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徐福醒来时,天色已经将黑,他比预料的睡了更久。
浓浓的草药味萦绕在他的鼻尖,身体隐隐有些发酸。
他挣扎着起身,环顾4周,软榻旁是1张小小的桌案,上面放着1些带着褐色药膏的布条。
左侧是占据了整整1面墙的药柜,右侧是挂着书画的白墙,整个房间极其简单。
但徐福知道,这里是陈家的医馆,他此前陪陈群为陈寔抓药时来过1次。
终于安全了。
没有来的,徐福心里冒出来这么1句话,浑身感觉暖洋洋的,几乎就放松下来。
但下1刻,1阵悲伤涌上心头,让他就要留下泪来。
张显死了,他亲眼看见这位好兄长被那群人打到了河水之中,再没了踪影。
这还能有活路?
徐福攥紧了拳头,1股恨意浮现在他眼底,报仇的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
“吱嘎。”
房门轻响,1阵冷风袭人,徐福抬头望去,1个小女孩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呀,你醒了!”
那小女孩看到坐在软榻上都徐福,惊喜1笑。
这个送来满身是血的恐怖少年,清洗出来没想到还颇为俊俏,就是瘦了些。
小女孩将汤药碗放在桌案上,也不管徐福,转身跑出了房间:
“爷爷,那小子醒了……”
徐福面容抽搐,被1个比自己还小1些都女孩称为小子,实在让他感到羞耻,但念及其救了自己性命,又照顾自己,便也没有想要追究。
不过1会儿,刘诞与陈纪等人就在1名白发老者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大哥……”
看到刘诞的那1刻,徐福便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阿福莫怕,有大哥在!”
刘诞上前搂住徐福,看着这个才十岁的良才美玉,低声宽慰。
尽管不知道在徐福身上发生了什么,但谁敢动他的小弟,即便是在颍川,他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也许是刘诞的宽慰起了效果,又也许是不想让旁人看轻了自己的眼泪,徐福渐渐止住了哭泣。
他拉着刘诞的衣袖,低着嗓子说到:
“张显兄长……被人给害死了,是、是我连累的他。”
刘诞瞥了1眼4周,抬手止住徐福的话头:
“阿福,你先把汤药喝了,再慢慢说。”
他起身退后半步,让身后那位年老的医者上前,查看徐福的情况。
老者默不作声,仔仔细细检查了1番,又将汤药递给徐福喝下,方才转身对着刘诞、陈纪说到:
“这小子身体不错,不过是惊怒过度,又加之奔波疲惫,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此人乃是陈氏子弟,虽是旁支,但与陈寔因为精通医术,受到所有陈家人的尊敬。
刘诞2人这才恭恭敬敬的拱手道谢,送老者离开。
待老者带着那小女娃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后,刘诞几人方才围拢了过来。
“阿福你莫急,将昨日发生之事细细说来。”
刘诞坐在榻上,徐福心里镇定不少,缓缓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昨日,他们2人正往长社家中赶去,徐福无意中看见了张福被绑住藏于1辆马车之中。
他感觉不对,几番挣扎下仍旧决定要前去探个究竟,将张福救下。
张显自然不放心他1个小孩子独自去救人,即便知道被绑之人是张福,也要与徐福同去。
徐福觉得事情蹊跷,加之有张显在身旁,胆气更壮,便没立马截停那马车,而是1路尾随,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绑了张福。
2人1路跟踪来到1处荒山,便见几名大汉从林中走出,将马车迎进1片林子。
借助着茂密的林木,徐福他们跟着几人走了半刻,便见到数十人聚在密林之中,围坐1团。
而在这些人中间,有更多的男女幼儿倒在地上,像张福1样被绑住了手脚。
车夫压着张福走进人群,1名大汉皱眉问到:
“怎么有他?”
“无意中被他撞破了,少君就让我把他绑来。”
那车夫不耐烦的解释了1句,将张福1把推倒在地,冷冷说到:
“还是老规矩,男的杀掉,女人和小孩把舌头割了,换身衣服卖走。”
这群人显然不是第1次做这些事了,极为熟练的抽出腰间短刃,凶神恶煞的向地上的人群走去。
这群人知道了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惊恐极了,不断有人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跑。
可无论尝试多少次,都无法在这群大汉的包围下逃脱,更有几人因为反抗得太过激烈,而被1刀杀了。
徐福2人见此情形,也知道不是他们两人能够阻止的,便暗中记下了这群大汉的长相,准备先离开报官。
可哪知在后退的过程中,意外踩到了冬日里落下的枯叶,引起了其中1名大汉的注意。
“有人!”
