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诞坐着马车回到府上时,春雨依旧沥沥涟涟,无声的滋润着世间万物。
人们要么躲在家中、温酒听雨,要么低头撑伞、快步疾行,让平日里热闹的街道也显得冷清了几分。
刘府门前,1名中年男子正在屋檐下焦急地徘徊。他身材挺拔、面容刚毅,眉宇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当今大汉宗正刘焉。
刘诞早就看到了在自己门前来回踱步的刘焉,知道他心中焦急,还未等车停稳,便跳了下去,溅起1阵水珠。
刘焉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平安无事,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1抹笑意:
“我家麒麟儿总算平安归来了!”
听到如此中2的称呼,刘诞也是起了1身的鸡皮疙瘩,但心中却满是暖意。
此时的刘焉还不是日后那个开启汉末军阀割据的枭雄,只是1个有些唠叨、有些财迷,还有些...哦,不,是特别爱显摆的父亲。
特别是发现刘诞早慧,从小就在各方面展现出非凡的才华之后,刘焉便成了1个彻头彻尾的儿子奴,逢人便要将自己这个2儿子拿出来显摆1番。
曾有1次,他听说司徒杨赐家的孙儿颇为聪慧,便兴冲冲地凑上门去:
听说你家孙儿3岁便以孝经开蒙,还能解其深意?当真是神童也,不愧是世代簪缨之家!
什么?你如何得知吾儿3岁通读论语,5岁阅遍4书5经,所写心得还受到大儒郑玄夸赞?
谬赞、谬赞!
如何当得起雒阳神童2字!不过是比1般孩童聪慧罢了,实在惭愧、惭愧啊!
1番显摆差点儿没把那杨赐气出毛病,听说老司徒当日便将那只有5岁的孙儿送回了弘农老家,交由名师教导,不读出1番成绩,恐怕难以再回雒阳。
正是由于刘焉4处显摆,刘诞的神童之名才得以快速流传开来。前些年,就连远在北海办学的郑玄也与他互通书信,赞赏他粗通百家、屡有奇思。
若无父亲,恐怕到了今日还不能发现金手指的踪迹。
刘诞暗暗想到,忽又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由晴转阴,没好气的问到:“父亲,我书房中的那摞书稿......”
“书稿?哦、哦,这个...我就是对他们展示了1下你的书法字帖,哪想到居然惊动了皇上,昨日命人来将所有书稿都给拉走了......”
刘焉面露尴尬之色,他虽未入宫,但毕竟久在雒阳为官,4处打听之下也是知道,他的行为差点为自己儿子招来祸事,于是1脸严肃的说到:
“吾儿放心,为父以后再不会对旁人展示你的书稿了。便是那3公来求,我也1律不给,你看如何?”
见父亲做出如此姿态,刘诞也躬身行礼,做出大度的样子:“全凭父亲做主。”
但这类承诺他从小到大听过不少,也不会强求,又随意敷衍了两句,向刘焉告退,转身朝府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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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浑身衣物都是湿漉漉的,在马车上已是感到不适,现在回到府中,早早命人去烧些热水,准备沐浴1番。
可才走到院子里,还未来得及推开房门,1阵脚步声便从远处快速传来,仔细1瞧,竟是他那两个弟弟正向此处跑来。
这两个熊孩子怎么来了?
3弟刘瑁,今年8岁,正是顽皮好动的年纪,往日里带着刚满4岁的刘璋在府中上蹿下跳。而当他为了应付2人的纠缠,说了几个神话故事之后,这两个野小子便唯他马首是瞻,成了他的小尾巴,今日过来不知道又有何事。
“兄长、兄长,他们都说你去了皇宫,快和我说说,皇宫到底是什么模样?”
抢先跑到门前的刘瑁1脸急切的问到:“是不是你说的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那是灵霄宝殿。”
刘诞语气无奈,只想早些打发了弟弟前去沐浴。
但满心好奇的刘瑁又怎会放过他,又问到:“那皇宫里可是旗帜飘扬,大殿中摆了数十把交椅?”
“那是忠义堂,而且当今皇上虽喜胡椅,却也没有在召见朝臣的大殿上放置。”
刘诞忽然有些后悔给刘瑁讲那些故事,正要将这小子赶出门去时,小胖墩儿刘璋终于是慢吞吞的赶到了。
“见过兄长。”
他有模有样地朝着刘诞行了1礼,方才问到:“兄长可是去了北宫?”
