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修的出手太过突然,他前一秒还在向整片天地宣告自己的姓氏,后一秒就悄悄的发起了光明正大的袭击,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即使是一直盯着北冥修的东方曦,都没能察觉到他是何时出手的。
只有陆临溪知道,在郁长柏说出那席话时,北冥修的杀意已经动了,而且非常浓烈,非常坚定。
现在的北冥修就是一堆火药桶,随便一个火星可能就能点燃,而这个火星已经出现了。
虽然他不知道北冥修如何在三名圣阁弟子的包围下动手杀死郁长柏,毕竟就算加上他,也几乎没有可能做到,但他不知为何就是对北冥修有着充足的信心,同时也对自己信心十足。
当年他们二人一个无阶,一个两阶,就算是这样低微的修为,也硬生生在秘-洞中杀死了那个至少五阶的老东西,现在的他们更加强大,那么,圣阁的三名弟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在北冥修出手的刹那,陆临溪也出手了。
千机还在北冥修的手上,但他手中的东西,远远不止千机一个。
陆临溪的双手不断在腰间乾坤袋进进出出,每一扬手,都有一件暗器射出。
火流弹,封喉针,九味心,血菩提……
每一件暗器都被他以最适合的手法打出,以最合适的轨迹飞向东方曦与秋山葵二人。
这是他鬼域八门中学得的暗器手法,此刻的陆临溪,已然用了十二分的力道与专注度。
“你们怎么这么无耻!”
说话的是本来还在愤愤不平的秋山葵。
她完全没有想到,北冥修与陆临溪居然会突然发难,她们明明还没动手,也没想过动手啊!
秋山葵玉手微扬,手中一柄闪着玉石光泽的长剑显现,一剑斩出,剑上似有云雾缭绕。
从陆临溪的角度看去,秋山葵的那一剑似乎就只是普通的一剑,连一丝一毫透剑而出的剑气都寻觅不到。
但他的那些暗器却都被纷纷打落,而且连火流弹这等触之即炸的火器都没能引爆。
陆临溪已经无暇思考秋山葵剑中的秘密。
因为秋山葵朝着东方曦的方向又出了一剑。
他射出的所有暗器纷纷落地,完全失去了它们应有的效果。
而且下一秒,秋山葵本人已朝着他的方向飞掠而来,剑上没有寒光,只有薄雾层层。
陆临溪只觉得在那一剑前,自己仿佛身处云雾之中,附近没有一道剑气,却又仿佛处处皆是剑气,而他手中扣紧的飞镖已射不出去。
他知道,自己完了。
……
郁长柏此时表情很是狰狞。
他实在没有想到,北冥修居然就这么对他出手。
按照那些传闻,北冥修不会是一个莽夫,根本不可能在明显处于劣势之时还不识时务的对他出手。
现在的北冥修,却是在堂堂正正地对他出手!
“来得正好!”
