听到这秀丽女子的唱词,却淡然一笑,点头低声和道:“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平生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位歌女听闻公孙夏所吟唱,微微侧目,会意一笑,将响盏放下,拿起一只青瓷茶杯,拔下发髻里的一只玉簪,轻轻敲打茶杯,换了一阕临江仙缓缓而歌。
公孙夏站起身,缓步走出了楼阁,来至京城北苑之处的芙蓉江岸边的小径之上,漫不经心的眺望着江面上的微朦雾色。昼闲人寂,听数声鸟语悠扬,不觉耳根尽彻;夜静天高,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
“江边夜凉如水,倒是个小憩闲聊的好地方。”方才在楼中所见的那位歌女也出现在了这幽谧的江边,依旧带着恬然的笑意,颇带几分挑逗的意味。
公孙夏淡然扫过眼前女子的面庞,却又侧过头继续注视着江上微微蒸腾的烟水雾色,“姑娘并非凡人。”
歌女巧笑妩媚,微微撩起袖口,露出莹白如玉的一段手臂,玉手纤纤,从公孙夏身后将他轻轻抱住,语调极尽妩媚:“妾身小名涟漪,本是这芙蓉江的水灵,仰慕公孙大人,故现身一见。”
公孙夏眉头略略挑起,垂目看着胸口前紧扣的一双玉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原来是这芙蓉江的水中仙子,得仙子亲眼,着实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涟漪柔声道:“公孙大人,京城中人都道这芙蓉江接天莲叶便是最美,却不知这清涟之下还别有洞天,公孙大人可有兴趣随妾身一游这水底仙境?”
公孙夏握住涟漪的手腕,将其从身后一把揽至怀中,托起涟漪秀丽的面容仔细端详着,意味深长的魅惑一笑,点头道:“既然是仙子相邀,我定不能辜负了这番情意,还请仙子带路。”
涟漪掩口妩媚娇笑,扬手施法在公孙夏周身施展避水之术,侧过身指着一处若隐若现的幽渊洞口道:“大人请随妾身来。”涟漪莲步轻移,莲瓣一样的足尖轻轻踏在这碧幽清波之上,溅开一片水涟。公孙夏随涟漪踏入这冰凉幽暗的水之境界。
四周水草轻柔摇曳招摇,两人衣袂在水中翻飞舞动,恍若凌风一般。涟漪半散的青丝犹如水草一般在水中妩媚飘荡,似乎有几分刻意拂过公孙夏的面颊。
公孙夏虽面带淡雅笑意,但如鹰隼的目光却始终未放低警惕,即便面对如此美如仙界的景色和身前容貌殊丽的仙姝。
水之精华凝聚而成的楼阁玉宇立于这水中秘境之中,百千游鱼出游从容,怡然自乐。
公孙夏随涟漪步入这水晶楼阁,几尾游鱼翩然其中,从公孙夏鬓边掠过。
涟漪妩媚一笑,冲着公孙夏点头道:“这里的鱼儿不太懂规矩,还望公孙大人莫要怪罪。”
……
水晶宫殿之内,一切器物皆由水之精华凝聚成形,穿行其中的女子皆是容色殊丽异于常人,裙带衣袂随着水流翻飞飘动,手托水精盘叠穿行其间。
主位之上,一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端坐于其上,面带笑意地看着走进阁楼内的公孙夏。
涟漪将公孙夏引至一侧席位,宛若桃花春水的双眼稍稍瞥过公孙夏,颔首浅笑,缓缓退至一侧。
公孙夏抱拳道:“在下公孙夏,受邀来此,不知主人称呼?”
“我为水神川后,与你师父屏翳原是同僚。”川后面带意味深长之笑,示意公孙夏坐下。
公孙夏听闻川后之名,心中虽惊起波澜,却并不表露形色,抱拳行礼道:“承蒙川后上仙青眼相邀,在下一介凡人着实受宠若惊。”
川后仰面笑了笑,示意公孙夏身侧的涟漪为公孙夏添酒,点头说道:“公孙夏,你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想必你也猜到。如此我也不绕圈子,我问你,黑水门中还存多少弟子?”