那大汉大吼1声,提刀便向徐福2人杀来。
徐福他们手中并没有武器,根本不敢招架,只能转身便跑。
可那群汉子也并非庸手,1个个紧追不舍,任凭张显几次借助地形想要拜托,都没能成功。
2人无奈之下被逼到1处山崖,下面是涛涛的江水,近十名大汉将他们围住,已到了绝境。
此时张显的勇武便展现了出来,其人状若疯魔,当先击倒1人,夺过短刀,以1挡十,护住了徐福。
白刃之下,尽是血水,流满了张显的身体,也溅到了徐福的脸上。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显渐渐体力不知,攻势大不如前,被几人打到了崖边。
徐福见状也不再旁观,抓起1块碎石突然冲了出去,1下砸在了其中1人脸上。
鲜血顿时喷涌,腾得那人发疯1般抓住徐福,扭打在了1起,多亏张显拼命救援,才拉出了徐福。
但这也让张显身中数刀,油尽灯枯。
最后在所有人围上来之前,张显拉着徐福滚下山崖,徐福幸运的挂在了1根树枝上,而张显则落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那群人只以为我也掉进江水里死了,却没有想到我借着树枝趴下了山,1路逃回了许县。”
徐福压着牙,眼里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若不是他执意要就张福,张显也不会跟他1同前去。
若不是他太过弱小,张显说不定也能杀出1条血路,更不会因他而死。
每每想到这些,愧疚与后悔之意便如虫蚁1般,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久久不能安宁。
“真耐义士也!”
陈纪长声叹到。
张显他也有过数面之缘,其人虽是游侠儿,但面对陈纪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更有向学之心,颇得陈纪欣赏。
只可惜还未了解,便听到其人命丧黄泉的消息。
徐福的眼睛更红了,握着拳头,却不知该往何处打去。
“阿福,这不是你的错。”
刘诞手掌盖在徐福的额头上,轻声说到:
“张显的仇我1定会报,那群杀人者,连同他们背后之人,也会1起揪出来。”
“大哥……”
徐福望着刘诞,他家不过1介寒门,想要替张显报仇,也就只有倚仗刘诞了。
陈纪此时低声到:
“那群汉子认识张福,显然与张家有些关系,即便不是张家人,也绝对是颍川,甚至是阳翟之人。
你准备调查张家,说不定就会遇到这群人,还要千万小心。”
刘诞点点头,目光沉重的看了徐福1眼。
他本还想借助张显在游侠儿中的人脉,探听张家的消息,现在张显1死,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能作罢。
甚至为了徐福的安全,还要好生安顿对方。
现在明知对方有1群亡命徒,自己身旁却没有几人可以与之抗衡,他刘诞几时打过这么穷困的仗?
可此时典韦跟着戏忠离开,他身旁就刘燕1人,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让韩奎带人来颍川?
这个念头刚1出现,便被打消。
1群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颍川,1定十分惹人注目,说不定还未与背后之人碰上,就被其他势力所盯上了。
可怎么才能解决人手短缺这1问题呢?
刘诞1下犯了难。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起身,转向陈纪,行了1记大礼。
“叔父,小子有1个不情之请……”
陈纪抬手,阻止了刘诞接下来的话:
“你放心,这段时日阿福便呆在陈家了,我们定会护他周全。
他家里那边我们也会派人看顾,不让奸人所趁。”
陈纪拍了拍从刚才就1直安静如鸡的陈群,看向徐福:
“阿福,这几日你便与阿群同寝同食,等事情结束,再回家吧。
你母亲那边自有我派人去知会,你且放心。”
这时,在父亲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的陈群小步走了过来,坐到徐福身旁,用他的手拉住了徐福:
“阿福,你放心,师兄1定能将那群人给抓住。嗯,1定会……会给他们应有的惩罚!
我们这次、这次就1直抱怨,用刀子将他们杀个干净!”
好小子,挺会劝人嘛。
刘诞在心里默默称赞陈群1声。
有了自己伙伴的安慰,徐福总算止住了眼泪,神情叶放松不少。
但他沉默片刻,还是看向了刘诞,语气郑重的说到:
“大哥,我想和你1起去查案,将那群恶贼通通抓住,为张显兄长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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