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衣见黑色鬼影一番动作,正有些莫名其妙,陡然间望见那处破败的房舍二层,一道灰色身影冲天而起,急急朝着村中方向疾掠而去。
黑色鬼影身形一晃,已是自后追了出去,不过数息之间便飘到逃遁的灰色身影背后,摊开双爪向前一捞,顷刻间便将那道身影抄在了手里。
柳轻衣此时已将收拾完五颗银色尸珠的小灵猫收入灵环暂歇,提起风行术跟了上来,一眼望见被黑色鬼影抄在手里的那道灰影,不免瞳孔一缩,惊呼道:“是你?”
那人正是南窑祠堂中遇上的那名古灵门荣师兄,此时其人已是满脸灰败之色,听到柳轻衣叫喊,不由燃起一丝希望看了过来,呻吟着道:“仙君饶命!”
黑色鬼影不待柳轻衣回话,已是从灰衣老者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歪着脑袋左右打量。
柳轻衣细看那件物事却是一面同自己手中小幡极为相似的旗幡,只是略大了一圈而已。
想到此物似乎便是那面可以催炼驱使尸鬼的驱魂幡,柳轻衣大起好奇之心,从黑色鬼影手中取了过来,运转灵力一番感应下,却是发觉其上束缚着一道灵力气息,似乎正那荣师兄所聚。
黑色鬼影此刻单爪直插老者右胸处,立时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来,直把柳轻衣惊得倒飞数丈。
眼见那叫荣师兄的老者气息断绝,柳轻衣有些心恨这黑色鬼影的残忍怪癖,一抬小幡将之收入幡中。
移步向前,只见那荣师兄垂落的尸身上,一个锦囊般物事正挂腰间。
“剑囊?”柳轻衣心头一喜,忙一把将其取下,细细打量起来。
“似乎不是剑囊。”眼见此囊上面并未绣有剑囊二字,柳轻衣不免心中一阵失望,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运转灵力注入囊包,只听‘忽’地一声,那囊包发出一声轻响,宛如风吹幕布的声音。
柳轻衣加大灵力灌注,按照灵环运用的方式,佐以神识沉入囊包中,赫然发现其中各样物事清晰地呈递在脑海里,却是一刀、一瓶、一书、一堆灵元石以及几件随身衣物。
少时,柳轻衣提起小小囊包,有些稀奇地想:“想不到这囊包竟是一件专供纳物的玩意,观其内部空间竟是比灵环空间大上不少。”
他将储物囊同腰间剑囊挂到了一处,提起风行术急向南窑祠堂方向掠去,路上遇上小股的尸鬼群,也并未召唤小灵猫助阵,只是将剑囊中的青色飞剑祭起,丢上几道锋芒术,一阵铮鸣声乍响,直朝着尸鬼群疾射而去。
相比起灵环环术的砸击卷覆,这道青色飞剑的攻势却是直接而犀利,那些涌来的尸鬼几乎是粘之即倒,阵阵青光穿戳斩劈之下,那些尸鬼的残肢断臂掉落一地,脑颅齐齐被破开,颗颗灰色尸珠如炒豆子般掉落地上,直引得柳轻衣一路拾了个腰酸背痛。
及至南窑祠堂那方巨大石台前,柳轻衣已然收取了数百颗尸珠之多。
眼见祠堂牌楼已然近在咫尺,柳轻衣遥指飞剑在石台周围盘旋数圈,将祠堂门口的几头尸鬼悉数斩毙,收回飞剑提在手上,抬步走入祠堂大门。
沿着照壁处的木梯环步而上,走过数层,便来那处楼中高阁之上,只听隔间里一人略显焦急地道:“荣师兄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
又听一阵杀猪似的声音响起:“马师兄,我求求你放过我吧,马师兄,我求求你。”
那姓马的一声怒骂道:“闭嘴,你这嚎丧的玩意,你再嚷都不用荣师兄出手,我便先毙了你。”
柳轻衣立于隔间听了数息,面上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闪身进了隔间。
只见那马姓弟子站在桌边,正一脸茫然地望过来,墙角地上躺倒的许翔已是大为惊异地看来,张开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嘴唇,大声道:“你……你是……柳轻衣?”
