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张晗竹楼之中,发现期间摆设布置与之前所居如出一辙,信步踏入后院,一片梨花胜雪,当真让邵媛惊讶。
“你也喜欢梨花?”邵媛问道,“还是霍霜让你种下的?”
“喜欢出于本心,与他人之好无所谓异同。”张晗微微半蹲,将一处地面的梨花花瓣捧起,地面露出一片玉牒,与当时在梨源之中所见一样,上面书写着:“树若有情,胜雪若此。”
邵媛喃喃念叨,“梨源中的玉牒是霍霜的么?那这个呢?”
张晗微微一笑,“这个是在下雕刻的。霍姑娘告诉在下,为求而不得之事建一墓冢,便可抛却往事,梨花胜雪,埋于梨树之下,也可借梨花之魂洗净杂念。”
“这里的梨花花瓣落入土中并不沾染半点尘土,当真是新奇。”邵媛仔细观赏着眼前纷繁雪景。
“此间梨花落地不久变会化为土之精气,并不会如人间那边零落成泥碾作尘土。”张晗微笑答道,将手中捧起的梨花花瓣迎风洒落,当真如飘雪一般,落地后如雪花融化无踪可觅。
雪散无踪,但人却不会忘却,就如霍霜和张晗一样,都无法让雪般的梨花,洗去心中的遗憾眷念。
烟花散尽,到底还有几人在守候。
张晗面容沉静,却也被飞花散尽这一幕触动,回头望见邵媛在梨树下嬉笑,笑容纯真美好,不参丝毫杂质,当真有几分霍霜的模样,虽然自己从未亲眼见到霍霜的笑容,但在明河星下、梨花雨中会让人无尽遐思。
“远客来此,有失远迎。”一个面容俊俏的十三四岁的少年走进屋内,见到邵媛,拱手作揖说道:“小生张明见过美人姐姐。”
“哈哈,有趣的孩子。”邵媛笑道:“这回却遇到一个主动认姐姐的。”
张晗摇头笑道:“小弟年幼,上无父母管教,我也有所失职,未能好好教他,倒是练出了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来。姑娘见谅,村中鲜有外客,幼弟也是好客之心。”
“大哥说的是,小子尚不能如大哥一般帮村中长老分担大事,但也尚可为美人姐姐选一些别致礼物,也是聊表寸心。”张明说罢,将手中提着的黛色布囊揭开,露出两盏精致雕花小盒。
邵媛听罢,不由莞尔笑道:“你说出此番话来,不似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是你大哥教你如此讨好女子么?”邵媛说罢,侧目看着张晗,调侃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张晗抬了抬眉毛,故作无奈地叹道:“我可没有这本事能教得了他……幼弟不喜村中孤寂清净,偶尔也会随村中修道之人往返人间,也学了这些回来。”
“大哥和姐姐取笑了,小生尚且年轻,言语冒失之处还望海涵。”张明咧嘴笑道,又拿出一只秋香色的漆雕小盒送与邵媛,“邵姑娘姐姐,此盒是取金秋桂树之精华提炼而成的金漆层层雕花而成,隐隐还能闻到桂花的味道呢!”
“这个我喜欢,明快艳丽。”邵媛兴奋地接过盒子,仔细把玩着。
张明又拿出一只湘妃色的盒子递与张晗,说道:“大哥,这件胭脂盒便托大哥交给欧阳绾儿姐姐,这是取东海罕见的湘妃色珊瑚雕刻而成,镶嵌明珠,配得上绾儿姐姐的飘然若仙的姿容。”
张晗略带无奈地笑了笑,接过胭脂小盒,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
邵媛看着张明,问道:“我这只也是盛放胭脂的么?可我从不用胭脂呀。”
张明眯眼笑道:“小生知晓邵媛姐姐一向都是淡扫蛾眉不施粉黛,所以赠与姐姐的这只盒子除了可以盛放首饰之外,还别有妙用,姐姐不妨猜猜。”
邵媛疑惑摇头不解。
张晗摇摇头,责问道:“你这孩子,让你挑选礼物,又在这里故弄玄虚。”
张明吐吐舌头叹道:“我也是问了村里好几位人间来的前辈才想到这些的。”
“有何特别之处?”张晗受起方才那副冰块脸,笑着问道:“莫不是藏了一些古怪的玩意?”
“大哥小瞧我了,才不是呢!”张明摇头,故作深沉地叹气,“我闻人间美人皆愿求得一如意郎君,相守一生,也最怕红颜不再芳华已逝。这赠与绾儿姐姐的湘妃色的盒子里盛放的是水精月树的桂子所制的胭脂,能让人青春常驻容光焕发,我见绾儿姐姐一直伤心伤神,形容憔悴,不免心生怜惜,于是想到了这件礼物。而这秋香色的首饰盒中有一面小镜子,常照不仅能让照镜人容颜青春,亦可看见心中所思所恋。”
张晗听罢摇头,叹道:“你这小子,去了几次人间,就妄谈情爱,莫要见笑于贵客,贻笑大方。”
邵媛听罢,故作深沉摇头,心里想道:油嘴滑舌的小子,长大了后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和那个何墨倒是有些相似。
邵媛一向大大咧咧,从不思男女之事,她心中明了,这世间无人能超越大哥,自然也无能入她眼中之人。邵媛若无其事地打开了盒子,镜子###现的人物,让她不由一怔,猛然关上了盒子,脸颊红晕,颇为愠怒地问张明:“你这小孩,是不是拿这个戏弄我的?”
