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一行人御剑来至瞿塘峡谷一侧,除了四周弥散的诡异戾气,却也并未发现那操控鬼魂之人的踪迹。鬼雾阴冷弥散,不辨东西方向。
韩秋踩在这湿滑陡峭的悬崖一侧,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这禁锢魂魄的法术,像是源自蜀山,难道已有蜀山弟子来此禁锢住这些魂魄,让他们不至进城害人。
“这里的鬼魂戾气虽重,但似被一股力量禁锢着,而不得脱。”韩秋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情况,“田小天,你先回蜀山将这里的情况禀报掌门。其余几人于我守着这峡谷的出口,不能让这鬼气逸散到城中害人!”
“是,韩师兄。”几人抱拳领命。
“师父……”韩秋放目四周,心头不由紧张起来,韩秋已经猜到这里的束缚鬼雾定与师父朱克有关。
羽兰躲在一侧,忧心地看着韩秋几人的身影,暗自庆幸,幸好他们没有贸然深入这山谷。
……
沈素素从屋外走来,将随手采了几枝路边的野花放在床侧公孙夏的身前。公孙夏嗅到花香,微微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沈素素,缓缓坐起身来,温和笑着:“你什么时候醒的?”
沈素素将一朵蔷薇斜簪在鬓边,“这里的清晨不同于别处,一直都想能亲眼一见宋玉的高唐赋所描述的云雾之景,所以没等夫君醒来,便走去看看这巫山峡谷的朝云雾霭的景色。”沈素素从床侧拾起公孙夏的衣裳,为公孙夏穿衣系带。
“巫山旦暮,**往复。”公孙夏眼神有几分迷离,看着眼前依旧温柔如水的女子,眼角浮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却故作关切地问道:“素素,你脸色不太好,可是清晨受了寒气?”
沈素素淡淡地笑着,“让夫君忧心了,休息片刻便好。”
公孙夏搂过沈素素纤弱的腰肢,将其横抱于怀中,轻轻地放在软榻之上,“你先休息,我去城中给你抓几副驱寒的药来。”
“夫君,不必了,不过小病。”沈素素正想起身,却被公孙夏又按住肩膀放下。
公孙夏如岫云深壑的目光中满是关切,“才说了你,又不听话了。现在虽是夏日,但清晨山谷间犹寒,你身子弱,以后莫要再一个人贪玩。待你身子好了些,我带你去这峡谷好好游玩一番。”
沈素素心头微微一疼,看着公孙夏的双目,迟疑了片刻,缓缓躺###来,握着公孙夏的手,轻声问道:“夫君,我任性来这里,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怎会?素素多心了,我总有要事在身而不得回,上次让你在怀朔镇避了一阵子,让你担心许久,等我这里的事情都已办妥,定会好好补偿你。公孙夏一身所愿,便是能得一位红尘知己相伴左右。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再找些你爱吃的蜜饯干果,这里不比京中方便,凡事都需自己亲力亲劳。”
沈素素心中万分纠葛五味陈杂,缓缓阖上眼睛,“夫君,我希望往后就在这里结庐而居,就我们二人……可是我也知道,夫君有大事要做,怎能为儿女之情所牵绊?是素素的私心,让夫君为难了。”
公孙夏温和地笑着,抚摸着沈素素的额头,“又在说傻话,看你也乏累了,安心睡下。”
沈素素偷偷睁开眼,看着公孙夏渐渐淡去的背影,低声呓语道:“公孙夏,为何我们会是这样的相遇……”
……
深山峡谷间,飘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楚箫藏匿在一处青苔满布的石穴之间,此时他气息时断时续,胸口微微起伏着。
公孙夏心中骇然,快步走近楚箫身侧,握住楚箫的手腕,想要运功为其疗伤,却被楚箫制止。
楚箫苦笑了一声,微微咳嗽着:“不用白费力气,我要是希望能多活几天,就不会离开长洲灵枢池来到这里帮你。”
公孙夏的眼中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着,怅然看着楚箫愈来愈黯淡的脸,“现在去长洲,或许有用。”
楚箫淡淡笑着,缓缓从怀里掏出那只已被灵枢池水漂白的五彩络子,“我这条命,拖一天就痛苦一天,倒不如早些了断。那沈素素看来已经上当了,从刚才你为我度气的内功来看,你的功力岂止是日进千里?”