“你是天兽门弟子?”那马姓弟子看向柳轻衣手上戴着的灵环,同时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柳轻衣懒得同这早已被自己判了死刑的人多说,青色飞剑盘旋破空,直斩桌旁的马姓弟子。
马姓弟子想不到来人二话不说就开打,仓促间祭起一柄钩型法宝,便朝飞剑挡来。
只听“锵”的一声,那柄钩型法宝同飞剑相触,几乎是瞬间应声而断。
马姓弟子见状面上呆了一呆,只见飞剑去势不减,青芒一闪即逝,自其额间穿透而出,扎出一个豆大的窟窿。
一丝血线自马姓弟子额头淌下,其眼神慢慢涣散,身子斜倾而下,软软地躺倒在木桌旁。
许翔眼望着面前一身青衣的人影,已是惊叫出声,连连道:“柳哥,柳哥,是你,真是你!”
柳轻衣走近马姓弟子将其腰间一个囊包收起,转头看向如同粽子般被缚于墙角的许翔,曲指轻弹,飞剑擦身而过,及至许翔身前,朝其身下轻轻一划,那绳子就此断为数截。
许翔呲牙咧嘴地站起,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凑到柳轻衣近前,拾起地下断作两截的钩型法宝,朝着早已倒毙在地的马姓弟子不断挥砸,口中已是神经质地粗吼道:“嘿,师兄,狗东西,我砍了你,师兄,我杀了你,嘿,狗东西。”
一连又斩又砸之下,许翔额上已是渗出细密的汗珠,停手之际,抬起已是鲜血淋漓的双手看看,又看向已被斩作肉泥的马姓弟子尸身,口中发出一阵似喜似悲的嚎声。
柳轻衣心中一缩,暗暗揶揄道:“这杀才声音真大,也难怪那马姓弟子方才说他嚎丧。”转而柔声道:“许兄弟,你没事吧?”
许翔有些呆愣地看向柳轻衣,吃吃地道:“你把那荣师兄怎么样了?”
“杀了。”柳轻衣将青剑收入剑囊,沉声道。
“哈哈,杀得好,杀得好哇,我许翔今次欠你一个大大的人情。”许翔声音略恢复了几许平静,又道:“不知那荣师兄储物囊可被你收起?”
柳轻衣点了点头,将腰间一只囊包取出,捏在手中朝许翔一示,却并未递出去。
许翔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囊包,涩声道:“柳哥,不知这囊包之中可有一本书和一面旗幡?”
柳轻衣略一沉吟便将那两样物事取出,抄在手上朝着许翔道:“你可是说的这两样?”
只见其手中两样物事正是那面驱魂幡和一本绘有‘嗜灵尸蛊术’五个黑色小字的薄书。
许翔伸头一望,却是再也移不开眼,口中念念有词:“驱魂幡、尸蛊术,果然,果然正是门中禁绝的那两道禁术禁物。”
“柳哥,这两样东西对你没什么用,若能让于我,便再欠你两道人情。”许翔声音有些发颤。
“人情?”柳轻衣砸摸半句,再次看向许翔,见其周身褴褛,身上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嘴上血迹未干,脖子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槽口,仍是一脸希冀地望向自己。
“也罢,你且等等。”柳轻衣心中一软,已是提起马姓弟子身上的那只囊包,灵力冲注之下,打开其中的纳物空间,只见其中除了两三件低劣法器之外,尚有数百块灵元石,便一拍囊包将灵元石悉数取出,收入自己得自荣姓弟子的那只囊袋里。
略一沉吟后,又取出十来块灵元石装了回去,便将那马姓弟子的储物囊连同驱魂幡和那本薄书一齐递到许翔手里,沉声道:“今次我便予你这三道人情,这两件物事并非正道,切勿在兽灵郡境内再使。”
许翔接过囊袋和两件物事,双眼一红,良久道:“多谢!”
柳轻衣也不多话,纵身下了楼道,遥遥丢下句:“你小子今次碰上我,反倒捡了我不少欺头,娘希匹!”
许翔面上一滞,口中喃喃道:“娘希匹?多谢!”
柳轻衣这一出了南窑祠堂,又去了那处陡丘荒庙,守在庙顶花了数个时辰,以飞剑和小灵猫将底下散了不少的尸鬼群击杀一空,揣着满满一大堆尸珠,一路裂着嘴兴高采烈地朝着瓮墙处疾行。
来到南窑村口牌坊处,已是黄昏时分。
他祭起飞剑同小灵猫一路斩杀尸鬼,几乎将牌坊附近方圆数里内的尸鬼清剿一空。
穿过岽树岭,已是星月高挂。
灵聚双目,风行术附身,柳轻衣趁着茫茫夜色,一路望北循着兽灵城方向行出。
天上已然下起针毛细雨,绵绵洒洒铺得漫天盖地,近处三两声兽嚎回荡,及至兽灵城南门时,已是过了掌灯时分。
烟雨朦胧间,灯火通明处,柳轻衣一身青衣凝立城门外,心头一阵嘀咕:“此番终是回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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