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一下子缩回手。
“这里有人!”我跳起身,挡在张嘉瑜面前。
可是没有听到张嘉瑜回话。
一般情况下,她听到我这么说就一定会追问是什么人,并且还会不自觉地紧紧搂住我的胳膊,这是她的习惯动作,自从第一次搂我胳膊后就习以为常。
可现在她既没有对我的话作出响应,更没有搂我的胳膊。
我伸手往后面摸了摸,也没有摸到她。
咦,难道她落在后面了,没有跟上来?
可刚刚感觉她就走在我后面,离我不到一米的距离,现在怎么突然隔那么远了?
难道在我啪嗒摔倒时,她从旁边走过去,已经在前边了?
我忙叫道:“嘉瑜,你在哪里?”
“小睦,你又在哪里?”张嘉瑜在反问我。
这声音的位置显得很低,像是在我脚前的地上。
我惊了,忙问她是不是摔倒了?
“咦,小睦,你不也是摔倒了吗?”她的声音有点茫然,“你怎么躺在地上,可是声音却在上面?”
我听得糊涂了,问道:“我已经爬起来了,你还在地上吗?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可是张嘉瑜不认同我的说法,她似乎在悉悉索索地摸着什么,然后对我说道:“你明明躺着,怎么说爬起来了?”
我突然脑子里一闪,难道,她摸到的是我的身体?
我的身子就丢在这个洞里吗?
这么说找到了?
我急忙蹲下来一摸,摸到了两条腿,是穿着牛仔裤的感觉,再往上摸,摸到一个人的身体,我往牛仔裤兜里一伸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一把水果刀。
很快我就确定,这就是我的身体。
一阵狂喜涌上心来。而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拖了下去,再次扑在地上。然后是脑袋里出现一阵短暂的迷糊。等清醒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再不像刚才那么轻盈,有了重量感。伸手摸摸自己,手再不能穿过身体了。
“啊,我回来啦,终于回来啦!”我欢呼起来。感觉张嘉瑜就在旁边,立刻不顾一切地把她一抱。
然而我一抱却抱了个空。
我一想她还躺在地上呢,连忙问道:“嘉瑜,你还没起来?”
耳边传来她惊慌的声音:“小睦,你是不是两手抱了我一下?”
我说是啊。可我怎么没抱着你。你不在我身边吗?
张嘉瑜突然哭起来,“小睦,我跟你一样啊。你不是灵魂出窍了吗?刚刚找回你的身体了对吗?”
“是呀,我总算找着我的身体了。你说跟我一样,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丢了身体呀。”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呢?你不是好好的吗?”
“可你已经回复身体了,却没抱住我,那是我没有身体,只是个影子。”她大哭着。“我也是灵魂出窍啊,现在刚刚懂的。”
我急急问道:“那你的身子呢,丢在哪里了?”
“我不知道呀。你要帮我找找啊,不要丢下我不管……”
“哎哎,你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呢?”我一边安慰着她,一边脑子里急速地分析着。
首先我要想一想,我是怎么丢掉身子,灵魂单独离开的。既然身子在这里找到,说明我是脱离胡丽丽朝着洞口疯跑时身子落下的,当时我并没有任何感觉,估计张嘉瑜也是这么个经过。
果然她也是从这么一条通道跑出去的。我们其实走的是同一道。
“快找找,也许马上就找到了。”我提醒道,“既然我的身体扔在半道,你也会是这样吧。我们小心地走,肯定能发现你的身子的。”
本来我是走在前面的,但现在我叫她走在前面,如果脚下碰上什么东西,就要弯下腰摸一摸,如果碰上她自己的身子,那就会自然而然的合二为一了,就像我那样会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回身体里去。
走着走着,感觉这条通道是那么地长,简直没完没了。而我现在走起路来特别不容易,因为通道里乌七抹黑,又辨不清方向,时不时会撞在洞壁上。我明白那是因为我不是单纯的灵,已经回复正常人,在这种地下巷道里摸黑走路,自然不会那么麻利顺畅。
幸好有张嘉瑜在前面走,虽然她没有脚步声,但我还能感知她的一点声息,等于给我指引方向,我用最灵敏的听觉跟着她前进。
“这是到哪里了,怎么那么长时间没到坑里?”我忍不住嘀咕起来。
张嘉瑜忽然嘘了一声:“停,别说话。”
我感觉她在前面停住,也连忙刹住脚步。“怎么啦?”我问道。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问我。
我们在黑暗里静听,果然有声音远远地传来。
“好像是有人在叫喊。”我说道。
“你听出来在叫什么吗?”
我竖起耳朵拼命捕捉,听到了张嘉瑜的名字。
“好像是有人在叫着你。”
“你确定吗?”
其实我是隐隐听到有人叫张嘉瑜,但真让我确定又犹豫了。两人站在黑暗中又屏声静气地倾听一会,张嘉瑜哇地叫起来:“是在叫我,我也听到了。”
“在哪个方向?”我问道。
“在出口处吧。”
“哪个出口?”
