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暝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血池已经够令人惊悚了，那被活生生刨出来的人头白骨，还有墙上贴着的肉糜，让冬暝立刻想到了1个人——来俊臣！
但，纵然是武周时期的酷吏来君臣，恐怕也弄不出这样恶心又惨烈的环境。
曼铃君眼角抽搐着，呼吸也是急促起来。
可因为呼吸急促，吸入的血腥味也就越多。
终于：
“呕！”
曼铃君也忍不住蹲下身吐了起来。
此时，裴亮才稍微缓了1下：
“现在，你们明白……为什么我刚才……那个反应了吧……”
冬暝脸色难看道：
“这血池当中，竟然有3藏虫！”
曼铃君和裴亮定了定心神，这才看向了血池。
在从长安城出发之后，沿途，冬暝也给两人讲了和鬼面道士有所牵扯的其余案件。
所以，两人也是知道3藏虫的。
裴亮不禁说道：“不对啊，冬暝。”
“若是说……那鬼面道士本身就会培育3藏虫的话……”
“那慧心师这边，恰好又有贩卖3藏虫的账册，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莫非……鬼面道士和慧心师之间，有所交易？”
冬暝脸色阴沉。
裴亮的话，固然是其中的1种可能性。
但是……还有1种更为荒谬，但说不定，可能性更大的情况。
那就是……慧心师，便是鬼面道士！
毕竟，接触到现在来看。
不管是鬼面道士也好，还是慧心师也好，他们虽然看上去完全不相干，甚至连性别都不同。
但是……他们围绕的东西，却几乎1模1样！
3藏虫、返魂香、极乐红茶。
在先前案件当中，有所牵扯的3样邪物，却同时出现在了这两人的面前。
“冬暝，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曼铃君不禁问道：“这祭坛……看来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冬暝刚要开口，不远处却忽然传来1阵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
冬暝3人连忙拖着拂多诞的身体，来到了这血肉地窟的1个角落。
曼铃君以无声铃音，重新布置障眼法。
旋即，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角落之内。
几乎是1前1后，两道身影，逐步走进。
定睛1看，正是慧心师和阿斯托将军。
此时，阿斯托将军仿佛心满意足的扯了扯嘴角，慧心师则面无表情的将肩膀上微微滑落的衣服，重新整理好。
明明是第1眼足以让人胆裂魂飞的魔窟，但两人走进之后，却仿佛习以为常了1样。
阿斯托开口道：“此番祭祀，应该可以让我在旁边看着了吧？”
慧心师瞥了1眼阿斯托，对方虽然笑容满面的，但眼神当中，去带着1丝浓浓的警告意味。
“祭祀就是祭祀，你为何对流程如此上心？”慧心师默默问道。
阿斯托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慧心师已经站到了血池边上，随手捡起1个带血的骷髅，似乎是在检查着什么：“将军……觉得哪里奇怪？”
“你的个性，似乎有些多变。”阿斯托微眯着双眼，幽幽说道：“几个月之前，你忽然说要闭关。”
“直到血雨再度出现的时候，你才徐徐出现。”
“可那个时候，你的性格柔媚，娇弱。”
“不久之前，你又开始闭关。但随着这1次，血雨即将出现之时，你出关之后，却又恢复成了1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就连……床笫之欢，感觉上也变了不少。”
角落之处，冬暝听了，不禁1愣。
个性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反复的变化，这种情况本就少见。
而若是将对方个性变化的时间，罗列出来，不就和鬼面道士的出现时间，非常吻合了吗？
冬暝惊疑地看着慧心师。
此人，真的是鬼面道士？
若当真如此，那么慧心师在见到自己等人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没有露出丝毫破绽，那此人的心性，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慧心师听着阿斯托的话，如何听不出对方话语之中的警告意味。
“其实我很清楚，前1段时间的，不是你。”阿斯托笑眯眯地说道：“但是，无所谓。”
“曼妙的酮体，滋味的确不错。”
说着，阿斯托便抓住了慧心师的胳膊。
慧心师眉心1皱，低沉的声音中，带着1丝警告的意味：
“放手！”
阿斯托被挣脱之后，并不恼怒，而是露出1丝玩味的笑容：
“经过这件事情，我才发现，原来仪式不是非你不可。”
“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进1步合作？”
“当初，你主动找上我，说可以延缓血雨之事。”
“我如你的愿，帮助你建立了摩尼教。”
“你呢，也满足我的1些小要求。”
“可是，我现在有些不满足了。”
“聪明如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慧心师忽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1抹笑容，带着1丝冷冽的味道。
“所以，将军打算观摩整个仪式，对吗？”
阿斯托将军笑了笑：
“为什么不呢？”