张明见状,顿觉不妙,连忙作揖求饶道:“小生绝无戏弄美人姐姐之意,这盒子和镜子都是在村中宝物里精心挑选而来的,我也不知有何不妥。”
邵媛低头不语,镜中所见之人,邵媛似乎从未多加留意,原本爽朗透彻的心中泛起一层波澜,让邵媛心中无法平静,情不自禁想起那个满身酒气且不修边幅的何墨。
邵媛心中烦乱,原本的无忧无虑却被手中这一方小镜打破,眉头微蹙,轻轻抿着嘴唇,极力压制自己去想何墨,但偏偏此人容貌言语却一一浮现。
张明仍然不明就里,见邵媛烦闷,虽心中不解,但又无从下问。
张明疑惑一阵,正要问起,却被张晗用眼神阻止,张明会意,偷偷做了个鬼脸,让为他解围,张晗见状也不免会意一笑。
张晗身子侧了侧,将头背过张明,轻声对邵媛说道:“不论是否如意,皆是心中所思所想,即便刻意去压制,也总避不过自己内心,坦然接受反倒自在些。”
邵媛摇头解释道:“是那个镜子照出的根本不准,所以才生气的。”
张晗听罢掩口笑道:“如果真的不对,也就当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可有时候我们所思所想未必就真是自己本心,镜子照出的,也许是内心深藏而不愿承认之事。”
张明听不真切,反倒有些焦急,见大哥走过来,连忙低声问道:“大哥,邵媛姐姐是否还生我的气呢?”
张晗微笑摇头叹了口气,用手拍了下张明的肩膀,“你与人间历练几次就自诩能懂女子心思,如今吃了亏,反倒要别人帮你解围。”
张明苦笑了一下,求饶道:“大哥也就帮帮小弟这遭吧!”张明语气恳求,虽然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但眉宇之间秀美俊俏,已然有几分张晗的模样,但是性格却与沉静如水温润内敛的张晗相距迥异,却也有趣。
“晗儿呀,”一位老妇人走进房中,“今日劳烦你帮我采些浣魂草来,村里存的那些已经不够用了。”
邵媛见有人来访,便都转身回头走向门口,见到老妇人欠身行礼。
老妇人见到邵媛,悦然一笑,极为慈蔼,“这便是远道来此的姑娘吧?村中很久无外人来访,这几日倒是热闹不少,我也只是在一百多年前见过一位聚窟洲的修道男子,好像是叫作何墨?”
张晗点头称是。
邵媛一听何墨的名字,脸上瞬间烧烫,心跳也加快了不少,故作镇定地说道:“夫人真是精神矍铄,面容不似人间年过百旬之人,亦或是修仙的前辈?”
老妇人听罢笑道,连连摇头说道:“凌波村族人得月树庇佑,寿命能有四、五百年,但绝非人间的修道之人,族人虽天生具备灵力会使用些法术,也不过寻常人罢了……来世轮回说不定也会投在人间某境,和凡人并无差异。”
邵媛好奇,焦急地问道:“夫人见笑,是小女子孤陋寡闻了。那个何墨也活了几百岁了么?”
张晗噗嗤一声笑出来,摇头叹气:“邵姑娘是否也认识何兄?看神态倒很是关切。”
邵媛害羞低头,但又不服张晗调侃,说道:“只是见过几次,以为是个市井无赖而已。”
“修仙之人亦有放浪形骸之辈,不足为奇。水精月树几千年来都藏于聚窟洲之处,何墨于聚窟洲修行数百年,与我也有几次见面之谊,确实为千年难出的修仙奇才,只可惜听闻为情所惑,如今在人间漂泊苦修。”张晗说道此处,不免联想到自己,语气中似有些同情,也有些无奈……张晗转念想到浣魂草一事,便向老妇人说道:“桂姨,为何这几日浣魂草用得如此频繁?连村中都无库存呢?”
“浣魂草是何物?”邵媛按捺不住好奇问道。
桂姨摇头叹道:“听闻临近天罡重结,法阵力量愈来愈不稳定,神物之间相互感应,月树灵力也衰弱不少,村中有年纪尚有的孩童偶尔会受到激荡灵力波及而受伤,虽然霍姑娘已然用她自身多年修为稳固月树之根,可如今也无异于杯水车薪。这两日受伤的幼童比往日都多,为月树灵力所伤,也只能求得仙界圣草浣魂草医治。”
“哪里能寻得浣魂草呢?”
“浣魂草只生长于天河岸边。”张晗说道。
邵媛不解问道:“那岂不是得去天庭才能采得?”
张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天有三十三重,天河仅位于最低一重天境,并非要登天宫才能求得。人间至高的昆仑峰顶,便有通往天河岸边的通途。”
昆仑山……邵媛微微一怔,随机又有些兴奋,忙问道:“我也一同去寻浣魂草,也想亲眼见见昆仑奇秀、天河胜景。”
张晗浅笑,摇头说道:“感谢姑娘为我族之事劳心,但此去昆仑千万里,虽有缩地为寸的法术,但是也难保不会辛苦姑娘,怠慢了远客。昆仑山几十年前遭遇变故,苦寒难耐,如今仅剩残垣断壁。再说前往天河之境,脱出天罡阵保护,恐受不了灵力激荡。”
邵媛不服,“我的身子才没那么娇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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