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娜刚才还是仰浮着的,现在却变成了垂直立姿,她两只手垂在两边,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一股诡秘的笑容。
当我的眼睛从窗格上缘升上去时,正好接触到她的这付神态。
我的确先吓了一跳,以为她醒了已经站在地上。连忙把头往下缩。
再仔细谛听,分明是两个人的呼噜声,说明王三娜并没有醒,还在沉睡。
我似乎有点明白了,王三娜并非醒了,而是她的睡姿发生了变化而已,她本来就是像漂在液体中,身体失去了重力,会随意地发生漂移,基本的姿势是肚皮朝天像仰卧,但也会变换成另外的姿势。
而她的这种随意性的漂浮,才是我最可以利用的机会。
我关心的是她的舌头,是缩回去了还是还拖在外面?
我需要的机会必须满足三个条件:一是她还睡着没有醒;二是她漂着漂着漂到了窗口边;三是她的舌头依然伸在外面!
当她沉醉在甜美的睡梦里拖着血舌漂到窗口边,距离我最近时,就是我对她下手的最合适时机。
我又把头慢慢伸上去,眼睛从窗格子上缘望进去,借着她身上绿幽幽的光可见,她那条长长的舌头还拖着外面,虽然会向嘴里回收一下,咂咂嘴,又慢慢地会放下来。
她脸上的微笑是否证明她此刻正徜徉在吸血的美梦里?
现在我需要等待她向窗口漂过来。
但究竟什么时候会漂近窗口?
我左手把玻璃瓶子攥在手上,右手拿着那把木制小勺,时刻准备揭掉瓶子上的木塞下手。
等待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王三娜看似在随意地漂着,可就是不往窗口过来,好像她睡着了还是有感知的,故意要嘲弄我。
我担心机会没有到来而她却睡醒,那样今夜就白等了,而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就很难说了。
正当我心焦如火时,忽然望见她慢慢地向着窗口漂过来。
并且她的两腿还往上浮,又成了肚皮朝上的姿势。
我的心里咚咚猛跳,就像一个猎手拿着枪守在树后,就等猎物一步步走近,等到了有效射程内再开枪。
脑子里闪过一个个问号:今夜这个机会会给我吗?我会抓住这个机会吗?王三娜真的会在今夜被药汁毒杀吗?
也就是我今夜真的开了杀戒,诛掉一个女吸血鬼?
结局尚难预料,那种紧张真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虽是个男孩,其实并没那么恶毒的心灵,逢年过节帮家中杀个鸡都不敢,而现在却要亲手诛杀一个女鬼,这种体验实在有点恐怖。
就在胡思乱想中,突然机会显现了,王三女一漾一漾的漂近了窗口。
她的脑袋接近窗棂,脚部在后,那条舌头伸着就撂在两堆肉鼓鼓胸丘的沟里。
她的舌头已经进入我的手臂够得着的范围。
机会稍纵即逝,我不能有一丝犹豫。立刻右手将玻璃瓶上的塞子拧下,将微型木勺伸进瓶口里。
此时我全身都在颤栗,木勺伸进瓶口好像被咬住,一时竟然拔不出来,其实是我不敢用力,怕把药汁洒在外面。
我极力稳定心神,才小心翼翼地把木勺从瓶中拿出来,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舀到了,也许只是浸了一下,由于外边没有月光更没有灯光,我甚至看不清木勺上是否已经沾上了药汁。
但时间不容许我那么缜密了,如果木勺上沾了药汁那就行,现在需要做的是往王三娜拖出的长舌上滴!
哪怕一滴也行!
只要滴上就是胜利!
我盯紧窗里的王三娜,关注她会不会漂开去,然后又谨慎又放胆地将木勺伸进窗格子里。
为了防止药汁滴在王三娜脸上,我没有从她的头部往嘴边送,而是尽量避开她的脸,从侧边伸进去再横里移向她的嘴边。
决定生死的一刻!
我把平伸进去的木勺对准王三娜的舌头飞快地一竖,这样药汁就能沿着直立的勺身滴下去了。
我还没看清是否有药汁滴落,漂着的王三娜突然像被火烫般猛地一震,头一下子抬起来,撞上我的手。
我完全没有防备,手中的小木勺就被她碰飞了。
然后我也火烫般缩回手。
一阵嗥叫霎时像狂怒的猛虎一般爆发。
王三娜漂着的身体啪地一下直接跌到屋子的地面上。
然后是她两手捂着嘴巴,一边嗥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我惊得目瞪口呆。
那种嗥叫根本不像是一个女人能发出的,像是有几十头猛兽一齐狂嚎,声音就像要将一排平屋全部轰倒,连我在外面也感到屋子在一阵阵晃荡。高高低低的吼声没有规律,一声响一声低。
那是她在惨烈地哭泣吗?但那不是哭声只是吼声。倒在地上的美女发出这么可怕的声音,一时让我看傻了。
很快王三娜就由趴着翻过身来,她的两手往两边一摊,就像脱臼了一样不动了,两只脚却在拼命地乱蹬着,头在一撅一撅,吼声却在一点点低落。再看她的嘴,往外涌出大量的血水来。
那是她吸过的女孩的血吧?