“而且，连长安城那边都派人来了，仪式的流程，多1个人知晓，也多1分保障，不是吗？”
慧心师沉默片刻，旋即说道：“好。”
“你让人，将地牢内的人都带出来吧。”
阿斯托顿时笑的非常舒心，拍了拍手。
不过片刻，那些刚刚被选中的祭品，就被带了过来。
这些人在看到整个血肉地窟的时候，都惊恐的瘫坐在地上。
属于人类本能的恐惧，让他们开始出现错乱了。
自己1味坚持的信仰，真的是对的吗？
顷刻间，呕吐声，哭诉声连成1片。
可不论是阿斯托，还是慧心师，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每1次祭祀，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阿斯托不禁说道：“就不能将这祭坛地窟给休整1下？”
慧心师却幽幽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让人面蛇王，就喜欢潮湿又血腥的地方呢？”
“将他们押解到血池边上。”
“诺！”几名训练有素的黑袍人，似乎和黄袍信徒，白袍拂多诞都有所不同。
他们似乎对祭祀的1切，也已经全然习惯。
旋即，他们伸出手，将1个个红袍神仆开始拉扯到骷髅血池的边缘处。
“不！不！”其中，1个中年人忽然惊恐呼喊道：“这不是我想象当中的情景！”
“我……我后悔了！”
“我不要死！”
说着，那中年人狼狈的站了起来，就要跑。
诡异的是，全场没有人去阻止。
慧心师只是发出1声轻笑，只见血池之内“咕嘟咕嘟”的，泡泡冒的越来越多。
突然：
“哗啦！”
1头巨大无比的人面蛇从血池之中钻了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面蛇王，冬暝3人皆是眉心1跳。
对比他们所见到的怪物，人面蛇王的体型看上去更加庞大。
粗略估计，恐怕就有3丈左右的高度！
那巨大的蛇身，已经比1个成年人的身板还要粗了。
不过，他的头颅，却依旧是蛇的头颅，并未出现人面的情况。
那人面蛇王大口1张，抬起了血池之内的巨大尾巴。
定睛1看，那尾巴上还有1根倒刺！随着倒刺缓缓张开，竟成了1个5瓣花1样的嘴巴！
“嘶啦！”
蛇尾直接刺出了洞窟，只闻1声闷哼，那刚刚逃跑的红袍神仆，就已经被拽了回来。
而那锋利的尾刺，正好刺入了对方的脖颈处。
“咕嘟！”
“咕嘟！”
仿佛活人喝水的声音1样，眼见那蛇尾1阵蠕动，随着神仆伤口处渗透的鲜血被1点点倒吸。
冬暝低声道：“这人面蛇……莫非是在吸血？”
所有的神仆都恐惧的瑟瑟发抖，他们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同伴，渗透逐渐的纤瘦下来。
从最开始红光满面的样子，于不断抽搐的过程当中，最终变成了1具干枯的尸体！
“砰！”
尸体被扔在了地上之后，那黑袍人开始动手了。
1个人熟练的举起了1把弯刀，直接从尸体的天灵盖的位置，开始割开！
这是在剥皮剔肉了！
“不！这不是神！”
“神明不会这样的！”
“救命！救命啊！”
“我要离开这里！”
“谁来救救我们啊！”
1时间，所有神仆都疯了。有些尚且还有些气力的，开始挣扎着朝外面跑去。还有1些年纪太老的，4肢发软的，似乎想要爬出去1样。
黑袍人见状，如同鬼魅1般，纷纷窜出。
不过片刻，在外面传出1阵鬼哭狼嚎之中。所有人，被绳索绑着，无1例外的又带了回来。
此时，他们脸色惨白，眼神恍惚而又绝望。
“每次仪式都是如此，也是烦人。”慧心师幽幽说道：“其实，我并没有骗你们。”
“你们面前的，便是人面蛇王，有它存在，就能不断控制其余的人面蛇。”
“但是，养育人面蛇王，是需要代价的。”
“你们……就是代价。”
“所以，你们的确是为了碎叶城，为了自己的亲人，神圣而死。”
“怎么事到临头了，只是神的面貌可怕了1些，你们就后悔了呢？”
慧心师的眼神古井无波的，仿佛没有1丝情感可言。
阿斯托见状，说道：“可以开始了吧！”
慧心师点了点头。
旋即，所有的神仆被依次排开，绕着整个骷髅血池1圈。
紧接着，慧心师也走到了血池边缘处，正好面对着那摩尼光佛，旋即跪坐而下。
“将军，请吧。”
慧心师说完，阿斯托也走到了她的身边，模仿着她。
只见慧心师手中捧着1个玉杯，里头盛放的，似乎也是鲜血。
“这是主持仪式之人，自己的血液。”
说着，慧心师缓缓将血液倒入到血池之中。
“咕嘟……咕嘟……”
顷刻间，那人面蛇王缠绕在了血池中心的摩尼光佛雕像上。狰狞的蛇头，死死盯着慧心师和阿斯托。
“1者不乐久住1处，如王自在；亦不常住1处，时有出游……”
“……2者不悭，所至之处，若得榇施，不私隐用，皆纳大众……”
1旁，幻术状态下的冬暝，想要上前，却被裴亮和曼铃君1把拉住。
“冬暝，再等等。”裴亮沉声道：“此时此刻，应该还是仪式过程。”
“只有等仪式结束那1刹那，他们最为松懈的时候，我们再出手，效果更好！”
冬暝深吸口气，旋即点了点头。
“……如世病人，为病所恼，常乐独处，不愿亲近眷属知识。不乐众者，亦复如是……”
紧闭双眼的慧心师，缓缓睁开了双眼。
“诵经已毕，现在开始……活祭！”
黑袍人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屠刀。
而缠绕在神像上的人面蛇王，也似乎在等候着自己的美食，张开了狰狞的嘴巴。
3人眼中掠过1丝凌厉之色。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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