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野这边第一反应就是散魄要消失,一旦消失的话那姬淡怎么办?他岂不是要有危险?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散魄陡然化作米粒大点的光亮,陡然就朝着姬淡冲过去,竟生生穿透合虚钻进姬淡的身体里。
司野愕然,这就是……回归了?
姜周惊呼,“一个散魄能有这么大的力量?竟然能穿透合虚?”
虽说程斩作用再姬淡身上的合虚只有一点点,可作为一个魄,还是个散魄,能不被合虚所伤也是叹为观止。
“强大意念?”姜周想到了一种可能。
就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其实强大的意念可移山,所以也会发生点匪夷所思的事吧。
程斩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司野脸上滑过,然后起身走到了床边。
司野光去关注刚刚发生的一幕了,对于程斩投落过来的目光没察觉,听见床上有动静,也赶忙上前。
姬淡竟醒了。
不是大病初愈后的悠然转醒,是冷不丁就睁眼了,目光澄明得很,好像之前他就在假寐。
他坐起来,抻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哈欠,问大家伙,“我是睡了很长时间吗?”
又见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的瞅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哎,你们都围着我干什么?”
除了季流幻,没围着他。
他离得稍远点,始终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
-
没在姜周家过夜。
姬淡倒是留下了,美其名曰蹭点好吃的。
他醒了后一切症状都转为正常,并且表示之前因为总做梦然后浑浑噩噩的情况现在也没了,就是头脑异常清醒,好像……
“智商都比从前高了呢。”姬淡笑呵呵说。
程斩也简单地替他做了检查,一切无恙,这样一来倒是省了程斩去趟酆都的计划。
对于姬淡做过的梦,程斩追问了些,可姬淡只记得零星的碎片,例如天地混沌,空间游走,至于上古战争的画面他忘了不少,更别提陆吾的事了。
但有一个画面他倒是没忘。
他记得梦里的天空之上有极其耀眼的光在闪耀,光亮之中像是有神兽在呼啸。
“哦对,就跟你当时吓得现真身时候可像了。”姬淡跟姜周随口说了句。
姜周翻了个白眼,“上古神兽但凡现真身都差不多。”
虽说上古神兽众多吧,也虽说各个都奇形怪状的,可相比现在进化的奇形怪状的动物来说,神兽的形象就相对单一了,无非就是几种特征组合嘛。
姜周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着猫头鹰的时候,着实是吓得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不管书里描写的还是旁人描绘的,说猫头鹰多可爱多萌,但在姜周眼里,它长得还不如山海经里的那些小怪呢。
她的形容就是,长着绒毛的人脸上俩大眼珠子,还看不见眼皮的那种,鸟嘴,还长着翅膀。
所以有时候姬淡一拿上古神兽开玩笑的时候姜周就不乐意,说就现如今外头那些动物的模样,要是上古神兽看了都会害怕。
姬淡被姜周怼这么一句后就不说了,怕触了她的霉头。
但司野这边好奇啊,随口一句,“你以前被谁骑过吗?”
这话问的……
姜周抬眼看着司野。
司野问完也觉得挺怪,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姜周抬眼这么一看他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那边,程斩已经甩过来两道目光,意味深长的。
司野马上解释说,“姜周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你别误会。”
然后就看见姜周的眼神里很迷茫。
再然后司野才意识到,姜周是真没误会,而程斩是真听懂了。
姜周的迷糊有后劲,喃喃说,“我就希望陆吾能骑我,哎……啊,我想起来了!”
她突然显得挺高兴的,“程斩骑过我!”
程斩在那头猛地呛了一口冷风。
“在贡兰度的你剑斩妖巫的时候,你忘了?有我的功劳吧?”姜周手舞足蹈的。
程斩一口气又顺过来了,这孩子说话大喘气呢。
季流幻也凑了热闹,但他本身就是个很天真的家伙,啊了一声说,“那我哥也被程哥骑过!”
