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姨娘忙拉着她跪下告饶：“老夫人恕罪！二小姐她……她也是一时情急，太过担心家人的安危，这才不小心说错了话。她不是有心的，还请老夫人原谅她吧！”
老夫人不说话，哼了一声看向白九彬。
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
白九彬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白玉娇，从前这个女儿，他是根本没放在眼里的，更别提放在心上了！
想他白九彬自诩风流文士，更是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自问忠君爱民、立志要流芳百世的。
可老天爷却偏偏给了他一个天生痴傻的女儿，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污点！
可如今这个污点却突然被擦干净了……他觉得匪夷所思的同时，又觉得十分荒谬。
天底下，还有这等奇事？
会不会真如婉儿所说的那样，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呢？
他越看越心惊，从前他根本不记得小女儿白玉娇长什么样子，只记得她胖乎乎的又笨又丑。
如今眼前这个丫头虽然依旧圆润，可目光清明、神色端方，一看就是个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最主要的是，她和瑕儿一母同胞，却长得一点也不像瑕儿！
白九彬暗自心惊，脸色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老夫人是他的亲生母亲，哪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顿时气得猛一顿咳嗽。
白玉娇忙替老夫人轻抚着后背顺气，低声劝道：“祖母别着急，父亲是个明理的人，不会听信二姐姐的故意诬陷的！”
她意有所指的说道：“当初二姐姐不还在母亲面前说亲眼看见我把瑕姐姐推下水害死了吗？如今王爷已经查明了真相，只是不方便公布而已。”
“您要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会因为某些人的刻意造谣，就能够歪曲事实的。”
白九彬的脸色就更僵了。
心里对这个已经不再是“污点”的小女儿却更加不喜起来，他不过是有几分狐疑罢了，作为女儿她不是应该哭着撒娇否认婉儿的指责吗？
这样指桑骂槐，还抬出辅政王来压自己……
哼，这样的女儿，哪怕是养着也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
他冷哼一声：“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说罢，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白玉婉心有不甘，却被黄姨娘拉走了。
老夫人警告的瞪了母女两个一眼，才带着白玉娇离开。
等人走了，白玉婉跺着脚冲黄姨娘发脾气：“姨娘，您刚才拉着我干什么？！这样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黄姨娘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她的额头低声训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你父亲不想再提这件事了？王爷留了五小姐在里头单独说了那么久，掐了她的脖子都没杀了她，那就说明白玉瑕不是她害死的。”
“更何况先前你在王爷面前说起她的身份有问题，可你见谁在意这事了？你祖母又那般护着，连你爹爹都被她几句话讽刺的不敢对她做什么，你还要抓着不放，岂不是再说你爹爹无能？”
白玉婉顿时泄了气，但心里仍旧十分不甘：“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黄姨娘冷笑道：“傻丫头，你太不了解你爹爹了。”
白玉娇越是聪慧，越是冷静反驳，白九彬就越不会喜欢她——正因为如此，她们更加不能穷追猛打。
只要在白九彬的心里种下一根刺，天长日久，不怕除不掉白玉娇。
……
老夫人带着白玉娇回到福多院，又让人将周大夫请了过来，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这才让周大夫离开。
然后老夫人就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祖孙两人单独呆在内室，老夫人才开口问她：“先前王爷单独留你下来，说了些什么？”
白玉娇猜到了老夫人要问这个，可……她哪里敢说啊？
可欺骗老夫人，她心里又觉得不忍，祖母那么精明，万一被她看出来自己撒谎，岂不是彻底寒了老人家疼爱她的心？
她捏着手指头，一脸为难的说道：“祖母，我能不能不说？王爷警告过我，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他生气了的话，咱们家也未必扛得住。不是娇儿不告诉您，实在是这件事牵涉到了某些秘密……”
老夫人眉头紧锁，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秘密？可是跟咱们家有关？”
白玉娇叹气道：“是，也不是。”
见老夫人要怒，她忙陪笑道：“娇儿的意思是，在这之前，跟咱们家有些关系，但是在今日之后，就跟咱们家没有关系了。”
老夫人沉吟片刻，问道：“和你瑕姐姐的死有关？”
这也能猜出来？
白玉娇讪讪的点头。
老夫人便点了点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那祖母就不问了。不过，你既然说从今日往后，就同咱们家没有关系了，那你也要答应祖母，今后千万不可再轻举妄动。祖母宁愿你还是什么都不懂，也不希望你因为聪明而把自己卷入是非当中。”
“祖母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
这话里头，包含的不仅仅是一个心系儿孙却因年迈而无能为力的老人家的怅然，还有对命运的深深无奈。
白玉娇心中微微发酸，指天发誓的向她保证道：“祖母放心，娇儿一定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绝对不惹事。”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苦笑道：“为难你了……可祖母也没有办法，你哥哥他身子不好，回家住了这些日子，越发的精神不济了，祖母已经决定了，过两日就带你哥哥回法华寺居住，那里的环境和气氛更适合他调养。”
白玉娇心中不舍，但也不敢强留，毕竟哥哥的身体更重要。
她把头埋在老夫人的怀里，哽咽道：“娇儿舍不得您……祖母，您和哥哥一定都要好好的，娇儿只剩下你们了。”
老夫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眼眶发酸。
是她无能，孙儿和孙女，她只能护住一个，就只能选择孙儿了……至于孙女，除了补偿她更多的身外之物，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
老夫人决定要带白玉谦回法华寺，定在了后天，也就是五月二十日起程，府里一下子忙碌起来。
白玉娇这里，一下子就变得轻松并且无聊起来。
她本有心提出和老夫人一起去法华寺陪兄长，可她也看出来老夫人并没有带上自己的意思，再者她也觉得自己多半禁不住寺庙里的清规寂寞，便忍住了没有提。
更有一点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嫡兄白玉谦身体病弱到不能在家里养病，反而要到寺庙里靠佛祖庇佑……
这件事，实在是诡异的很。
难不成家里有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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