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阎王爷来都来找你了?”我这下太吃惊了。“难道是为了那本秘籍吗?”
石碑说是的,正是为了那本秘籍。
“具体怎么回事?”我问道。
石碑就把那段情节讲给我听。
原来昨天我到他这里,把藏在石碑夹层里的书拿出来请他读了一遍,我又用心记了一番,就在我过了彩虹桥向通道的洞口走去时,啖魔却突然出现了,幸亏穆桂英和苏月曦迅速化身蝴蝶遮住我,不让啖魔看见我的背影。啖魔却对两只巨蝶产生兴趣,说要把这对蝴蝶捉回去好好欣赏。
石碑也不好说出这是两个女灵化的,而啖魔念了一句咒语把她们变小,然后捉住了放进他挂在肩上的一个褡裢里。
啖魔将两只“蝴蝶”带走后,石碑感到很焦急,毕竟不是真的蝴蝶呀,万一被啖魔识出破绽来怎么办?啖魔肯定会大发雷霆,不仅会惩罚穆桂英和苏月曦,还可能要找他麻烦,认为他说了谎,实属大逆不道。
就算啖魔不识出她们来,她们要永远成蝴蝶不能变回来了,这样的日子她们能忍受吗?
可是他又不好跟着去侦察,因为他的岗位就在这里,虽然是一位鬼神,但灵魂却寄居在石碑里,这是阎王专门设定的,为了避免他到处走动就让他成为石碑竖在河边不能走。
石碑正为这事焦虑,不妙的事接踵而来了。
阎王爷带着几名小卒跑来了。
对石碑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大事,阎王爷是很少跑到河边来,这次突然御驾亲临,叫石碑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地料到出大事了。
阎王爷不会是路过的,肯定是专门来的,并且也不可能是来看望慰问他这个一线的看桥老卒。阎王平时的工作就是审理案子,其他杂事都交给手下管理,他的到来就等于把公堂摆到河边来了。
那几个小卒抬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往石碑面前一放。石碑心里暗暗叫苦,果然是阎王爷要在这里开堂审案。
审谁呢?既然公堂桌子都摆到他面前,当然是审他了。
他成了阎王爷御堂前的犯人了。
只见阎王爷往椅子里一坐,抖开一把黑色的纸扇,一边扇凉一边问道:“丧门星官,快快从实招来!”
没头没脑一句把石碑吓一跳。其实他心里清楚阎王所指的是什么。无非是那本书而已。
但就这么直接把真实情节一古脑儿抖出来吗?
毕竟是老丧门,年纪不小见识也多,惯看秋月春风了,不会像那些没见过风浪的小卒那样提心吊胆。他还是想先跟阎王周旋一下。
于是他故意茫然的问道:“王爷,您这是演的哪一出呀?我怎么感觉您好像到这里来唱戏了?”
阎王爷把扇子一收,在桌面上磕了两下,冷着声说:“丧门,你不要假装糊涂啊,作为一名阴间的差役,你也算是有职有权,得到的是星官的荣誉称号,我把看守通道和彩虹桥的重任交给了你,就是把你当成能忠于职守的重要官差。可你怎么能玩忽职守,疏于防范,甚至为他人制造盗窃的机会,最后还要充当一个窝藏赃物的同伙?”
石碑越听越恐惧,但还是继续装糊涂:“王爷,我听不明白您所指是什么,我并没有玩忽职守哇,每天在这面朝河流,看到对岸有新来的亡魂就会降下桥来,度他过河,要知道地狱里的差役还是有当班的固定时间,要么上班要么下班,可我从来都是上班时间,因为根本不能预料人间的亡灵什么到来,简直是没有昼夜之分。我几千年来哪曾睡个一个囫囵觉?无非偶尔打一个瞌睡,即使瞌睡也是睁一眼闭一眼担心对面来亡灵,降桥晚了不能及时度对方过来,会让亡灵到判官面前报到的时间跟生死薄上对不上,那样就会错过亡灵投胎的时间,我的罪就会大了。所以我一直勤勉工作,严加防范的。”
“好吧,你说的工作态度也许是真的,本王也承认你确实做得不错。但你为什么要放一个盗贼进来,纵容他在地狱里偷窃?”阎王又问道。
石碑叫起冤枉来:“王爷,这是冤枉我啊,我只负责放桥接收对岸来的亡灵,又不负责审查亡灵的身份,审查的事是轮到判官老爷吧?如果来的亡灵跟生死薄上对不上,那就是抓错了,可以将亡灵打发回去。所以每当有亡灵过来,我也不负责盘问对方的来历,只把其放过来再说。王爷怎么说我故意放盗贼进来?”
“你不想说实话吗?”阎王板着面孔。
“那王爷您希望我说什么样的实话?”
“把那本书交出来!”
阎王的话简直是单刀直入,一下子捅中了石碑的要害。
石碑差点问出:那本书的事您知道了?不过到了这一步了,再承认的话那就是前面不老实,被逼无奈才承认的。
既然装傻就装到底吧。石碑仍然用茫然的声音问:“王爷,是哪一本书哇?我怎么听不懂啊?”