在雪地上的时候。
所以说到这儿又补充完整,“他俩互骑。”
姜周和姬淡显然都没明白,好奇地看着他俩。
程斩也不解释,敛眸低笑。
司野明知道除了程斩,其他三人都是木头,但还是清清嗓子解释了句,“就是相互打闹。”
又冲着程斩大声说,“打闹,当时不是吗?笑什么?”
程斩做妥协状,连连说,“对,打闹,我又没说什么,笑都不行了?”
然后在姬淡和姜周脑子里的画面就变了味道,程斩的本事他们知道,司野打起人来的狠劲他们也见过,所以两人统一的画面就成了——
俩大男人互殴。
姜周一声叹,“开玩笑还带抠眼珠子的啊。”
司野:……
好在,大家都单纯美好。
就这样一行三人回了家。
进门之前司野挺不高兴的,嘟囔说,都到姜周家了,肯定藏了不少烤鱼。
程斩四两拨千斤的,“一顿都吃完了,姜周什么饭量你不清楚?”
姬淡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可不管是程斩还是司野都很清楚,姬淡那梦里的场景绝不简单。
司野难得痛快地做了几套题,程斩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敷衍,后来拿过来一瞧着实刮目了,不想答案都对。
“可以啊。”程斩道。
司野坐在那一身慵懒,翘着椅子没个坐相的,“那是,再不济我还是有点司小公子的内里。”
程斩也就任由他夸着海口。
季流幻经过之前的一遭虽说没生命危险,但体力上着实耗费不少,回来也没再张罗着奋发图强直接睡下了。
司野之所以这么利落做完题,目的就是想聊正事。
他认为的正事。
“你相信陆吾是殁了吗?”司野想到姬淡说过的话。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上古神族的时候一定是藏了个大秘密,姬淡一个人族,经过重生后意外的不老不死,这怕是其中有什么天机吧,他怎么就那么巧能梦到上古的事?
司野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好像自打贡兰渡之后有些事就变得不同寻常了。
比方说他体内的力量很奇怪,比方说姜周竟现了真身,据姬淡后来说,自打他认识姜周那天起就没见过她的真身,而姬淡呢?
在他梦里是一场上古大战,关系到陆吾陨落的秘密。
唯一显得正常的是程斩,然而他却带来了一个季流幻,问详情又不讲。
程斩多了解司野啊,能这么痛快复习完那肯定是有目的,果不其然他在好奇陆吾的事。
程斩不想深聊这件事,一是这其中有很多千头万绪他想不通,二是,他纯粹就是逃避心理,不想打破眼前的宁静,虽说他很清楚宁静只不过是假象。
最终总要走到天翻地覆的局面。
他只是瞥了司野一眼,“陆吾殁了正常,他不能到现在都活着。”
见他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司野将课本一阖,两脚一支稳住椅子起身跟上。
“那我体内有陆吾神力怎么回事儿?这是你们公认的吧?”
司野跟着程斩一路进了洗手间,见他拿出牙缸准备刷牙洗漱,司野也一起了。
挤出牙膏,他说,“这说明哪怕我不是陆吾,那也是跟陆吾有直接关系的,这就是缘分,说不定就等着我来查陆吾的事呢。”
程斩没说话,闷头刷牙。
司野边刷牙边说,“肯定跟姬淡梦里的那场大战有关,陆吾让他带走一个灵,什么灵你就不好奇?”
程斩刷完了牙漱完口后才说话,“好奇也没用,上古时期的事太遥远了,想查太难。”抽出纸巾擦了嘴,又跟司野说,“还有,你最好刷完牙再说话。”
边刷牙边说话嘴里含含糊糊的全都是白沫,不管是听着还是看着都难受。
司野这边也几下完事了,漱完口笑道,“你说咱俩都在一起住多长时间了,你怎么还这么矫情?”
“我要冲澡了,你几个意思?一起?”程斩坏笑。
司野呵了一声,靠,又不是没一起过。
……于是,哪怕程斩站在花洒下也没能摆脱掉司野。
程斩,“你觉得咱俩这么赤诚相待的去聊另一个男人合适吗?”