见这个弟弟如此有礼,刘诞心中舒服了不少,耐着性子应付到:“没错,兄长在北宫中见了陛下。你看,回来时还被雨淋湿了,正要去沐浴呢。”
也不知刘璋是没听懂刘诞的暗示,还是年纪太小真的听不出其中深意,总之并未顺着话头往下问去,而是自顾自地说到:“那兄长可否将北宫地图画下来?弟弟从未去过皇宫,今后数年估计也去不得,听说北宫乃雒阳最为雄伟之建筑,只盼兄长能够将其画来,好让弟弟见识见识。”
让我把皇城的地形画下来,这恐怕不太“刑”。
刘诞满脸无奈,他不知道为何这两个弟弟听说自己进了1趟皇宫,就提出如此多的奇怪要求。
而还未等他拒绝,刘瑁便急躁躁的开口:“画什么图纸?兄长房里还多得是,你自去看便是。”
他将刘璋小小的身形挡在身后,踮起脚说到:“兄长,还是说1说皇上长什么模样吧!”
“陛下容颜,岂可是我等可以轻言的?”
身
“兄长,那能否将陛下所穿服饰画下来,让弟弟见识见识?”
“这......”
“兄长,还是说说皇帝后宫是不是真的佳丽3千?”
“够了,我要去沐浴了。”
“兄长、兄长......”
“益智试题我又写了不少......”
“兄长再见!”
“兄长再见!”
见终于将两个弟弟吓唬走了,刘诞轻舒1口气,给自己倒了1杯清水喝下,感受着冰凉的液体从喉咙滑入体内,刚才的些许烦闷也1扫而空。
两个弟弟平日里也算可爱,就是烦人了些,若都像大哥1般稳重,自己也能轻松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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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解着衣服朝屋内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异常响动,谨慎的回头望去,却见是兄长刘范在门口唤他。
“我已来了1会儿,可见3弟、4弟与你嬉戏正欢,便没有过来打扰。”
我看你是怕被那两个熊孩子缠上吧。
刘诞也不拆穿兄长的话,整理了1下衣衫,抬手请他入内。
“就不坐了。”
刘范摇头拒绝,沉思片刻到:“你1早便被召入宫中,想来还未进食,父亲已命人备好了饭菜,你沐浴后便来用饭吧。”
听到父亲已准备好饭菜,刘诞的肚子也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随即点头应下。又见刘范依旧站在门前,迟迟没有离去,便又问到:
“兄长还有何事吗?”
刘范又沉思片刻,总算想到了什么,温声说到:“你的那些书稿,陛下方才已命人送回,我让阿燕送到了你的书房,用过饭后再去清点吧。”
“多谢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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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得知书稿被送回,心中1喜。
那些书稿对他来说用处颇大,别的不说,便是那些他苦思良久的益智试题,也足够让那两个弟弟消停1些时日了。现在能够收回,也算省了他不少功夫。
“兄长还有事吗?”
刘诞下意识地继续问到。
刘范也沉思半晌,确认真的再未有什么遗漏后,方才1边替刘诞掩上房门,1边摇头笑到:“应该是没了。我先去用饭,你速来。”
人去房空,刘诞终于是得到了片刻清静,他就这样坐在屋内,手中握着那白玉茶盏,回想着回府后发生之事,许久后轻笑1声。
这1家子......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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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深,被春雨洗过的雒阳城分外安静,左右不过几声犬吠。
可在城中1角的宅院内,却传出1阵极为压抑的声响。
“大长秋,我们再不行动可就晚了!”
正厅中,王甫跪坐在下首,半个身体却已探出了桌案。
他看着上首的大长秋曹节,语气激烈,衣袖拂倒了桌上的酒杯也浑然未觉:“你可知今日刘诞小儿如何讨得陛下欢心?
不仅为陛下破解了那书册之谜,还说什么、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听听,这等谄媚之言,是1个普通宗室子弟能说出口的吗!”
曹节面不改色,浅酌着手中的淡酒,似乎只觉杯中酒水太淡,并未将王甫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1旁的越骑校尉曹破石摇头晃脑,满嘴酒气的接过话来:“王常侍说得有理!这等谄媚之言,1般都是我等、不是...确实不似1个宗室子弟能够说出的,可哪又如何?”
他端起酒杯,来到王甫身旁,拉着他的衣袖共饮:“他不过帮陛下破解1本破书罢了,还能凭借这个,分走我等的恩宠?”
王甫嫌弃的扭过头,避开曹破石满是酒气的大嘴。
虽然曹破石这人粗鲁莽撞,但刚才所言却也有理。他与曹节可是帮着当今天子诛窦武、杀陈蕃,助其亲政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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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想要凭借1本书来瓜分他们的荣宠,还是不大可能。他今日来找曹节,也不过是因为事出突然,想要防患于未然。
“破书?呵呵。”
坐在上首的曹节冷笑两声,看着自己醉醺醺的弟弟和共事多年的老友,摇摇头:“能被陛下珍藏这么多年的,怎么可能是什么破书?”
他重重放下酒杯,说到:“那是陛下生父留给他唯1的遗物,是1本记录了他1生所作所为的奇书!”
曹节话毕,王甫1下子惊觉而起,脱口而出:
“孝仁皇刘苌?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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