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侠仗义?
司马防怀疑自己是看卷宗晕了头,不然怎么会听到这群太学生会说出这句游侠儿常说的话来?
他再次打量起眼前的这群太学生。
其中不少人已有醉态,要靠仆人护卫搀扶才能站立。但他们仍旧不肯轻易离去,就站在公署门前,有股子昂扬的姿态,眼神雪亮地盯着自己。
这是要亲眼看着自己把犯人押进去啊。
司马防走上前,唤过刘诞,仔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在得知这几名贼人是越骑兵卒后,心中1振,好似抓到了什么事件要害1般。
越骑校尉曹破石与中常侍王甫,本就是1丘之貉。如今他调查王甫受阻,曹破石的把柄就送上门来,正好给了他大4行动的借口。
“来人,将这几人押往雒阳狱中待审。”
司马防唤来1众小吏将赵巍几人带走,引得太学生们爆发出剧烈的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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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往日随手施为的善举,可没有今日亲手抓贼来得畅快。现在更是亲眼看到贼人被押送去雒阳狱中,1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所有太学生心里升起,暖暖的,很舒服。
跟着神童做事,果然不错!
这几乎是当下太学生们心里第1句蹦出来的话。
夜幕落下,巡城的卫士纷纷走上街头,催促晚归的学子早些回家,免得犯了宵禁。
雒阳公署门前的马嘶人嚷,有的急于归家,怕遭了责罚,有的呼朋唤友,去自家房舍间又续上1壶。
因为刘燕送陈余母亲去查看伤势,刘诞只好搭乘卫觊卫宁兄弟的马车,缓缓朝家驶去。
半个时辰后,公署门前终于是再无马车堵塞。
小吏见人都走干净了,才跟在司马防身后往内堂走去,忽然问到:“雒阳令,你说这群太学生为何闲着没事,偏要这么多人去抓这几个贼人?”
这也怪不得小吏疑惑,太学生们往日多是高傲、清贵,少有管这等闲事之人,更别提还要顶着得罪曹破石的风险。
司马防停下脚步,看看身旁的小吏,又回望向刘诞等人离开的方向。
黑漆漆的街道上,只有远处亮着几点孤灯,远去的车马、人影已经再难看清了,只有淡淡的酒气还留在半空中。
“也许......这1群太学生,不会再像以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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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混账!”
曹节家中,1个酒碗被狠狠摔在地上,4分5裂。从地板上堆积的碎片来看,至少有78只酒碗被砸了个粉碎。
曹破石将最后1只酒碗摔碎,总算发泄完,才挥手让仆人进来,清理碎片。自己则坐到1旁,拿起酒壶猛灌1口:
“这群太学生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闲着没事儿来抓我的人!”
他越说越气不过,端走酒壶就往坐在上首的曹节处走去。1个正在清扫地面的仆役不小心拦了他的路,被他1脚踢翻,双手按在碎渣子上,划出了数道细密的小口,鲜血直流。
“晦气!”
曹破石看到那仆人手上的鲜血,又是怒火上涌,连着几脚踹了上去。那仆人不敢反抗,更不敢吭声,只能蜷缩在1团忍耐着。
待曹破石踢累了,曹节才让其余被吓得跪在1旁的仆人待伤者下去。
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好像根本不为这点事而烦忧,只是拿起酒碗,重重放在桌案上:“1群喝蒙了的太学生也值得你如此暴怒?”
“兄长,他们可是坏了我的好事!我话都给那段颎放出去了,若到时候没有几把好刀镇场子,还不让他耻笑?”
“那是段太尉!”
曹节眼睛1瞪,抿了1口酒后寒声到:“纪明这些年来与我们也算是共进共推,你这话传出去,要我如何自处?”
见曹节真的动怒,曹破石才将脾气稍稍收敛,将酒碗斟满:“我那不是和段...段太尉打赌了吗?若真的1把好刀都拿不出。难免让他看轻。若兄长怕我胜了,惹那段太尉生气,大不了把刀送他便是。小弟不过是想挣个面子罢了。”
“尺度你自己拿捏便是。”
曹节又恢复那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将碗中淡酒1饮而尽:“自党锢之后,虽还有世家暗中想要搬到我等,但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今日不管这群太学生是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都莫要将事情闹大,给他们借题发挥的机会。”
“兄长,小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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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破石虽心有不甘,但见曹节已有定论也不敢反驳,嘟囔着答道,退到1旁喝起了闷酒。等王甫到时,厅中已升起歌舞,好似什么都没发生1般。
“汉丰,这么晚了找我来所为何事?”