“是可能跟咱俩都有莫大关系的男人。”司野强调。
……
十分钟后。
“行吧,陆吾的事先不说,你去了姬淡家里,找到什么了?”司野也没打算吹头发,干毛巾一擦,一甩完事。
就跟只小狼狗似的。
紧跟着程斩又扔了条干毛巾在他脑袋上,司野不大爱用吹风机,嫌麻烦。
“他家没什么特殊的东西。”
司野拉下毛巾,“如果是重要的东西能藏在哪里?”
“藏在……”程斩思量,“最安全的地方。”
对于姬淡来说哪又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没别的地方。
关于这点程斩能确定,认识他这么多年,她的情况程斩很了解。
“换做是你呢?你的最安全的地方在哪?”程斩问他。
司野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程斩微微一挑眉。
“藏哪都不安全,只有自己的脑子里最安全。”司野笑呵呵的,几下又抹完了爽肤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嗯,果然又帅出一个高度来。
程斩看着镜子里的司野若有所思,然后冷不丁就想起关键来。
司野朝着他晃了晃手,“哎我说,我是长得帅,但也不用这么一老瞅吧,还没看够呢?”
他就喜欢这么撩程斩,有时候程斩的反应挺有意思。
程斩果然没让司野失望,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脸,“是,看不够。”
跟着程斩回了卧室,司野问他,“我是不是给你什么启发了?”
程斩慷慨,没避而不谈了,嗯了一声,然后掀被子上了床。
“你说得没错,对于非人族来说,灵体记忆才是最安全的,哪怕暂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等时机到了自然而然就会想起。”
“灵体记忆?”司野不解。
“相当于人族的记忆体吧,只不过灵体记忆存放的方式有很多,有的会存放在别处,有的就会存放在……”
程斩说到这儿面色僵了少许。
“想到什么了?”司野眼睛尖。
程斩眉宇思索,“有的就会存放在梦里,说是梦,但其实就是个记忆库。后者的方式最安全,但不是一般灵体能做到。”
司野啊了一声,一下就明白了程斩刚刚的迟疑。
“姬淡,还有……我的梦?”
程斩看着他微微点头。
但其实,还有他自己的梦。
如果那原本就是他的记忆,他和司野就是梦里的那俩人?
又想到梦里的场景,程斩竟是后背发凉。
程斩能想到的其实司野也想到了,尤其是提到了自己的梦之后,他也沉默了。好半天,司野也躺回了床的另一头,被子一掀钻了进来。
会碰到程斩的身体。
以往都习惯他的体温了,可今晚司野竟觉得程斩格外凉。
“那也就是说,姬淡梦里的极有可能就是灵体记忆,对吧?”司野避开了自己的梦,将重点落在姬淡身上。
程斩点头。
“这么说……”司野思量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总结。
倒是程斩,一针见血,“姬淡有没有那个散魄都会被灵体记忆影响,可能就是时机到了。”
时机到了。
司野心头竟泛起不安来。
那他的时机,什么时候到?
他再次想起自己体内的力量,挡住姬淡散魄的时候他看得清楚,那黑色的光他不陌生。他还想到老徐胳膊上的咬痕,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在?
为什么有了那个疤痕老徐就不算是真正的鬼?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谁都没说话。
许久,还是程斩先开口,嗓音很低,“睡吧,后天就考试了。”说着,伸手关了床头灯。
司野也伸手将他这边的灯关上。
窗帘拉着的,但隐隐还能透出月光来,散进屋子里来就显得朦胧胧的。
外面很安静,这个季节连鸟叫声都没有。
就这样静止了能有个五六分钟,司野轻声开口,“哥。”
“嗯。”程斩也没睡着。
“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程斩等着他继续说。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是不是也想得开?”司野问。
程斩转过头来。
司野见状也转过头,幽暗里,四目相对。
许久程斩低低说,“阿野,我想不开,所以我不会让你死,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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