公孙夏并没有笑,神情中略带苦涩与自嘲,“以往我对她还心存愧疚,如今却觉得这相互利用的感情,实在是过于可笑。她强行催动玉衡之力,其余几位神物之主必定有所感应,不日便会寻来这白帝城。”
楚箫点点头,无声地笑了笑,“她违背师命动了凡心,加之为你疗伤未等玉衡之力觉醒却强行运功而耗费过度,以后恢复也难了,你又少了一个顾忌。呵,如此,我也放心许多,可以安心去了。”
“你……”公孙夏面露哀伤之色,静静的望着楚箫平静的面容,“还有何心愿?”
楚箫笑了笑,“可惜那支箫已经丢失,不能再与你合奏一曲,往日我总是不服你,总想着与你再拼拼音律,一试高下,如今却也是不行了。”
“蜀地多有制洞箫尺八者,我这就为你去寻一支最好的紫竹箫……”公孙夏站起身,正待离去。
“不必了!”楚箫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让公孙夏停下,“我如今的情况,也是无法吹奏……算了,人生遗憾太多,不在乎多上一点。幸好,我死后,还有你为我安葬。”
“楚箫,你……”公孙夏阖上双目,缓缓点头,“那日在灵枢池你对我说过的我自然记得。待白帝城中事毕,我会将你的骨灰带回京中,与喜鹊安葬在一处。”
“多谢。”楚箫眼中闪着的微光渐渐暗淡下去,缓缓阖上眼睛,悠然叹曰:“不知她愿不愿意再见我,再听我的解释……”楚箫最后一缕气息断绝,手中还握着那枚砗磲络子。
“哈……哈……哈……哈……便如此去了么?”公孙夏阖目仰面苦笑着,眼泪已止不住。片刻之后,公孙夏才缓缓睁开眼睛,轻轻咬着嘴唇,拾起楚箫半握的手掌中那枚略显陈旧的络子,怅然看着楚箫的尸身。迟疑许久后,公孙夏运功施法将楚箫的尸身以离火焚化,只留楚箫雪白的骨屑。公孙夏将楚箫的骨灰与那枚几近褪色的五彩络子收入一只小巧瓷盒之中,站起身向山外走去。
……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江陵离这千里之遥,李白能一日就回去,莫不是他也修习了御剑术?”窦豆站在江边栈道上,学着那些学究摇头晃脑的,模样甚是有趣,窦豆看着一侧出神的钱六六,“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钱六六察觉到巫山峡谷之中的诡谲之气,心中大骇,蹙眉不展,没有注意一旁兴奋的窦豆。
“哎,大哥,你发什么呆啊?今天出门说好带我去瞿塘峡看巫山神女峰?”窦豆显然没有了耐性。
钱六六踟蹰片刻,“窦豆,这瞿塘峡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几座山一条河,远比不上家乡的景色,听你刚才提到江陵,那江陵就是荆州城,离我们家乡倒也不远,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今天感觉怪怪的。”窦豆有些不情愿,不知道这大哥为何一天一变的。窦豆嘟着嘴看着四周贩卖杂物零食的小贩,“这里都还没看够,就急着去别处。不是说好在外面多玩一阵子么?”
“小妹,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好不容易能出门一趟,就要去繁华热闹的地方。”钱六六拽过窦豆的胳膊,想要将她带离这水边栈道。窦豆挣脱钱六六的手臂,生气地向深谷跑去,窦豆此时的修为远超乎她自己的想象。她也没想到,钱六六被自己一推,竟然毫无防备地摔入了江中。窦豆微微一惊,看着自己的双手,不知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窦豆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钱六六踟蹰片刻才回过神来,害怕被大哥责罚给强行抓回雪峰山,转过身向那深谷深处跑去。
钱六六虽通水性但并不佳,加之被窦豆这么一推,五脏仿佛都受了极大的震动,在这清江里呛了好几口水,扑腾了许久才被一人救上岸来。钱六六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吐出几斗水来。
“公孙夏?”钱六六看着将他救起的公孙夏,摇了摇头问道:“你可看见窦豆往哪里去了?”
“她朝峡谷的方向跑去了,看她的身法极快,恐怕难以追上。”公孙夏看了看峡谷深处,将钱六六扶起。
钱六六有些警惕地看着公孙夏,“你怎么会在这里?蜀山聚魂湖出事的时候,你去了哪里?”
“黑水门手段毒辣,我不得不离开蜀山而藏匿,其中缘由曲折容后再告诉你。”公孙夏指着身后青山山腰之处,“暂时在这山里安家,钱兄方才被山鬼魂晶的力量所伤,若是不介意,来寒舍休养片刻?”
钱六六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要去寻小妹,公孙兄多次相救,在下不该对你有怀疑,莫要见怪。”
公孙夏释然笑着,摇了摇头,“离开蜀山之后多有波折,钱兄弟如此怀疑并无过错。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钱六六抱拳与公孙夏别过,便匆忙向山谷方向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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