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棠微微动了动嘴唇,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这里是何处?黑漆漆的,看不见一点光影。隐约似乎听得见外面喧闹的声音,但听得并不真切,自己的功力已经被封住,手脚虽然还有知觉,却没有了半分力气。
何月棠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心头猛然一惊,玉佩不见了……自己现在究竟在何处?
“你可是在寻这个?”黑暗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何月棠警惕地盯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公孙夏……”
房间内燃起荧荧绿光,瞬间照亮着这空旷的房间,和公孙夏清癯的面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何月棠目光警惕的看着公孙夏冷峻的面容,吃力想要支撑起瘫软的身体。
公孙夏神色似有惋惜,叹道:“你一直跟踪我,又是何意?”
何月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了。”
公孙夏缓步走过,垂足坐在何月棠身侧,将玉佩放置在何月棠身侧,淡淡说道:“可是记挂那周幼薇和周雪倩?她们二人在宫中自然无事,且那位雪倩方才晋为正三品婕妤,德蒙圣眷,一时风头无二。”
“多谢告知,但你为何将我带来这里。”何月棠冷冷注视着公孙夏的那深不见底的双眼。
公孙夏摇头轻叹,道:“救你!”
“什么?”何月棠神情疑惑,看着公孙夏深色的眸子。
“皇宫中也不是任你随意来去之地,即便你修为不弱,但遇到真正的高手也是要落于下乘。方才你进宫之时,便已被这皇城内所结下的法术所缚,不过你毫无察觉罢了……月棠姑娘突然晕倒,也是因为那无形法术的缘故。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是你救了我?”何月棠竭尽全力想要支撑起身子,却丝毫无用。
“过一个时辰,你便能逐渐恢复知觉,但你身上中的咒术还需要一日才能退去,若是咒术未被除尽,你一出去便会被那施咒之人发现,你暂且安心呆在这里……口渴不渴?想不想吃点东西?”公孙夏神情虽然冷漠,但眼神却颇为关切,看着何月棠虚弱的面颊。
何月棠轻声答应,眼神中的戒备也稍稍放下,“外面为何那么热闹。”
“明日是我成婚的日子,仆从正在打点收拾。”公孙夏将一杯水递与何月棠的唇边,平静说道:“喝点水,体力能恢复得快些。”
“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守在一侧?”何月棠眼神有些复杂,目光恢复以往的那般沉静若水。
公孙夏并没有答复,从一侧取来一叠精致的糕点,放在何月棠身侧,“饿不饿?要不要我喂给你?”
何月棠眨了眨眼睛,这一幕仿佛以前也见过,爹也会这样问自己……联想此时境遇,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思念父母不觉滴下泪来……私心想到,待这次之后,便回到爹娘身侧,也不再在人间胡闹了……从小就渴望能出来看看,父亲答应待自己十七岁之后便可出来闯荡,但才短短十几日的时光便遇到了这么多事情,让何月棠不禁害怕。
“怎么?不喜欢?”公孙夏将糕点放在一侧,看着默默流泪的何月棠,虽然他极力掩盖内心的关切,但眼中仍然流露出温柔关切的神情。
“那只老鼠怎么样了?”何月棠突然想起在珍膳坊所见的那只老鼠精,也好奇它是否无事。
“你是说?那日与你一同的那位女子?”
“什么?我不明白……你是说桃林仙?”何月棠不明白公孙夏话语的意思。
公孙夏淡淡一笑,语气平静,“那位桃林仙其实是竹狸鼠所化,难道月棠姑娘不知晓?我看它颇为机灵,想来必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何月棠木然摇了摇头,抿抿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为何没看出它是妖类?”
“它身上并无妖气,想来是得仙灵净化而修炼的灵兽。”公孙夏又拾起那枚玉佩,仔细观摩着其上的文字,“这枚玉佩的材质不是人间所有,月棠姑娘能否告知这玉佩的来历?”
何月棠略略摇头,道:“我爹给我的,你问的,我也不知晓。”
“敢问姑娘家乡何处?”
