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增显然被这种捉弄激得怒火冲天,吼声如雷,连我和张嘉瑜都不由自主地打个冷噤,这种狂吼证明他的内力极其强大,不是普通人扯着公鸭嗓嘶喊出来,而是内力迅猛奔腾的体现。
同时证明他已经血脉贲张,对女鬼的忍耐力达到了顶峰,要全方位地爆发了。
他从肋下撩了一把抽出一样东西来,我一看不是别的,正是一把木剑。
原来徒增道长有两把木剑?他在湖边作法事时不是将其中一把放在祭桌上没拿走吗?
而他此刻抽出的木剑很短,比前一把短了有一半,只能算作一把匕首,难怪他收藏在身上看不出来。
我想可能木剑也不是真剑,不是拿来真刀真枪跟对手打架的,而是专门对付鬼魅的利器,具有“破”的力量,与咒语和法符相配合,就能镇鬼驱灵,甚至可以当场诛杀鬼物。长呀短呀不是关键,只要是桃木剑就行了。
但徒增把剑拿出来后,对面草丛里就传来一个娇嘀嘀的嗤笑声:“呸!拿个超短玩具来,也想吓唬老娘们?”
徒增又受到取笑,大吼道:“你们这两个女孽,见我拿出诛魅剑来,还不跪下求情,不知我剑的厉害?”
“一把破木剑有什么厉害的?给你个东西看看你的剑能不能切开。”
随着话声,从草丛里飞来一样东西。
这个东西黑乎乎的像块石头,又像一个锅盖,朝着徒增飞来。
徒增连忙挥剑砍去。
当地一声,木剑砍在那块东西上。
这声音很是沉闷,却又很干脆,木剑确实像砍上了石头。
木剑明显没有砍破石头,反而折断了一截,断了的一截落入水中,随水漂去。
而那块石头因被徒增奋力一砍,像棒球被打了一下转了弯,飞向我们这边,撞上一棵树后掉落在草地上。
我和张嘉瑜抢上前一看,原来是一个黑乎乎的大乌龟。
大乌龟仰面朝天地跌在地上,伸开四肢翻过身来,我们看到它的背甲上有一道印痕,是被木剑砍出来的,但龟甲并没有破裂。此龟撒开四条腿,竟然像只黄鼠狼一样窜向溪中。
真让人目瞪口呆,你听说过乌龟跑得像一匹小兽吗?它窜向溪流的样子张牙舞爪,使人看它的后影都要打个寒战,那是什么怪物呀。
而徒增看到自己的木剑已经砍断,他更是气得头上冒烟,大骂一声:“太猖狂了!”
对岸的两个笑声已经哈哈哈了,我们期望她们能站起来,只是她们只躲着笑而不露形。
“什么破木剑,这下成断剑了,还是扔在水里吧,反正也没用了。”其中一个女声揶揄地说。
这个声音又使我既耳熟又陌生,更叫我疑惑了。而张嘉瑜却脱口说道:“怎么好像是小琴?”
“什么,小琴?”我的脑子一闪,“原来是她。”
“真是小琴?”张嘉瑜也惊了。
我连忙提醒:“不是小琴,是她姐姐。”
“你说的是古大琴?”张嘉瑜也恍然大悟,“难怪声音有点像小琴。”
我没有当面见过古大琴,只见过树林中浮着的一张面孔,她们姐妹俩长得很像,声音相仿也在情理之中。
“那另一个又是谁?”
对另一个声音,我还无法完全判断出来,应该是武媚娘、胡丽丽和王三娜中的其中一个。
“现在还听不准。”我说道,“声音谁都有点像。”
张嘉瑜轻声说:“如果是武媚娘来了,不知徒增道长能不能对付得了她?”
这时徒增道长受到再次嗤笑,反而不怒了,伸手将短剑的剑身往上一扯,原半折断一半只剩十来厘米的剑身一下拉长,比原来的剑身更长了一倍,变成了一把标准长剑了。
嚯,这把剑竟然是中空的,并且像收录机的天线那样可以节节收缩叠加在里面,一拉就将里面套着的拉出来,形成一把长剑。
“哼,孽物看清了,刚才砍损的,只不过是剑壳而已,真正的剑身在这里呢!”
徒增威风大涨,执剑在手舞了两下,喝道,“待我作起法术,剑指鬼孽,你们将无处遁逃,管教你们化为烟雾,顷刻间一丝不留。”
“屁!”对面的女声在批驳,“你那自以为是的破剑,对付别人有用,想对付我们就是摆设,不信的话你尽管砍呀,我们就在这里呢,有本事你来杀我们呀。”
徒增道长又被激怒了,右手执剑,左手竖起两指,半闭双眸,嘴里念起咒语来。
我们站在他右边十来米处,见他浑身透湿,披散的头发有几络贴着脸颊,发梢还有水珠在一串串淋下来,显得十分狼狈。
我暗暗觉得徒增道长今天遇上了劲敌,他虽然仍是气势如虹,有心要教训一下对岸的女鬼们,可是从局面上看来他明显处于下风,对岸的两个女鬼不惊不恐,显出她们从容不迫的气度,大有把玩徒增于股掌之间的样子。
徒增的声音提高了,念念有词:
“从来阴阳宜相调,奈何人鬼非同道,若遇阴恶飚风雨,桃木青锋定不饶!”
然后又用剑指着对岸的草丛,厉声喝道:“蕞尔女鬼,大言不止,本道已是仁至义尽,既然你们小觑本道威力,那就别怪本道大开杀戒了……”
话一出口,将剑向着对岸用力一甩。
呼地一声剑身脱开剑把,像支箭一样射向对岸,正好扎在刚才白鲢钻进去的草丛中。
原来木剑另有机关,剑身可以弹射出去,当成飞刀试用。
剑身扎在草丛里,草丛中立刻响起啪啪的声响,并且草丛表面一块锅盖大小的区域在簌簌抖动,说明剑身扎中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就在草丛中负痛挣扎。
“哈哈哈!”