郁长柏压下心中不断发酵的恐惧,双手在身前轻划,两道爆燃的青色烈焰如双刀落下。
这是苍神弄焰诀。
圣阁的苍神弄焰诀。
郁长松最擅长的苍神弄焰诀。
不过他的苍神弄焰诀与郁长松的不同,郁长松用枪与自身灵力,而他则是调动天地灵力,是武宗与法宗的本质区别。
殊途同归。
如果说目前圣阁的五大入世者中,谁对北冥修的杀意最重的话,易铭肯定得给他腾个位子。
易铭想要杀死北冥修,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将没有本命链接的寒冥剑送回圣阁,将功抵过,让父亲得以摆脱戴罪之身。
而郁长柏想要杀死北冥修,则是为了他的哥哥,郁长松。
曾经身为圣阁入世者的他在天道会中折戟,回到圣阁没有多久便身患重病,虽然侥幸的保住了一条命,一身修为却是毁的半点不剩,再没有重新修炼的机会,虽未一蹶不振,却也只能在家扼腕叹息。
在郁长柏看来,这一切都是北冥修害的。
如果不是他在郁长松与邪魔大战一场,气力未复之时趁人之危,郁长松怎么可能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到中州城,只是为了替兄长报仇,但在之前,仙师司马无花说北冥修不能死,前些日子,邱逢春说北冥修不能死,今日,东方曦也对他说,北冥修不能死。
他们都说北冥修不能死,他自然只有听从。
但如果北冥修自己跑来送死,那就不一样了。
郁长柏没有看眼前这颗即将被他斩灭的冰弹子。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么一小颗冰弹子,苍神弄焰诀出,自是要将北冥修焚尽。
然而,一声噼啪在他耳畔响起。
那是冰弹子爆碎的声音。
问题在于,他的苍炎还没有落在冰弹子上,就算是他打破的冰弹子,也只会有烈焰将其烧尽的嗤嗤声,断不会这么清脆。
这只能有一个可能。
北冥修的冰弹子,是自己引爆的。
郁长柏的眼前出现了无数道冰刃,其中有一部分被苍炎烧尽,但更多的却是突破了苍炎,带着若隐若现的黑色,直直射向他的身体。
郁长柏惊讶于这些冰刃的坚韧程度,但也仅此而已。
只是一颗冰弹子而已,还不值得他投入太多注意。
他的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其中的一块冰刃悄然落在他的手上,被他的护体灵力震碎的那一刻。
一股灼痛感在他的手上扩散,很快蔓延全身,而他的灵力竟也仿佛受到了侵蚀,正在被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灼痛感吞没,然后开始抵抗他的控制。
“这是什么!”
郁长柏大惊失色,手中苍炎骤然凌乱。
然后他看见一个白净的手掌正离他的面门越来越近。
北冥修的掌中并没有太多灵力涌动。
流云手的出云式,从来都是内敛灵力,一以贯之。
那一刻的郁长柏,真正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北冥修的手停顿在郁长柏面门之前一尺。
东方曦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面露疑色。
北冥修的这一掌,似乎本身并没有什么威力?
正在东方曦思考之时,北冥修已淡然收掌,平静道:“知道厉害了,就不要乱说我父母的不是。”
压力骤然减轻,郁长柏整个人跪坐在地,面色惨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北冥修对着东方曦淡淡一笑,说道:“给他个教训。”
东方曦愣了片刻,将郁长柏扶起,皱眉道:“重了些。”
现在的郁长柏一幅失魂落魄模样,虽然他确认北冥修没有真的伤害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总得让他知道厉害,不然继续聒噪下去,太烦。”北冥修将目光转向后方,忍笑道,“麻烦你让秋山姑娘放人。”
在那里,陆临溪被秋山葵横剑挟持,看她那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恐怕只要东方曦的一个眼神,就会直接动手杀人。
东方曦有些哭笑不得,对着秋山葵招了招手。
秋山葵虽然疑惑,还是松开了对陆临溪的挟制。
“我代师弟向你道歉。”东方曦微微躬身,说道,“如果有人侮辱我的父母,我也无法保持冷静。”
“你能理解就好。”
北冥修对东方曦淡淡一笑,指着前方说道:“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东方曦看了一眼将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的郁长柏,见他依然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之意在脸上清晰浮现。
他苦笑一声,说道:“我们本想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你与我们的想象差距有些大。”
北冥修哦了一声,说道:“我跟你们不熟,你们的想法与我无关,不过如果不是来拦我的,那么请让让。”
东方曦看了一眼郁长柏,叹息一声,让开道路。
北冥修对他们的敌意太重,继续说下去也是无用。
北冥修对刚刚才缓过气的陆临溪招了招手,说道:“走了。”
陆临溪微笑走上,仿佛先前被秋山葵提兔子一样制住的根本不是他。
二人消失在圣阁三人的视野之中。
秋山葵担忧地看了郁长柏一眼,担忧地问道:“到底怎么了?”
“这次是我们理亏。”东方曦看向北冥修离去的方向,摇头道,“不过我还真的有些看不透他。”
“不过邱老与仙师对他评价都不错,光是重情重义这一点,我已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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