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斩虽被司野重新拉了回来,但在态度上没改变,还是挺强硬的。
“怒灵跟你交手过,它知道你很难驾驭,未必会上当。”他又看向姜周,“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一炷香内找不到怒灵会怎样?”
姜周见程斩眉心处严肃苛厉的,没敢再嘻嘻哈哈,照实了讲,“鳛鳛的鱼骨可操纵合虚,同时也能护他不受合虚侵害,但这一切只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他就没有承受合虚的能力,所以必须在一炷香燃尽之前找到怒灵,实在找不到就必须醒过来,否则会别合虚反噬。”
说到这儿,她看向程斩,“一旦被合虚反噬,因为他是在自己的梦里,你很难救他,也未必能收回他体内的合虚。”
说得再惨烈点,就是他很有可能被合虚焚烧致死,毕竟是血肉之躯。
“听见了?”程斩看向司野。
司野当然也不想被合虚反噬,能不能死另说,主要是死之前太疼了,他不怕死,怕疼啊。回沙发上坐下,沉默了少许,再开口是问姜周,“除了鳛鳛鱼骨,没其他办法了,是吧?”
姜周点头,“对,鱼骨就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司野学着刚才程斩的口吻,“听见了?”
程斩皱眉。
“你先坐下来,听我分析。”司野朝着他一招手。
姜周瞅着程斩,心想,照着这人以往的性子,就刚刚那种情况早就拂袖而去了,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甚至,还真就坐下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怪不得之前姬淡提醒她,千万别当着程斩的面说要抽司野的魂魄这句话,你能被他那张冷脸吓到。
姜周当时不以为然的,跟姬淡说,就程斩那个人,平时也没见他有什么好脸色啊。姬淡说,不一样,平时他都是懒得生气,那那次跟我,他是真生气了。
姜周从没见过程斩真生气过,他的性子极其寡淡清冷,这千百年来她和姬淡都习惯了。
但刚刚程斩扭头要走的时候,姜周感觉到他有点生气了。
现在,明显不悦又降下来了。
哎,姜周心叹。也跟着坐回了沙发上,但没再慵懒地窝着,这个话题显得沉重,她再吊儿郎当的,怕以后就没鱼吃了。
“现在显而易见,除了鳛鳛鱼骨我们没其他的办法,或者慢慢想的话可能还会找到别的办法,但时间上不允许不是?”司野能感受到程斩的情绪,所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程斩沉默不语,但嘴唇抿在一起,显得紧绷。
姜周见状赶忙来了眼力见,见咖啡都煮好了,赶忙为他俩倒了两杯,恭敬奉上的,心在祈祷:顺利解决、顺利解决……能让我往后余生平安吃鱼。
司野接过咖啡,冲着姜周笑了笑。
姜周这颗心啊,简直是好受了不少。帅哥的魅力就是很大啊,虽说对她来讲只是个小朋友。
见程斩不吱声,司野接着说,“时间上咱们等不起,你也清楚怒灵吞噬亡灵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万一真被它找到跨纬度的载体呢?离咱们近还好说,你感应到了收掉就行,可一旦隔着千山万水,就像之前的那只祸祸不少人呢?”
姜周闻言在旁点头,“是啊。”
程斩没说话。
司野喝了口咖啡继续,“或许怒灵之前会对我的体质有所发觉,但不意味着它就能心甘情愿放弃机会。照它现在吞噬亡灵的速度来看,现状已经满足不了它了,你也说过,它必须找到实体才能存活吗?”
“你想赌他的饥不择食?”程斩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给他泼了盆冷水,“虽说巫灵必须依附实体才能长久生存下去,但这期间也能隔上很久,很久的概念是,它等上个百十来年也行。”
司野闻言笑了,反问他,“你的这个‘很久’是相对的吧,只是针对我们……人族来说。”他生生把“我们人类”这四个字咽下去了。
程斩点头。
“这不就对了。”司野说,“对于人族来说,百十年是一辈子,很漫长,可对于巫灵来讲百十年只是转瞬即逝,你说它恐慌不恐慌?所以只要它能逮到机会,肯定饥不择食。”
程斩皱着眉头,“你不要跟巫灵玩心理战,我也说过,它们很狡猾。”
这世上没谁能比他更了解巫灵,无所不用其极,说的就是它们。
司野说,“巫灵狡猾我承认,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换做我是巫灵的话,我可能也会孤注一掷奋力一搏。”
“你又不是巫灵。”程斩没好气。
司野气笑了,“我不是假设吗?”
姜周在那头小声,“其实……”
程斩和司野齐刷刷都瞅她,她咽了一下口水,“其实狐狸也没那么狡猾,像是之前被我抓到的九尾狐,我就挖了个坑放了棵灵芝进去,它就往里跳了。”
程斩盯着她,面色僵冷。
姜周怔怔的……
是,说错什么了吗?她的确觉得狐狸没那么多心眼。
倒是司野挺好奇,“你抓过几只九尾狐?”
“就一只,肉不好吃,我就懒得再抓了。”
“那应该距今挺久了。”
姜周想了想,“嗯,那时候神族还在。”
司野乐了,“所以你还真没时间概念啊。”
说的还是“之前”,跟抓九尾狐就在前两天似的,这姑娘说话挺逗。
姜周没想到司野会这么……思维清奇。想了想说,“你不是应该问九尾狐为什么对灵芝感兴趣吗?”