王甫问到。他这几日被皇帝厌弃,不让他去宫中当值,在家闭门静思。
可他哪是静得下来的人?反倒养出1身戾气,今日得曹节召唤,还以为是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重获圣眷,或是教训刘诞那小子1番,急匆匆就跑了过来。
曹节让仆人给他倒了1碗酒,才缓声说到:“过几日有几家商队要到雒阳,听说有不少好玩意儿,你派人去看看。若真有过得了眼的,便拿下吧。”
王甫1喜,也不顾还有家仆在侧,直接问到:“汉丰兄是说,将这些珍稀之物送进宫中......”
他话只说了1半,但意思在场之人都已懂了。
皇帝刘宏本欲修宫苑,奈何内库钱财告急,迟迟不能开工。若王甫能解这燃眉之急,必然能讨得刘宏的欢心。
“可有那刘诞在,我心难安啊。”
王甫愤愤到:“我听说,那小子又向陛下进言改革太学,不仅如此,还要靠太学赚钱!这还没做官呢,就这般急着表现,若真让他当了郎官,还不知道要怎么翻天覆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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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节抬头看了王甫1眼,微微叹了口气:“陛下内库存余不多,刘诞能帮忙搞到钱财,自然能讨到欢心,这是人家的本事。”
他1只手摩挲着下巴,沉吟片刻:“年轻人锋芒过甚,可不是什么好事。你且忍他1段时日,等他入宫为郎,老夫自会教教他什么叫做规矩。”
有了曹节这句话,王甫也是做出感激的模样,再不多说,厅中只剩下丝竹舞乐和推杯换盏之声。
酒过夜半,曹破石与王甫皆拜别曹节,回自己家去。
这时虽已宵禁,但他们1个越骑校尉、1个中常侍,巡街的卫士还不敢那他们如何,毕竟敢以5色棒打蹇硕叔父的愣头青,早就被赶出了雒阳。
2人各自走出曹节家府门,正要登车,王甫忽然将曹破石拉住,又将仆人斥退,低声说到“曹校尉,我听说今日那刘诞又惹到你头上了?”
“可不是!”
早就醉得1塌糊涂的曹破石当即破口大骂:“那小儿和1群太学生把我几个手下绑了!还坏了我的好事!若是我当时在场,定要将他......”
夜风吹过,将曹破石的恶毒之言送出漆黑的街巷中,周围的仆人默默走远几步,免得听到1些不该听到的言语。
王甫见曹破石心有怒火,1张圆脸隐藏在隐约中,低低问到:“校尉在此叫嚣,不过是徒费口舌,难道不想亲手整治那小子1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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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甫的话在风中盘旋,灌入曹破石的脑子里,好似风妖在低语。
他被凉风1吹,酒也醒了1些,狐疑的看向王甫:“兄长说了不要把事闹大,你欲如何?”
王甫1笑:“我自不会违背汉丰兄的意愿,可若刘诞小儿不长眼,自己撞上门来...总怪不到我们头上吧?”
“你是......什么意思?”
曹破石挠挠头,他总觉得王甫意有所指,可偏偏想不明白。这王甫与兄长1般,说话总要人去猜,好显得自己高明,实在麻烦。
王甫差点被曹破石这话憋出内伤,没好气的瞪了对方1眼,索性将话挑明:“校尉想不是教训刘诞?”
曹破石当即到:“自然想!我恨不得现在就揍那小子1顿,可是......”
“那便听我的。”
王甫不等他说完,便将他的话截断:“刘诞有1个兄长,颇为好赌......”
“你这不行。”
曹破石粗暴的将王甫打断:“昨日便是他们在赌坊中识破了我手下的把戏,才引出今日之事。你再以此去算计他们,肯定会被识破,不行、不行......”
王甫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之后,才耐心到:“我非是要以赌坊的把戏去算计他们,坑他们1些钱财,而是要让他们打上门来!”
“打上门来?”
“没错。”
王甫眼中闪过微弱的光,那光晕极细,好似1柄刀:“让他们和这柄天下最锋利的刀刃上,打个头破血流!”
曹破石茫然的望着王甫,想了1会儿,终于想起了什么:“是他?这个好!”
他抚掌大笑:“这就是让他们主动撞上来,对吧?要说算计人,还得是你啊,定仪兄!”
他1掌用力拍在王甫肩头,以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可没过片刻,他又皱起眉来,问到:“他会配合吗,是不是要先知会他1声?”
王甫看着眼前这个大脑袋,心中无奈,但表面上还是好言好语的说:“这件事若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不能让他提前知晓。等那群毛头小子突然打上门去,惹他暴怒,我们才能坐享其成!”
1想到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刘诞教训1顿,出口恶气,他看着曹破石的目光都柔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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