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慧将赵永的指责,高宏的保证,陈策的热心,一口气全讲了出来。
钱父老当益壮的笑声清晰传来:
“还是多谢领导们的信任和厚爱,我老钱找了这个蛀虫当女婿,简直是羞愧难当啊。”
这话不是对着钱慧慧说的。
高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眼睑下垂,并没有开口。
陈策在旁边凑趣道:
“高领导在,又有对着钱小姐的情分,怎么可能不护着钱父?您老将心放进肚子吧。”
钱父哈哈大笑。
包厢里气氛和乐,再不复之前阴霾,钱慧慧喜笑颜开,自在得意的看着高宏,眼角余光递给了陈策一个感激的眼神。
陈策表面笑着点头应和,背地里却是冷眼瞧着,唇畔划过一丝冷笑。
周六。
夏晚早早到了陈氏诊所,陈老正在屋后小灶煮着川贝梨膏。
旁边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子正手脚麻利的帮忙。
“这天气吃上一口川贝梨膏,最是清肺养人。”
陈老笑骂:
“平日里不见上门,正巧赶着做些好的就来踩了门槛。”
夏晚跨过门槛,将手里的鸡蛋糕、牛奶、饼干,一红塑料袋的东西递给了小女孩:
“小毛,拿去吃,有你喜欢的鸡蛋糕哦。”
小毛养在陈老手下几年,已经养得极好。
原本瘦骨嶙峋的模样,早就变得白胖粉嫩极了。
穿着时兴的花色背带裙子,头上还各扎着毛线向日葵花球,十分可爱。
小毛伸手接过,甜甜一笑:
“谢谢夏晚姐姐,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夏晚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连着脸颊都是白皙红润。
自从那年夏晚出钱给小毛做了手术后,小毛先天性心脏病的毛病早就好了,再加上陈老细细的调养和滋补,小毛的身体早就和正常孩子一样,健康的不得了。
夏晚细细看了眼她的脸色,心放了大半,笑道:
“今天天气好,怎么不出去玩?学校的同学老师对你好吗?不好的话和你夏晚姐姐说,我给你出头!”
陈老正在给炉子搅拌,闻言接话道:
“哪里有臭小子敢欺负她?大毛可是一个小霸王,喏,他现在不在,就是被老师留堂补作业!”
小毛在吃鸡蛋糕,嘴巴塞的满满,听到陈老的嫌弃,捂嘴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夏晚看着她,笑容柔和。
她还记得最初小毛对着大家都是一脸警惕的模样,只会埋头护着大毛,现在却会去取笑她哥哥。
夏晚记得现在10月,学校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关心道:
“小毛,马上就要考试了,作业上有没有什么难点或是不懂的地方,姐姐教你?”
小毛摇摇头,夏晚点了点她白胖的小脸,道:
“真的?看来小毛妹妹成绩很好啊。”
小毛带着几分自豪,挺了挺自己胸膛:
“我班级第一呢,陈爷爷还经常教我医术,我都学得可好了。”
夏晚没想到陈老竟会教导小毛医术。
陈老摇了摇头,道:
“这孩子聪慧,平日里也不爱出去玩,就会泡在诊所里给我帮忙,耳濡目染下,竟学到了不少。”
正巧有人从屋外进来,陈老对着来人笑骂道:
“对着小陈小的时候聪明伶俐不知多少,那时我时常想直接开了他的脑袋好好看看,看看到底里面是不是塞了稻草。”
小陈医生脸上的笑瞬间凝滞,全变成了苦笑:
“爷爷,你时常教我,背后不能说人。你现在怎么还要开了我的脑袋?”
陈老没好气的吹了下自己胡子:
“背后不能说人。我现在可是当着你的面说的,才不是背后。”
“您真的是,”小陈医生对着夏晚摊了摊手,很是无奈。
夏晚早就发现现在陈老的脾气很是老小孩,自在随心。
但她并没有觉得不好,只摊了摊手回了过去,表示自己爷爷自己就好好受着,爱莫能助。
小陈又看到小毛正坐在小板凳上,假装认真吃鸡蛋糕,可是小表情却是偷着乐,他更是哭丧了脸:
“好啊,你们现在老的坏,小的也坏,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陈老才不理会他耍宝,像是赶苍蝇般不耐烦道:
“都走,都走,我的川贝梨膏正到火候,你们可不要来烦我。”
小陈医生屁股还没挨到凳子,又被陈老赶走,小毛也嘻嘻哈哈的被小陈揪走,准备“秋后算账”。
夏晚见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微微一笑,站起身来,道:
“陈老有话说?”
