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思元的行为毫无征兆,或者说早有征兆。白自在之前已经感觉出任思元寿元不多,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小萌有洞察之眼,这事自然也瞒不住她。
白自在拦住小萌,小萌扑在白自在的怀里,泪如雨下。白自在抹了一把眼泪,又抹了一把,眼泪却像阀门坏掉的水龙头,怎么也控制不住。他努力瞪大眼睛,瞪的大大的,眼泪成滴的落下,掉到地上,转眼成了泪渍。
白自在下了很大决心,才说道:“完成他的遗愿吧!让他不留遗憾,永伴我们身边。”
小萌从白自在的怀里钻了出来,她抬起头,重重的点了下头,说了一声“好”。接着,她转过身,抹了一把眼泪,白自在虚张着双手,其实刚刚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希望小萌能在他怀里再哭一会儿。
“小萌长大了!”白自在告诉自己,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但事实确实如此。
天空中的方舟子关掉巡天使之间的通讯器,他将驾驶模式改成自动。接着一个人便开始耍起疯来,他哭、他笑、他闹、他骂。他哭,不忍任老离去;他笑,笑自己看不透;他闹,为何不见最后一面;他骂,骂了很多人,其实是在骂自己。
时光荏苒,又过了七天,炼器熔炉内突然鸣金不断,似乎有神灵觉醒,与此同时,天空聚来滚滚浓云,浓云里电光波动。
小萌盯着头顶的雷云,无悲无喜。雷劫这种事见到多了,也不觉得怎样。熔炉里的一对雷公锤似乎又了灵性一般,它突然跳了起来,冲向雷云。
方舟子含泪而叹:“老友,你是来跟我告别的么?我本也是来跟你讲声再见,却不想你先走一步。老友,兄弟也要走了,离开这个星球,部里下了通知,紧急撤离所有巡天使,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方舟子抹了抹眼泪,手指搭在雷劫的按钮之上,他方要按下,心里又生出想法:“雷劫?都最后一次了,来点特别的吧。”方舟子调出隐藏键盘,点击申请圣光。
很快,巡天特使发电询问理由。方舟子说了句还债,巡天特使方车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给了个特许同意。
但见得雷云之上,一道圣光直穿而入,在滚滚浓雾中照出雷公锤的样子。雷公锤表面本是电光闪动,突然之间好像裹了一层奶油,那样子有些像给棒棒糖添加一层特殊的糖衣。
过程不用累赘,很快烟消云散,天空中只剩下一对雷公锤。方舟子挥了挥手,抹去所有的牵挂,向远处飞去。
这对雷公锤缓缓落下,小萌伸出双手。将雷公锤接在手里,触手可及,是暖暖的情谊,小萌仿佛听到任逍遥的声音:“小萌,慢点跑!”仿若又回到少年,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爷爷跟着个小屁孩在崇山峻岭之间飞奔。
之间还夹杂着另一个声音,小萌有些耳疏,一时没想起来:“小心一些,星球有变,恐怕大难不远,早想对策!”小萌凝着眉头,努力回忆这声音的主人,她抬头望了句:“难道是他?”
白自在见她神色有异,问了一句:“怎么了?”小萌好像复读机一般,毫无感情的回道:“方舟子大人提醒我要小心,他说这个星球有危险,让我早做准备!”
白自在舔了舔嘴唇,他略作思索,白自在忽然想到纯阳子的扑卦,难不成纯阳子所说的不可避免的危机并非是大唐一家独有,而是整个星球。
想到这,白自在倒觉得有可能,纯阳子以为是几家合围,那几家可能确实有合围的打算,万象禅师多番斡旋,却怎奈青青的影响力更大,合围大唐却有可能成为现实。
不过再仔细一想,青青并非是争权夺势的性格,最多不过是出口恶气,以她的性格,不至于会发动战争。唉,若果真如此,现在的一切努力恐怕都是徒劳。
白自在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虱子多也不觉得痒了,先把这些有的没的放到一边,死者为大,先安葬了任思元再说。
白自在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先把任…..先生安葬了吧!”白自在本想说任老爹,想想又临时改成任先生。
小萌侧过身子,她看了眼白自在。又将脸撇到一旁,她侧起耳朵,好像在听什么,过了一会儿,小萌回道:“爷爷说他想回家,他说他的家在大海边上,让我们将他的骨灰洒进大海。他还说,这世界上到处都有海,若将来他想我们了,他便顺着海,飘到我们身旁。他说……”
小萌又说不下去了,泪不由自主的自己往外冒,白自在搂着她的头,将她揽在怀里。
“也好!”白自在点头同意,他本就不是迂腐的人,并不认为一定要入土为安,白自在继续说道:“正好,大海无处不在,海纳百川,所有的水最终都会归于大海。我们想他的时候,只要找条小河,便可以寄托我们的思念!”