阎王把扇子啪一声拍在桌面上。吓得石碑心噗噗乱跳。
“丧门,你身为看桥的官吏,错放进来一个没死的盗贼,这本来就是第一罪,不过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但你还把这个盗贼认作了朋友,不仅几次三番允许他来来去去,还当上了这个盗贼的帮凶,居然乐意在他偷到本王仓库中的书以后,还帮他藏书,你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窝藏赃物吗?”阎王义正辞严,声色俱厉。
石碑的脑袋里急速转动着,从阎王的话里可以得知,阎王对一切全知晓了,已经发现黎小睦偷走一本秘籍的秘密。再要装愣充傻是蒙混不过去的。
但如果如实坦白,那就要把小判和黄艮蓝巽给扯出来了。
石碑现在的疑惑是,究竟阎王有没有发现这三个人的行为,有没有对他们产取措施了?
如果小判他们已经被审讯过了,他们招供了并被关了起来,那他丧门一个人硬顶也没意思了,也就照实说好了。
但就怕这三个人还没有暴露,阎王爷虽然得知有人偷走他一本秘籍,却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被偷走的,他还没有怀疑到自己身旁的亲信,那样的话如果丧门一供述,就等于把小判他们给出卖了。
这也不妥那也不妥,石碑表面看不出什么表情,心里实则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阎王见他不吭声了,催促道:“丧门,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人全面揭发出来了,你也不必要打掩护了。我也不追问其中的详细过程,只问你那本书在哪里?我命令你把它交出来!”
石碑还想拖一拖,如果能和稀泥般混过去,这事也就给抹平了,阎王爷秘籍那么多也不在乎少一本的。
所以他说不知道是什么书,根本没听明白。“王爷,你说是你仓库里的书,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
阎王爷呼地站起来,对几个鬼卒一挥手:“给我搜!”
两个鬼卒就一左一右围着石碑,想打开他的夹层。
石碑厚度也就半尺左右,外表看上去完全是个整体,实际上是由两爿石板拼接的,中间有一片小小的夹层,正好能容得下一本书。
石碑岂容两个小卒来打开,他朝两个小卒喝道:“你们不要动手,我自己来。”
两个小卒垂手立在旁边,石碑就啪一声将夹层打开。
阎王又坐下身,等着那本秘籍从夹层里浮上来,但等来等去却没有动静。只好催道:“丧门,你既然说自己来,那你就把书拿出来吧。”
石碑喊道:“王爷不能冤枉我啊,我里面哪来的书?根本就是空心夹层嘛。”
阎王喝道:“不要瞒我,我当初这么设计你,是给你留一点属于你自己的秘密,我设想你有可能贪恋财物,向新来的亡魂索要冥钱,所以特地给你留下这个夹层,即使你真的贪财,这个夹层塞满钱币也不会很多,你要贪也贪不了多少。但那不是留给你用来偷藏秘籍的,何况这本书你又不需要,是那个人间小子来偷拿的,你何必替他看管赃物?”
石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小子偷书,虽然认识这个小子,给了他几次来去的方便,但哪料到这小子会偷书?如果知道这小子是偷书贼,就决不会放进来,放进来也不会再放出去。
阎王终于有点烦了。厉声问道:“丧门,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想不想把那本秘籍交出来?现在交还来得及,如果一会儿错过了时间,你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后悔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书在哪里,叫我怎么交出来呀?”石碑装得更委屈。
阎王一收扇子:“好,算了,你不交书也可以,现在我来对你作出处理吧。”
然后阎王就跑到石碑面前,亲自动了手……
我听到这里,连忙问道:“阎王对你动手了?是打了你吗?打得有多狠?你是不是觉得好疼?”
其实我暗想你是一块石碑,哪来的痛感,阎王再惩罚得狠,只要没把你砸碎就好,反正你现在跟以前毫无两样,毫发无损,你也没毫发可损的。
不过我不会这么傻直接说出来,那不是存心讥讽他吗?
石碑说道:“阎王并不是打我,但他用的方式,比打了我更严厉啊。”
“对你怎么啦?”我问道。
“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吗?”他问我。
我上下打量着他,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没有哇,不是跟原来一样吗?要说有变化,就是你现在情绪很差,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乐观而已。”
“你看看我脑门,要仔细看。”他又叮嘱我。
我仔细打量他的脑门,他的脑门上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
我摇摇头说没看出来。他叫我往上前看。我这才明白,他说的脑门不是指石碑上那个人像的脑门,而是石碑的最上方。石碑是他的整体,而不只是那个人像。
这一看才看出细节来,在石碑最上面靠近顶部的地方,有一个小圆圈,颜色稍稍比底色要深一点。
这个小圆圈明显是略略凸出在石板表面的。就像是我们人类使用的图钉,只不过它是黑色的,而且跟石板表面结合得很紧密,不细看是辨别不了的。
“这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是一颗铆钉子。”他说道。
“铆钉?”我脑子里猛地一闪,“是阎王爷给你钉的?”
很显然阎王爷用铆钉把他给铆死了,这样一来石碑就再也打不开夹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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