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婶双手合掌嘴里念着咒语,忽然间她睁开眼睛,大声问道:“小睦,你在吗?”
我一听吓了一跳,分明是我爷爷的嗓音。
而三婶的神态也不是她自己的样子,很像我爷爷了。
我连忙跪在三婶面前,先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答道:“我在。爷爷,是你吗?”
“是我。小子,你已经回到阳间了吧?”
“是的我已经回来了。你跟我奶奶还有我太公太婆都可以放心了。”
“你是一个冒失子孙,乱钻乱闯竟跑到阴间来了,你不听我们的话还敢走过彩虹桥,差点就回不去了,幸好那个胡家姑娘还有点好心,带你去求恳小判,让你可以回阳间去。以后你要记得胡家姑娘的好,清明时节别忘了给她也烧点纸钱……”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我爷爷根本不了解内情,他只知道胡丽丽领着我去求小判,却不知道我冒失闯进阴间就是因为胡丽丽作的孽。
但我也不想多作解释,反正我的重点不在这里,就说声好。
爷爷又问我,回到阳间后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还认真的读书?将来让我们黎家出个有用的人才,让他们这些祖宗也脸上有光。
我捂住自己的嘴,差点说出我已经退学了。看来我的祖宗在阴间消息很闭塞,不了解我这个后代混得怎么样,我都去找过工,做过牟青琬的副总了,我已经是个社会青年。
但既然爷爷还不知情,说明其他祖辈都不知道,就让他们蒙在鼓里好了。我说出来只会增加他们的烦恼,还要招来一顿骂。
这时爷爷忽然又问:“在阴间你后来在彩虹桥回不去时,对岸有个小姑娘在哭着叫你回去,这个姑娘是谁呀?”
我朝张嘉瑜看了一眼,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介绍她,可她自己却跪在我旁边,老老实实地说:“是我。”
“你叫什么名字?”
“张嘉瑜。”
“啊,真是个好姑娘。幸亏你的哭叫把我们小睦拉过了桥,我们黎家真要好好谢谢你呀。”
“爷爷别客气,我跟小睦是同学,他在那边不回来,我也着急,所以就哭了。他能回来,也是你们的功劳。”张嘉瑜回答着。
我觉得她的乖巧运用到极致了。并且还称我爷爷为爷爷,好像她已经是我爷爷的孙媳妇了。
我灵机一动,心想何不趁此机会向爷爷打听一下我和张嘉瑜的缘份?
“爷爷,你看看,我跟张嘉瑜将来会是怎么样的?”我吞吞吐吐地问。
“什么怎么样的?”爷爷似乎没听懂。
“就是……我们俩能不能在一起?”
这下爷爷听懂了。“你是问你跟她会不会成一对吧?”
张嘉瑜羞涩又紧张地瞥我一眼,她也关心这一点吧。
爷爷笑了笑说:“人间有句话叫‘代管代,不管隔壁代’,你们是我的孙辈,我当爷爷的也不好管你们的事了,你问我,我也不好说。”
我心里一紧,也看到张嘉瑜脸上一慌。不好说,是不是意味着结果是不好的?如果结果是好的,爷爷怎么可能不好说呢?
“爷爷,你就实话实说,告诉我们结果吧。”我急不可待地催着。
“小子,缘份是你们俩的事,不要来问阴间的祖宗,这都在你们自己心里,懂吗?别人谁能给你们下定论?”爷爷口气颇为严肃。
我和张嘉瑜同时应一声:“懂了……”
哈,真是心有灵犀呀。
然后爷爷又问道:“刚才你三婶在召我,以前都是她跟我们直接交谈,可这次他叫我附她的身子,说你要见我有事问,那到底是什么事?”
原来我三婶做了一次附身,以前她做凡呻是先跟亡灵对话,再由她转达给问事的人,而这次她让我爷爷附体直接跟我交流。
我就把有关山木道长的问题提出来。
爷爷立刻惊讶地问:“山木道长?你怎么会认识他?”
“爷爷难道你也知道他?”看爷爷的反应他分明听过这个名字。
“我听有人说起过。”爷爷说,“好像是我爷爷。”
“你的爷爷,就是我太太公吧?”
“对,就是你太太公。”
“太太公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心里很高兴,原来我爷爷是知道山木道长的,这样一来可能不用找我太太公,就可以打听山木道长的信息,了解他的真面目。
爷爷却有些迟疑,咂吧着嘴说道:“我爷爷并没有说得太多,他只是好几次自言自语念叨说,不知山木怎么样了,他特别不放心这个山木。有一次我就问他,爷爷你为什么总是提到这个山木?他是个什么人啊?爷爷告诉我说那人是他当年做道士时的师弟。”
“然后呢?”我问道,“太太公向你介绍山木了没有?”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爷爷怎么可能向我说得多呢?说多了我也不懂。再说当时他不是道士了,也不愿过多回忆当道士的那些经历,所以我只知道他提起山木是他的师弟,并且他对山木总是不放心。”
“太太公对山木为什么不放心?他有没有说是哪些方面?”我紧紧地追问。
“没有啊,我那么小,说了我也不懂,要不是你今天提到什么山木,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爷爷反问我,“你怎么知道山木道长?是谁跟你提起的?”
