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先生疯了,他穿着一条内裤,在逍遥岛上裸奔。小萌担心不已,还是任思元有眼光,他拦住准备阻止明阳先生的诸人,任思元说了句:“且不着急,等等看吧!”
小萌开启洞察之眼,起初并没有发现异常,渐渐的她发现了一些端倪,小萌低声告诉白自在:“明阳先生正在散功,他的修为缓慢又稳定的降低。”
白自在皱着眉头:“散功?”这明阳先生也有意思,看了李靖的理论,连说了十多个“大妙!”然后就这样了。白自在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危险?”
小萌轻轻摇头:“应该没有,这应该是一门特殊的功法,目前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我猜测明阳先生是打算亲自试验李靖大哥的理论!正所谓不破不立,他应该是打算从头再来!”
白自在心道:“这不闲的么,大唐送来二千多试验品,你干嘛非要自己出马,这不填乱么?唉,真是死心眼!你说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谁能接你的摊子?”他面上却摆出敬佩之情,白自在高声赞叹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白自在暼了一眼任思元,任思元的鬓角生满了华发,眼角的鱼尾纹中埋了大量的老年斑,他佝偻着身子,似乎又瘦了不少,偶然会咳嗽一声,有的时候还连续咳嗽,白自在发觉他随身带着个手绢,每次咳的厉害,必然会用手绢捂着嘴。
手绢的颜色是黑色,为什么是黑色呢?白自在不愿意想。任思元每次咳嗽,小萌便忍不住询问,任思元总是说:“不碍事,不碍事,昨夜风大,染了风寒!”这样的答案搁谁谁也不信,不过白自在没有说什么,小萌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看了一会儿,任思元说道:“这散功的过程颇为漫长,找个人看着吧,大家各忙各的去吧!”众人答应一声,纷纷散去。小萌叫了个叫柳条的姑娘过来,柳条为人仔细,有她盯着明阳先生,大家也都放心。
众人散了,任思元叫住白自在。白自在停住脚步,他回头看了看任思元,任思元说了句:“陪我走走!”说着他走在前面,白自在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难过,白自在暗道:“这几日,任老爷子是越发的颓唐了!”
白自在追上任思元的脚步,两人走了一会儿,穿过几片种植园,来到闪电豹森林,大红远远看到任思元,从森林里蹿了出来,她用头蹭了蹭任思元的裤腿,充满了依赖之情。
任思元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大红又蹭了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任思元走进豹子森林,他随手拍了下身侧的一棵大树,大树三十多米高,有一个人环抱那么粗。任思元感叹一句:“一晃几十年了!”白自在打了个哈哈,两个人继续走着。
两个人的鞋子踩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会踩断一根断枝,卡兹一声,有时会惊起一群飞鸟,有时会奔走几只小兽。几十年过去了,逍遥岛众人陆陆续续往森立里投放了很多动物,这里渐渐形成了它自己的生态。
任思元咳嗽连连,弯着腰,身体屈着,也许是咳嗽来的太突然,他来不及拿出手绢。任思元咳出了一口老血,他抬起头,脸色惨白,眼睛里闪着湿润和狼狈,任思元自嘲一句:“老喽!”
白自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里难过,随便应付了一句:“不老!”白自在抽了下鼻子,他调整了下表情,将眼里闪出的泪花挤掉。白自在笑着说道:“老不老,关键看跟谁,你跟我这装老,我看你面对那几个小媳妇的时候,眼里透着年轻!”
任思元笑了一声:“你个臭小子,跟我也乱扯!啊,对了,计千凡不错,我打算将我这摊交给他!”这事是白自在一手促成的,他早有打算,减轻任老的负担。白自在点了点头:“嗯,正好你也休息休息,好好养养,成就化神,达到散仙,再战江湖!”