公孙夏抱拳恭敬回道:“屏翳死后,许多弟子身上禁锢解除,散去了大半,如今所剩不过十余人。”
“十余人?”川后略带苦笑,悠然叹曰:“黑水门为屏翳心血所化,如今却已寥落至此,果然是树倒猢狲散。”
公孙夏抿嘴浅笑,并不作答,接过涟漪递过的酒水,透过这水境凝望着这杯中之物,这水杯中的绿酒并未混入四周拂过的水流之中,不得不赞叹其中的神奇。
川后语气微微一转,语调低沉缓慢,问道:“公孙夏,如今玉衡之主的下落,你可知晓?”
公孙夏放下酒水,蹙眉摇头道:“此事在下亦是疑惑,不过如今屏翳已死,一时也没有线索。”
“此事并非屏翳所为。”川后颔首注视着公孙夏的面孔。
公孙夏听闻川后方才之句,故意装出惊讶的神色,连连摇头道:“此事若非屏翳所为,难道是……”
川后微微哂笑道:“屏翳死时,颅骨震碎胫骨尽断裂……想必也是你之所为,你当真有如此痛恨屏翳?”
公孙夏被问出心事,却依旧处变不惊,抱拳道:“自然是恨的,在下的妻子便是死于屏翳之手。我隐忍多年,无非就是盼着能有这一天能手刃此人。”
“你往后有何打算?”
公孙夏察觉到川后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平静答道:“只求做一平凡之人。”
“平凡?呵,公孙夏,以你如今的局面来说,你还能独善其身否?”川后语调低沉,却回荡在这水精楼阁之内,“公孙夏,天罡重结是必然,本神许你,此事完成之后,必会让你于人间逍遥自在,多得千年寿命。”
公孙夏故作微讶的模样,起身行礼问道:“敢问上仙,需要在下做何事?”
川后神色冷肃,语气却带几分故弄玄虚道:“先寻到玉衡之主,之后的事情该如何行事,我自会传信与你。”
公孙夏会意一笑,躬身行礼,又坐回席位。
川后示意两侧候立的侍女上演歌舞,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一幕。
公孙夏面色平静从容,假意欣赏着眼前绰约多姿的歌舞。
川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涟漪,往后,你便跟随公孙夏身侧,细心伺候,不得有误。”
涟漪欠身行礼,妩媚一笑,流波般勾魂的双目停留在公孙夏身上,殷勤为他劝酒。
公孙夏眉头微微一动,抱拳道:“多谢上仙美意,不过有一事还需回禀上仙。”
“请说。”川后将一杯绿酒端至唇边,一饮而尽。
“玉衡之主,便是在下的侧夫人沈素素。若是在###边再添佳人,必定会引发些误会……与以后谋划并不利。”公孙夏神色平静,眼神轻轻扫过一侧涟漪失望的面容。
川后故作惋惜抚掌道:“既然如此,此事也不好强求。如今夜深,公孙夏便暂在这水中休憩一晚,明日再返回京中。”
公孙夏抱拳致谢,随一侧侍女向水精楼阁的内院走去。
涟漪走至川后身侧,面容还是颇带不悦,“川后大人,那公孙夏竟然如此不领情。”
川后淡然哂笑,侧过脸看着涟漪因怒气而将美艳掩盖的面容,缓缓说道:“公孙夏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那沈素素与公孙夏的婚事,想来也是屏翳安排,但听公孙夏方才所言,这沈素素善妒,必定是对公孙夏动了情,沈素素虽为玉衡之主,但毕竟也还是凡人的肉身和心智。看来,此番选中公孙夏,我并未看错。”
涟漪欠身道:“川后大人谋略深远,涟漪目光短浅还望大人恕罪。”
川后悠然一笑,摇头道:“你并非目光短浅,而是动了凡心。”
涟漪听闻,脸色骤变,连忙叩拜道:“川后大人恕罪。”
“这公孙夏得了玉衡之力修炼,如今又获得屏翳半数以上的功力,是人中之翘楚。你对他青眼有加,也是自然。”川后颔首笑道:“这种人虽然危险,且不贪图女色,但从刚才他的神情看来,既然贪图那千岁寿命,单凭这一弱点,便足以驾驭。”
涟漪妩媚一笑,抬头道:“人间常言,食色性也,不如让涟漪去试探这位公孙大人是否真是不贪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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