大宋想找个海其实并不容易,它与大周隔着一望无垠的森林,和大唐又被连绵无尽的沙海阻隔。其他两个方向一处直通极点,是无穷无尽的冰原,冰原附近倒也有海,白自在觉得那地方怪冷的,怕老爷子冻着。
其实老爷子不可能冻着,白自在知道,小萌也知道,所有人知道。但是所有人都觉得确实不能选择冰原,那只有另一个方向。另一个方向要通过无双国的境内,然后在山的那边,在那边,再往那边。
有个更大的麻烦是要通过仙城,想想朱圣人那刻板的性格,指望借路是不太可能了,只能选择绕路。
山高路远,不太适合大量人员随同,白自在最终只让小萌崔西和冯佑全、冯佑宁、冯佑良这些和任老关系亲近的跟着。李靖说他没见过海,他也想去。白自在知道李靖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种情况下他突然提出这种要求,必有他的打算,白自在想问,李靖给了他一个眼色,白自在只得禁声。
最终送葬的队伍是由白自在、小萌、李靖、崔西、李靖的四个老婆、冯家三兄弟外加大红组成。人员确定下来之后,彭轩怕小萌没有经验,她又帮衬着打理一些陪葬之物,前前后后忙了近半个月,才把任思元的葬礼弄完。
不知不觉,大唐那些人来到大宋已经将近四个月。好消息是明阳先生将那两千多孩子收为徒弟,已经开始尝试新的修炼体系;坏消息也不少,大唐来的那一千多高干子弟,习惯了这边的新奇,慢慢开始厌倦,最近吵着要修炼,要进逍遥岛,要入美人峰。
美人峰是逍遥岛关键所在,那里确实拥有极高等阶的灵地,逍遥岛自己人进去,需要用贡献积分兑换。这些人想着不劳而获,那怎么行?白自在同意,逍遥岛其他人不干啊。
白自在找来崔西、李靖、徐阳三人商量对策。白自在有自己的想法,土牛、项乾、计千凡这三人担任要职,白自在若是找他们三个开会,恐怕会引起猜忌。
而崔西三人则不同,这三人属于权利不大,能量不小的类型。崔西统领机甲兵团,战力强大;徐阳掌管公共安全,手里有一定兵权;李靖自己抵得上千军万马。
崔西冷冰冰的来了一句:“这些人烦的很,不如杀了算了!”白自在白了他一眼,情商低真是件可怕的事,能杀我还用你说话,自己就动手了。杀个一两个杀鸡儆猴,万象禅师不好找我麻烦,纯阳子那边我也说的过去,这老小子对自己一直不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若是都杀了,那事就大了。我拿什么去跟那群孩子交代,我怎么面对纯阳子,逍遥岛又如何安身?崔西发觉白自在看他的眼神不善,便不再说话。
心里却想着:“白自在真是婆婆妈妈,这种事有什么好犹豫的,干了就得了,那群家伙像苍蝇一般,不厌其烦,最近听说又惹出不少麻烦,无视法律,欺男霸女。群众之中已经起了怨念,再由着他们这般胡闹,逍遥国恐怕要乱!”
徐阳发现白自在正看着自己,他最近正焦头烂额,地方上出现很多案子,大多数都涉及到这群败类。逍遥国是法制社会,大唐处于法律和力量的夹缝之间。有没有法?答案是有的。不过力量决定法律的效果,万象禅师一句话,抵得上几千本法律大典。
白自在向他昂了昂头:“说说吧,你是法律专家,不会没有办法吧!”
“嗯!”徐阳眼神躲闪,办法他当然有,按照法律自然是把这些人抓起来,一个一个审理,可是怎么抓?他是公安领导,自己手下那点力量,他心里有数,抓不住,也抓不得:“按照法律的话,应该将他们抓起来……”徐阳说了句废话,白自在瞪了他一眼。徐阳自知理亏,只是嘟囔一句:“我也想抓,奈何手上力量不强,底气不足啊!”
白自在也知道他的情况,并不怪他,他看向李靖。李靖撇着大嘴,一脸臭屁,看他那样子,好像再说,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小事,还值得喊我一起,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白自在看他的样子就来气,来气归来气,还是问问,弄不好这小子有办法。
白自在敲了敲桌子,问道:“小李子,你说说吧!”
“能不能叫靖哥哥!”李靖在心里腹诽,不过当着徐阳崔西的面,他还不敢皮,真把白自在惹恼了,踢他一脚,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办法自然是有的!”李靖笑嘻嘻的说道,眼里还带着怪异:“老爹,其实你有一处地方,正适合把他们堆放进去,嘿嘿,弄不好此举还能帮助大唐培养出几个散仙,以后你再见万象老头和纯阳子老爷子,脸上也有光!”
“偌大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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