何月棠摇了摇头,并不回答。
公孙夏淡淡笑道:“若是不便告知,我也不问了。你安心休息,你身上咒术未出,即便恢复了力气知觉,也莫要擅离此处。”
“谢谢。”何月棠此时还无法起身道谢,只是静静地望着男子逐渐淡去的身影,心中似乎感到一丝失落。明日便是他的婚事,现在外面应该很热闹吧?真好奇,那新娘子的模样。总听些人间才子佳人的故事,想来,他们也定是一对璧人。
……
阁楼内,素素轻轻抚弄着那金玉钗钿和鲜红石榴花染就的红裳,莞尔浅笑。
“夫人,这些是公孙大人特意为你而准备的,你可喜欢?”公孙琼章鬼魅般的身影浮现在这阁楼内,邪魅的眼神注视着眼前毫无防备的素素,隐含杀意。
素素忽闻身后响起一女子的声音,不免一惊,这人脚步怎么这么轻?还是自己方才看得出神,竟然毫无察觉。素素回过头,看见眼前那位姿容俏丽的女子,心中疑惑:看她的模样艳丽装束华贵,并不似府上的丫鬟,且见到自己也并不行礼,“你是?”
公孙琼章步履轻盈柔缓,走到那红裳一侧,颇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用手抚弄着这丝缎衣裳,“那公孙夏也是费心了,这用花喇子模的石榴花染就的丝缎衣裳,在皇宫中都是罕见之物。”
“你……”素素感觉到眼前女子笑容中的轻蔑寒意,心头微微一怔。
公孙琼章摇头浅笑,神情似有哀叹,故意拖长了语调缓缓说道:“可惜……”
素素感受到这女子眼中更胜的寒意,下意识起身退了几步。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抱住,蓦然一惊,发现竟然是公孙夏。公孙夏此刻竟然出现在这里,素素也来不及想其他,方才的惊恐在此刻也烟消云散。素素眼中皆是惊喜,痴迷地看着公孙夏清癯冷峻的面容,“大人……”
素素此时看着公孙夏眷恋的眼神,显然更加激发了公孙琼章内心的妒火,虽然公孙琼章在极力克制面容之上的怒色。琼章假意释然一笑,暧昧地看着公孙夏冷峻的脸,问道:“公孙大人又何须如此介意?妹妹不过是来看望新嫂而已,倒弄得你如此紧张,这倒是妹妹我的过错了。”
“婚礼安排在明日,昭容若是要来此处,提前告知,下官也好安排准备。”公孙夏并未直视琼章此刻复杂的眼神,只是温柔地侧过头,看着一侧的素素,点头宽慰,“无妨。”
公孙琼章看见此景,眉头微微抖动,原本明艳绝色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冷眼注视着眼前恩爱的二人,“这里并非皇宫,在家中,哥哥也是如此见外?”
公孙夏抱拳道:“昭容尊贵,下官怎敢造次。这里是素素的卧房,陈设简陋,不合昭容的身份,还请昭容随下官移步后堂。”
……
后堂内,仆从丫鬟早已退下,只有公孙夏与琼章二人。公孙夏放下方才的恭敬,冷眼注视着琼章,冷冷问道:“琼章今日前来,为的便是素素?”
公孙琼章掩口媚笑,摇头道:“原以为是何等倾国之色能让你心动,今日一看也不过尔尔,公孙夏,你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了。”
公孙夏淡淡一笑,摇头道:“不过喜爱她单纯可爱,并不为其他……外界的传闻总是禁不住的,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今番我娶妻,外界那些无稽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不攻自破?哼……”公孙琼章哂笑道:“公孙夏,如今你却如此健忘……往日里的恩情难道你也全忘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还如此滴水不漏,当真是谨慎得可笑。”
公孙夏神态自若,淡淡说道:“如今你我二人身份悬殊,有些不当忆起之事,便忘记吧……多想,除了徒增烦恼之外,也并无益处。”
“你……呵呵……”公孙琼章自嘲般笑了笑,眼中已有泪色,低声吟唱道:“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一曲唱罢,公孙琼章幽然道:“如今这般的人言可畏之地,又是谁一手造成?原本,你可以娶我……我并不是你的亲妹……如今的局面,又是谁促成的……除了恨,我还能奢望什么?”
“琼章……”
公孙琼章苦笑嘲讽地摇头叹道:“也罢……今日来还有要事,那玉衡之主可有下落了?”
公孙夏微微摇头,“暂无。”
“离那玉衡之主能力觉醒还需几年,我们尚有时间……”公孙琼章淡淡一笑,取出一对玉璧,“这一对玉璧是妹妹赠与哥哥新婚贺礼,不同于外面那些君臣之间的赏赐,这是妹妹的心意,还望收下。”
一丝黯然忧伤掠过公孙夏沉静的眼眸,轻轻接下了那对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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