我知道爷爷生前是个老实巴结的农夫,也不爱多管闲事,所以也不打算把来龙去脉跟他提了,只问他能不能见到太太公?
“那不可能,我见不着他,”爷爷一口否定,“我如果能见他早就见了,可到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顿时一阵失望涌上心头。
爷爷是不会说谎的,特别是我到过那里,知道阴间分有很多“区”,而这些区之间是有严格界限的,有些可以随便来去,有些就不能相互串门,而其中的规矩和条律,就不是那些普通亡灵所能理解。
但我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能不能打听一下,太太公住在哪里?”
“打听谁?”
“我太公太婆知道吗?”
“他们也不知道。”爷爷解释,“你太太公的身份比我们复杂,正因为他当过道士,他来到阴间后,生前还有扯不尽的麻烦跟到这里来了,所以他被判官弄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似乎有点醒悟:“只有那些生前没跟人结怨,没留下什么债的,才可以像你们一样留在地狱外吧?”
的确,那块地方真好,草肥花鲜,地方也大,连我看了都觉得是块宁静之地,并不是想象中的烈焰地狱。
爷爷说是的,我们家两代人都是纯粹的山民,一辈子没离开过山村,生前没跟世人结下扯不清的梁子,但又没什么地位,没立下什么阴功,所以既没有被拖进十层以下受审挨惩,也没有送到十层以上享福,只随意地放在地狱外,过恬淡日子。
但太太公不同,他做道士在外面干过很多不平常的事,诛过魔,劈过鬼,也杀过各路兵痞强盗,这些死魂在他寿尽来到阴间后,就群起而攻之,要跟他算前账,这一类讼狱要由阎王亲自审定,但什么时候审出个结果,那就不一定,有的拖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没判下来。
我惊道:“太太公是不是也属于这种状况,他跟那些冤敌的案子被拖着,还没有审结束?”
“可能啊,谁知道呢。”
“那太太公会被关在哪里?”
“这个也不知道。”爷爷想到了什么,“你不是去找过小判吗?他应该知道的吧?”
一句话严重提醒了我。对呀,小判是老判的助手,而老判是会协助阎王审案的,小判即使不在现场当书记员,事后老判也会口述一下让小判作记录。
但张嘉瑜听了,却大为紧张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急急地问道:“爷爷,你不会叫小睦再去找小判吧?那可是阴间啊。”
“啊不不,我没那么说啊,怎么会再叫小睦去找小判呢,我只是说到这里顺便提一句。”爷爷并没有不高兴,就好像张嘉瑜就是亲孙女,在提醒爷爷似的。
但爷爷又有了另一重疑惑,他问我:“对了小睦,你为什么一定要向你太太公打听山木道长这个人呢?你怎么知道山木道长的?他难道还在人世?”
我说山木道长还活着,已经过百岁,我们是想请他出山驱魔捉鬼的。不过因为对他不是很了解,想向太太公打听打听,请了山木道长是不是合适?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爷爷一听捉鬼,明显愣了愣,好一会才幽幽地说:“那是你们的事,我也不能发表意见了。有些人到了阴间不好好待着,还要去阳间闹事,也实在不该,你们跟他们斗也是没得办法,我就不多说了。”
爷爷又叮嘱了我一番,叫我自己平时小心行事,好好读书做人,不要惹事生非,不要做自己能力达不到的事情。当然也不要轻易找他们这些祖宗,有话在祭祖的时候对着香烛唠叨几句,他们会听到的。
然后只见三婶猛地闭上眼睛,而脸色也由刚才那种惨白逐渐恢复红润。继而慢慢睁开眼睛。
三婶就像干了一通重活,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她顾不上抹汗,开口问道:“小睦,你爷爷来过了吧?”
我知道当三婶被鬼魂附体时,她自己是毫无知觉的。我就说爷爷来过了。
“你向他问了,能不能见到太太公吗?”
“问了,可是爷爷说不可能见到我太太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太太公分配到哪个区域了。”
“这么说没法问到山木道长的问题?”
三婶感觉有点失望。
我更觉得过意不去,劳烦三婶大驾,打破自己不做凡呻的誓言做了一次,却没什么效果。
“小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张嘉瑜问我,“是不是不用打听三木道长的情况,我们就试着继续邀他来捉就行了,可以吗?”
我却摇摇头:“你没感觉出来吗,按目前的样子,山木道长是否真心帮我们捉鬼还是个问号。”
我解释说,如果山木跟啖魔是合作关系,或者干脆是把兄弟一伙,那他就跟摄灵一样是啖魔的帮手,他抓鬼是供应给啖魔吃的,但武媚娘她们傍男生勾引女生吸血,恰恰是为了躲避啖魔的吃,武媚娘等女鬼吸过血了,啖魔不要吃了,山木还会费这个心吗?
张嘉瑜恍然大悟,顿时也赞同这个情况。同时也浮上一阵失望之色。
“那怎么办,我们如果不邀请他,又有谁能降服那些吸血女鬼呢?”
我一咬牙说道:“必须搞清山木道长的真面目。”
“你怎么搞清?”三婶也问。
我已经有了一个更大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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