徒增道长仰天长笑,他用左手一捋贴着额头的湿发,冷峻地对着草丛说道,“谁叫你们有眼不识泰山,藐视本道的到来,还敢抄烂泥砸我,掀水柱冲我,驱乌龟断我的剑,这么目中无人,现在得到教训了吧?”
我和张嘉瑜看得张开嘴巴,难道道士的木剑这次出击,真的戳中哪个女鬼了?
虽然这也是我们期待的,但一旦真有女鬼被戳中,看那草丛中啪啪的声响和表面簌簌发抖的样子,似乎能看到女鬼倒在草中,胸口中剑,全身抽搐,痛苦至极,发出临死前的颤抖。
那是武媚娘,还是古大琴?是胡丽丽还是王三娜?
她们是女鬼,却是以活生生的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而且生前是因为大伤而死,相当惨烈,现在我们好像看到她们再次经受以前那种死亡之痛了。
张嘉瑜甚至两手捂住双眼,似有不忍卒睹之意。
然而正在道长得意,我们感到不忍时,只见对面草丛中一道白色的东西跃出,在草丛表面啪啪跳着。
正是那条钻进草丛的白鲢。
那道剑身正好从侧面穿透白鲢的身子,它带动着木剑在痛楚地跳动,发出无力的挣扎。
徒增当即笑着喊道:“怎么样,现在尝到本道的厉害了吧?我茅山麒麟山木派不是沽名钓誉的,是真的能诛杀你等鬼物,本来本道也只想用个驱字诀,只把你们赶跑就行,只要你们隐匿于阴间,不到人间显形作怪,本道也是不会下手这么重,现在你就等死吧……”
“等死?谁在等死?”忽然间有个声音在回应,“恐怕是你这个无能的牛鼻子吧?”
声音明明来自我们后面。
徒增和我们都回头,在我们后面并没有人影,但细细一看,一棵灌木上蹲着两只乌鸦。
一看它们贼头贼脑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货色了。
再看徒增似乎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哪个才是真的你们?”
其中一只乌鸦扇扇翅膀,唧唧咕咕地说道:“你以为你那把破剑随便一扔就能打中我们?你们大家都看到了,牛鼻子的木剑只能扎扎老实的白鲢鱼,那条鱼倒楣呀,好好在溪水里游着,被你一石头砸出水,明明钻到草丛里藏好,又让你一木剑给扎死了。”
我们向对岸望去,那条扎了木剑的白鲢已经一动不动了。
徒增惊道:“那是一条真鱼?”
“哈哈哈,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对付你这个无能的老道,就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连一条鱼的真假也搞不准,还妄想要捉拿别人,到底谁才是大言不惭,自不量力?”另一只乌鸦也在扬头嘲笑。
张嘉瑜轻声问我:“那条鱼是真鱼?不是她们变的?”
我也吃不准,但看到那条鱼确实已经死了,“也许是真的吧,但一定是被她们利用了,不然鲢鱼跳到岸上,怎么可能像蛇一样钻进草丛里去?”
“那只大乌龟呢?是真乌龟吗?”她又问我。
我吐吐舌头:“我哪知道哇,乌龟的外表倒是像的,可它速度逃跑的样子,又像是一只蜥蜴,那不是混合物吗?”
徒增听到我们的讨论,向我们摆了摆手叮嘱道:“你们保持肃静,不要在一边嘀嘀咕咕,影响我的判断力。”
我靠,道长连吃了一串败仗,搞得灰头土脸的,反倒还责怪我们发议论影响他,是迁怒我们了吧?
我和张嘉瑜不吭声了,都想看看接下来徒增道长会有哪些新手段亮出来,打服这几个嚣张的女鬼。
徒增一指两只乌鸦,继续厉声叱呵:“你这两只孽畜,刚才是本道留了一手,其实只是对你们进行的警告,真正的本事还没用出来。如果你们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真要跟本道对抗到底,那么本道从现在开始就真的要大开杀戒了。”
“你已经开了杀戒了,”一只乌鸦轻蔑地说,“甩出你的杀手剑法,却扎中了一条搁在岸上的鲢鱼……”
两只乌鸦同声大笑。
我心中暗想,徒增大师呀,你到底是真的没有亮出看家本领,还是已经黔驴技穷了?如果你真有本事,那能不能不要啰哩啰嗦,直接把两只该死的乌鸦打下树来吧。
如果你就那么点本事,我看你就不要再大叫大嚷了,赶紧拔腿走你的吧,我们也另想办法找有本事的道长去,大家都不必浪费时间了。
老实说这两只贼鬼乌鸦蹲在树上拼命贬损徒增,神气活现的样子让我都恶心,看不下去,我也真想抓起一块石头砸向它们,当然现在是徒增的事,我不用出手,再说我出手也没用。
徒增被乌鸦笑得恼不是,不恼也不是,他将木剑的柄掖在腰间,空着两手,先抹一把脸上未干的水渍,然后两手合掌,闭起眼睛,么么么地念起什么经来。
张嘉瑜忍不住了,附着我耳边低声问:“他这样念来念去,到底有没有用啊?就一把木剑和念几句诗,就能把女鬼们抓住?”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道士,哪知其中的玄机呢。
“你看女鬼们,根本没念这个咒那个经的,可她们的手段层出不穷,常常出其制胜,打得道长措手不及。我看徒增人如其名,徒增笑耳。”她仍然发着牢骚。
我示意她别说了,让徒增听了去,他又要责备我们干扰了他的功力,还是闭紧我们的嘴巴看大师再亮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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