“再战江湖?”任老摇了摇头,他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里有很多树,他却好像只看到一颗。那是一株奇怪的树,它在万树丛中,有好像万树丛中并没有它,它站在那里,孑然独立。
任思元看到自己踽踽而行,来到那树前,他离树越来越近,人越来越年轻,渐渐的,他从垂垂老者变成了精壮中年,又从精壮中年演化成火力四射的小伙,最后小伙向树上靠去,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孩。
任思元的眼睛湿润,眼球里血丝遍布,他凝视良久,思索着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的问题,思索良久,他忽然想到李靖的话:“何谓天道,生老病死才是天道,该生的时候生,好好活着。该死的时候,无憾的离开。”
任思元喟然长叹:“做人当如是!”任思元收回目光,他看了看地面的污溃,用脚碾了碾,又归拢来一些树叶将其掩埋。
做好这些,他朝白自在笑了笑:“别告诉小萌!”白自在没有答应,而是回了句:“小萌长大了!”任思元嘿嘿干笑,想到小萌,他整个人似乎迸发出某种能量,脸上显出红润。
任思元想到什么,他说道:“昨晚我翻储物袋,翻出几颗龙胆金,想起几十年前的事。我记得当时准备给小萌打造一件法宝,我记得应该是雷公锤。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天雷竹攒了不少,这事却一直搁着。找个时间,把这事办了吧,也了却我一桩心愿。”
白自在用脚尖踢了下地面的树枝,树枝远远飞了出去,击到一颗树上,树抖了抖,掉下一个鸟窝。白自在抬头望去,鸟窝飘飘荡荡,有三粒鸟蛋遭了无妄之灾,掉了下来。任思元跳起身子,小心翼翼的接住鸟蛋,白自在蹿了一步,将鸟窝接住。两人互相看了看,笑了起来。
白自在从任思元手里接过鸟蛋,他三两下爬到树上,又将鸟窝恢复原位。看着白自在下来,任思元感概良多,生命是一个迷,我们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是怎么样。兽如此人亦如此。
白自在看着远方,说道:“那我得去准备一把趁手的锤子,多年不打铁,吃饭的家伙都没了!”
任思元揭短道:“你小子的特长不是坑蒙拐骗偷么?还用什么工具!”
“切!”白自在笑眯眯的回道:“我的特长就是特别长……”说道这他便想起了李靖。任思元也想到李靖,两人确认下眼神,多年的默契,不用说话,秒懂,想一块去了。两人笑了一阵,任思元又开始咳嗽,咳嗽连在一块,像是欠压的水管,让人担心不已。
任思元自知时日无多,不想再拖,他说道:“赶日不如撞日,今日无事,你去通知小萌吧,晚上八点,我们万丈高那里集合吧。好久没去看那哥仨,也不知道怎样了?”
“那哥仨?”白自在笑了笑:“还是那副样子,前阵还找我评理,问我他仨谁最有魅力。”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万丈高长的提神,万丈深有点抽象,万丈宽出人意料!他们问我什么意思?我问他们过了子时是何时?接着我就跑了。”
任思元摇头苦笑,白自在这嘴巴还真是缺德。白自在迟了任思元,径直去找小萌,两人讨论了炼气的一些细节,白自在便去找卫阶。
卫阶正忙着,没空理白自在,白自在也识趣,他自己去卫阶的炼器阁走了一圈,挑了把份量够的打铁锤,便径直向火山门的主峰而去,他以为他来的算早的,没成想任思元、小萌已经到了。
万家三兄弟也在,他们还在生白自在的气,他们看到白自在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作入定。白自在素来知道他们孩子性情,他从地上捡了三颗石头子,石头子跳来跳去,吓的这哥仨赶忙起身,白掌门长白掌门短的问候不停。
白自在让他仨准备点高阶火焰,他则和小萌任思元商讨炼器之法。其实任思元早已经想好,只是征求下他二人的意见。
白自在基本不懂,只是哦哦哦的答应,小萌提出一些建议,也不过是查缺补漏,不涉及大方面的改动,三人讨论了一个多小时,便准备开始。
小萌亲自上阵,白自在只管抡大锤,材料一个接一个进入炼器炉,一日、两日、三日……一晃之间,三个月过去了,这对雷公锤仍然没有成型。小萌看的着急,任思元日渐憔悴,他愁眉苦脸琢磨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自在倒没什么,整日里敲敲打打,出一身臭汗,什么也不用想,倒也不坏。
这天,任思元看着炉里的雷公锤,他忽然眼睛一闪,拍了下脑门:“糊涂呀,七阶材料,自有魂魄,若不让其魂魄苏醒,怎能成型?”
白自在好像听过类似说法,哪里听过的呢?有些记不清了。任思元盯着熔炉,他一步步靠近,小萌和白自在也未在意,突然,他跳了起来,跳进熔炉之中。
白自在眼疾手快,伸手抓了一把,正抓住任思元的衣领,任思元对着白自在笑了笑:“我寿元已尽,炼成这雷公锤是我最后的愿望。”他转向小萌:“别难过,爷爷会一直陪着你!”说完,他身体里燃起一团火,将衣服烧断,任思元掉进炼器炉,他的笑脸浮现在炼器炉前。
“不……爷爷,我不要你死……爷爷……”小萌扑向炼器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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