陈老点点头:
“我昨天电话里和你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
夏晚仔细看了眼陈老的神色,有几分不解:
“大毛心心念念就是跟在您的身后,既然他认了您做干爷爷,现在您又要将他赶走,他能接受?”
这不是她胡说的,而是之前在江家失势,夏晚和大毛算计力哥时,大毛亲口说的。
他拢住了不少流浪孩子,实力不小。
夏晚又安排好了学校和新的住所,但大毛和小毛却还是时常往陈氏诊所跑,后来又拜了陈老做干爷爷,想要奉养陈老到终。
陈老却只是叹气。
小毛是个女孩,怎么教都不会出格,再说小毛性子沉静,脑袋却是聪慧,在医学上也很有天赋,她的将来也是很好打算和安排。
但是大毛却是不同。
“大毛性子太闹,又经常喜欢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我没办法能给他一个好的未来。”
夏晚眉心微皱,正要提醒。
站在门外的大毛,却是“噗通”一声跪进了门里。
“陈爷爷,我能学好,我不再调皮捣蛋,也不在外面瞎玩,求你不要把我赶走!”
“我求你!”
大毛绝望哀求。
陈老却是不去看他:
“你能保证?三番两次我不是没说过,你都不能改好,今后,你就别再过来了,好好跟着夏晚去吧。”
大毛只一直哭一直哭,没有答应。
夏晚有一点踌躇,劝道:
“陈老,要是您心里有什么别的打算,将事情讲清楚就是,您这般.....”
陈老沉默着不答话,眼神专注的看着炉子,似乎是全身心的沉浸进去,外物再不能干扰。
夏晚看懂了陈老的意思,见大毛还想再求,夏晚伸手将他拉了出去。
“好了,好好和我讲讲,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能让陈老发了这么大的火?”
大毛眼睛通红,但眼珠却是咕噜噜的转,显然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不敢去说。
夏晚看着他紧张的神情,轻声劝慰道:
“你和我说清楚,我才能给你想办法。我刚才看陈老将人都赶了出去才对我说你的事情,可见小陈医生和小毛他们不知道你的事。你再不和我说,真是的谁都帮不了你。”
大毛看着夏晚,最终还是将事情说了出来。
“我手下那帮孩子闯了祸,他们没钱花,前两天去偷了厂里的生铁,我,我那天正巧来了陈老这里,就没去。现在,那些孩子被抓了,我最近一直在想办法摆平,手段就是常用的那些.....”
欲言又止。
夏晚知道大毛不过是个孩子,能想出的法子大不过那些胡搅蛮缠或是借机生事,可能其中还闹了不少纠纷,还被捅到了陈老这里,不然陈老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大毛紧紧抓住夏晚的胳膊,满手心都是冷汗,夏晚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和害怕,温热的手掌轻覆住他的头,轻轻拍了拍,像是无声的安慰。
“我不会指责你,你不过也是一个孩子,朋友们出了事,你下意识想去救他们,这事情是无可厚非的。”
大毛一愣,这才将一直低垂的脑袋抬起,眼中恢复了希望。
“夏晚姐姐,你能帮我跟陈老求情吗?就说你刚才那些话,陈老听了肯定就能原谅我的!”
可是夏晚却是不急着开口,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大毛,你愿不愿意去我厂子里帮帮忙?日常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多看多学,跟在大人后面做做事情就行。”
大毛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身后没有动静的厨房,又小心看了眼夏晚。
夏晚嘴角的笑温暖和煦如春风,刚才的话像是随意说的,并不在意大毛的回答。
大毛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夏晚姐姐,你是个大好人是你出了那么多的钱,我才能治好我妹妹。你现在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二话不说,就能去!”
夏晚却是不急的开口,而是带着大毛骑着自行车去了近郊。
这是一所乡下的独栋小院。
白墙黑瓦,绿柳红柿,十分清雅。
门口,周奶奶正在腌酸菜,一看到夏晚来了,喜笑颜开道:
“正好过来帮忙,咦,这个孩子是?”
夏晚将自行车停好,直接挽了袖子就来帮忙。
“这是大毛,大名陈平,被我借过来给厂子帮忙的。”
周奶奶也不过问,大毛半大小子能帮什么忙,只把嘴一努:
“喏,旁边就是,你过去找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老头,外号老裁缝,要帮忙的话,你找他安排。”
夏晚笑眯眯的对着大毛道:
“去吧,你去找人吧。我这边有事情,陪不了你了。”
很多时候,不是别人手把手教,就能学的好的。
大毛不该一直躲在自己或是陈老的臂膀下,是时候该接受外面社会的风雨敲打了。
想必刚才陈老对着大毛的重话和训斥,也是这般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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