但看着看着我却感到格外惊恐,因为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血源源不断,虽然我看不清这些血水在地上流溢了多少面积,但凭着她自身幽幽的荧光判断中,她吐出来的血水绝对超过一个人的正常血量。
终于她的嘴里不再冒出血水。但突然间,我听到她发出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说话声:“是你,我知道是你,我不会饶你的……”
话音未落,她的两只手竟然扬了起来,忽地伸长,向着窗户抓了过来。
我吓得连忙往窗旁边一闪,只听碰地一声剧响,整个窗框被一股大力给击了出来,飞出去好远才哗啦一下落在那边的坡地上。
我又在黑暗中看到那双手竟伸了窗口外,向着外面乱摸乱抓。并发出一种诡异的啸声,就像两条眼镜蛇的蛇头伸出来,扑咬窗外的人。
幸好我闪到离窗口有两米远之处,但我还是看到这双带着荧光的手越伸越长,并且向着贴住墙面的我横着摸过来。
那双手的十个指头全变得像鸡爪一样,指甲都成了一个个小尖尖!
一旦被这双手抓着那就麻烦了。
我掉转头向着东就跑。
然而刚从平屋的后墙根跑出去,靠东墙转弯处却出现一个人,一伸腿向我一绊,我啊呀一声没喊出来,身子像游泳运动员跃水一样向前扑出去。
啪地一声我扑在硬梆梆的沙石路面上。
这一摔太重了,我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散了架,一时哪里爬得起来。
“马奇,马奇,抓住他,给我报仇……”西屋里传来鬼哭狼嗥的叫声。
并且屋子里在砰砰作响,可以想象一个东西在那里翻腾,挣扎,两手乱抓乱砸,简直要将屋子都掀个底朝天。
听到她叫喊马奇,我马上意识到绊我一脚的肯定是马奇了。
我略略抬头转过去,看到两个黑影站在一边。
另一个应该是张加力。
我的本能告诉我必须快跑,否则凶多吉少。尽管膝头和胸前都疼,我还是一个乌龙绞柱跳起身,向着东面没命地跑去。
还好,张加力和马奇没有跟着追击。
只听马奇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黎小睦,是你吗?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你用的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不可能停下来,跟他们聊聊有关药汁的问题。他们是女鬼的帮凶,我对女鬼下了毒,他们肯定要把怒气发到我头上的,绊我一脚就是对我的报复。
我跑着跑着,又一脚踩空跌了一跤。爬起来又不顾一切地继续跑,一直跑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才停下来。
这时才发现不知跑到哪儿了,环顾四周不是刚才跟张嘉瑜讨论的地方,也不知张嘉瑜藏身处在哪里了。想拿出手机来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弄丢了。
我喘息未定,意识到我跟张嘉瑜又失联了。
这个地方本来我俩都不熟悉,那是马奇所在的村庄附近,但张嘉瑜应该有清晰的记忆,记得我们走来的路,而我现在不辨东西,也不敢四处乱走,只好靠着一块石头先坐下来休息,等天亮了再说。
夜已经很深了,我背靠石头坐着,又累又乏,慢慢地闭上眼睛打起瞌睡来。
突然间我被一阵隐隐的哭声惊醒了。
连忙睁开眼睛,四周仍是一片黑暗,细听哭声来自后面。
我站起身,大吃一惊,那边站着一个全身绿荧荧的人。
虽然她在哭泣但我还是认出来,她竟然是甄惠莳!
我吓得连连后退,甄惠莳和艾恩丽还有顾蝶飞不是在小酒馆帮着胡丽丽给我端过菜吗?按当时的样子看她们三人成了胡丽丽的使女了。而胡丽丽跟王三娜是一伙的,是不是胡丽丽来找我了?
但留意了一下没发现胡丽丽的影子,只有甄惠莳站在不远处哭泣。
我后退,她就前进,我停下她也停下,始终保持那点距离。
我胆战心惊地问道:“甄惠莳,你认得我吗?”
“当然认得你,你不是黎小睦吗?”她一边哽咽一边回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问道,“是你一个,还是跟你的姐妹一起来的?”
“只有我,她们没来。”她说道,并停止哭泣。
只有她一个?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她会到这里来?
我又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桃远庄。”
“是马奇他们的村庄吧?”
“不,是我们的村庄。”
咦,这就不对了,我和张嘉瑜明明来到的是马奇他们的村庄,只不过这里是在村外,怎么甄惠莳说成是她们的村庄了?
“你们村在哪里?”我问道。
她说就在前面三里的山坳里。
我更糊涂了。“你们村跟马奇他们村是相邻的?离得那么近吗?”
“不,他们村不在这里,离我们这里应该有几百里吧。”
几百里?我一下子都要傻了。不敢确定她的话是胡说还是真的。如果她的话是真的,那我岂不是远距离穿越了?
我一想何必搞清在什么地方,只问她为什么在这里出现就行了。
但我还没问出来,只见她扑地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我连连磕着头。
我惊了,结结巴巴地问:“甄惠莳,你这是闹那样?”
“我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你杀掉了王三娜,替我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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