“就是那个坑啊。”
可我正是不知道那个坑在哪个方向了。张嘉瑜说她知道,叫我跟着她快走。
我连忙把她叫住。她的身体还没有找着,现在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这声音来自哪个体系?如果是阴间的话那要小心了,不要盲目地循声而去,以免落入阴间的一个陷阱里。
如果是人在叫,我们处在这么幽闭的地下深巷里,声音怎么可能传过来呢?那很像是穿透了层层的厚障到达这里的,而不是从通道里通过空气传播的。
张嘉瑜听了我的疑问,反问我:“你难道没听出来是谁在叫吗?”
“没听出来,是谁?”
“我哥呀。”
我确实没听出来是张加力,那个声音沉闷而古怪,发出嗡嗡的回声,根本不像发自正常人的喉头。
张嘉瑜告诉我,这是哥哥在用念力呼唤她,而不是张嘴在喊。这种叫声别人是听不到的,只有她能听到。
“可我怎么也听到了?”我问道。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古怪的问题,如果说他们兄妹间有心灵相通的基因条件,那我与他们没有一丝血缘上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念力沟通应该属于内部信息,我怎么会接收到呢?
张嘉瑜迟疑了一下,说她也搞不清,叫我别再多迟疑了,其中的缘由等出去了再讨论吧。
我只好不说了,尽管闷着一肚子疑问,还是只顾跟着她走。
走着走着,我听得张嘉瑜轻轻叮嘱了一声:“小睦你小心啊,这里有废墟了……”然后我听得她踩着碎屑的脚步声。不过那种脚步声很小也很短,就像一只猫从塑料纸上越过去了。
我也小心地向前迈,头却咚地撞在一块硬硬的东西上。
“哎呀,这是什么?”我疼得用手捂着脑门,呲牙咧嘴地问着。
但张嘉瑜没有回答。
我伸手向前摸了摸,摸到了一面疙疙瘩瘩的墙。
说是墙,应该是大量的垃圾堆积而成,将通道给堵住,我摸到的是翘出的尖角石,还有干燥的泥屑,凭着我山里孩的经验,是这里发生了冒顶塌方,洞的上方不够结实的地皮陷落下来。而我的脑门正撞在一块向前突出的石角上。
我在彩虹桥上被腾空弹起,连摔了两跤,却毫发无损,可是现在轻轻磕了一下就觉得痛彻心腑,那是因为我在桥边时是出窍的灵魂,而现在是真实的身体。
张嘉瑜应该也撞上了,但她只是灵魂而不是身体,估计也没有撞疼,所以才没有哼哼吧。
可她听到我发问为什么不吭声呢?
我两手在黑暗中摸来摸去,希望能摸到她,嘴里也问道:“嘉瑜,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还是没听到她的回答。
忽然间我感觉有一缕凉飕飕的风迎面吹来,方向正来自碎屑墙。这告诉我这道碎屑墙还有缝隙,不是那么严严实实。
我不敢贴得太近,在稍远处仔细地打量,终于发现了一丝亮光。等确定这就是碎屑墙上的一个孔隙,我才摸索着把脸贴近去,用一只眼向洞隙内打量。
风更有劲地吹在脸上,望过去那边有一抹黄色的光,一看便知是太阳光。这说明碎屑墙的另一面就是洞口。
洞口近在咫尺,却因为发生塌方而给堵死了。
我手上没有一样工具来进行挖掘,我又不是穿山甲,徒手当然是不可能打通这堵碎屑墙的。
但我最关心的是张嘉瑜哪里去了,她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惟有一种可能,她穿过了这道碎屑墙。
不过她虽然是灵魂脱身,却并不是鬼,跟鬼是有本质区别的,灵魂脱身与正常情况一样,你走路仍觉得脚累,跑快了感到气喘,有个部位撞了也感到疼,无非是少了实在的躯壳,而不会像鬼那样可以变幻,比如胡丽丽可以踩着鲤鱼背过河,我就不可能做到,因为我不是鬼。
那么张嘉瑜哪有本事可以穿过这道碎屑墙呢?
“张嘉瑜,张嘉瑜,你在哪里呀?”我又高声呼喊。
传来了她的回答声:“我在这儿呢,小睦。”
声音正是从孔隙中传过来的。
我又用左眼往孔隙里窥探,发现对面也有一只眼睛在张望。虽然我无法仅凭一只眼睛就认出是谁,不过这只眼睛挺秀气,应该是女孩的眼睛。
“喂,嘉瑜是你吗?”我对着孔隙喊着。
“是我呀小睦。”
果然是她。
我惊问道:“你怎么会到那边了?难道真的可以穿过这道垃圾墙吗?”
她说是的,她确实穿过垃圾墙出去了。随即她安慰我说:“你不要着急,马上给你打通这道墙。”
我问她有设备还是有工具?这么一道堵得严严实实的碎屑墙靠洋锹来挖的话不知几天才挖通。因为那不是细微的碎屑,是黄泥夹杂着大块的石头,有些石头有几百斤甚至可能上吨,她一个女娃儿怎么挖得开?
我正在疑惑时,听得她叮嘱我一声:“你退后一点,我这里有东西要塞过来,不要被触到脸上。”
“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挖孔伞。”
挖孔伞是什么玩意儿,我从没有听说过,挖孔好理解,但用伞来挖孔是不是言过其实?
不过既然她叫我退后,听她的也不会错,我连忙后退几步,在黑暗中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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