“是啊,这是我即将要问的。”司野接上她的话,“为什么呢?”
姜周有问有答的,“因为当时那只九尾狐需要灵芝续命,我投其所好。”
司野感叹。
程斩看着他俩,一时间无语,一个是真能打岔,一个也真能接话。
岂料司野还又把话给圆回来了,看向程斩,“所以你看,九尾狐是不狡猾吗?不是,它是寻灵芝心切,所以不顾一切了。”
程斩也是服气司野这扣帽子的能力,说,“九尾狐是九尾狐,巫灵是巫灵,不同。”
“其实从心理诉求来看都一样。”
程斩的态度来了强硬,“总之,在没有安全的办法之前我不同意。”
“至少要试试。”司野却很坚持,“再说了,我脑子又没被门挤,时间快到我还没找到巫灵的话我肯定出来啊,难道在梦里等死?”
姜周在那头又是连连点头,“对呀对呀。”
程斩的目光落姜周脸上。
姜周马上闭嘴。
程斩问,“他在梦里要怎么知道时间?又怎么从梦里出来?”
“这个好办,用叫魂铃,铃声会进入到他梦里,只要他跟着铃声走就能从梦里出来。”姜周说。
司野又好奇了,“叫魂铃是什么?法器?”
“顾名思义啊,叫魂铃能叫人魂魄,那些所谓失魂落魄的人被叫魂铃一叫的话,吓走的魂魄就能回来。”姜周解释,“可好用了,我之前用过。”
又是“之前”,司野想,这之前又不知道是几千几百年前了。岂料姜周补了句,“前几天就是靠着它把程斩叫回来的。”
司野一怔,前几天?叫的还是程斩?
他看向程斩。
程斩的脸色更难看了,瞥了一眼姜周。姜周又是一头雾水的,怎么,又说错什么了吗?没说错啊,前些天他可不就差点回不来吗。
“怎么回事?”司野问。
姜周张口,“他是——”
“走火入魔。”程斩淡淡地说,“你不是看仙侠剧吗,就是里面那种走火入魔,最轻的情况。”
姜周在那头差点被口咖啡给呛着,生生忍住了,走火入魔,什么鬼?压根不是一路的行吗?
可程斩就这么说了,原因是他了解司野,反应肯定会跟寻常人不同。
果然,就见司野倆眼睛又亮了,“我艹……走火入魔?跟剧里演的一样?”
剧里演的是什么样程斩没看过,但之前司野在香格里拉刷剧的时候他听到过那么一耳朵,歇斯底里破马张飞的,他要说一样,那肯定就是情况很严重。
他说,“没那么夸张,就是……睁不开眼睛,姜周用铃铛一叫就好了。”
司野半信半疑的,“那是鬼压床吧,也不是走火入魔啊,还用什么叫魂铃,旁边有人踹你一脚就醒了。”
姜周在那头没忍住,笑出声。
程斩嗯了一声,“也许吧,可能是之前没有过那种情况,你说的鬼压床我也没经历过,可能弄混了。”
心想,这话题总算是诓过去了。
可司野还是用狐疑的眼神瞅着他,见状,程斩说,“叫魂铃是姜周很早以前在个小道士那得到的,她说得没错,确实能唤万物灵魄。”
司野的重点顺利被程斩转移,很早之前的小道士?
姜周说,“对对对,茅山一族的东西,小道士也算是挺有本事的,我跟他也算是话很投机,就是,哎……”
她重重一叹气,“命太短了,小道士才活了不到三百年。”
司野看着她,好半了句,“你也够……凡尔赛了。”
这就好比他脑子里的一段记忆:一群富太太们聊天,这个说,哎呀我老公太抠门了,我手上这枚戒指才六千多万;那个说,我老公觉得我太闲,给我买了一栋楼,你们说我要楼有什么用呢,思来想去的还是租出去做办公室吧。
姜周的口吻,比那些太太们还可恶,因为那些太太们一听就是在炫耀,她呢,一听就是真遗憾。一旦真遗憾了,那就意味着她真心是觉得小道士命短。
两百多岁的道士,命短?
姜周竟然还知道凡尔赛的意思,呵呵笑了两声,“我还认识有活了上千年的道士呢,所以活不到三百年就挂了的,可不就短命?”
果然。
司野琢磨姜周的话,她能认识的道士估计都不是等闲之辈,何况还能将叫魂铃那么神奇的“法器”说给就给的,那对方的身份更不简单了。
但他对道士不感兴趣,所以也就没刨根问底。再加上程斩说话了,“但是就算有叫魂铃,也还有问题。”
司野看着他,“你怎么那么多的问题?”
程斩皱眉,“这个人的性子争强好胜,万一叫魂铃叫不动你怎么办?”
相比之前的那些担忧,这才是程斩更担心的。
说白了司野这个人,不服管教。
司野闻言,一脸好笑地问他,“我在你心里得有多不靠谱?时间到了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又不是在梦里过日子。”
程斩与他对视,沉默不语。
姜周适当调节气氛,“我是觉得……小朋友他不会那么缺心眼吧?”
司野扭头瞅了她一眼,“我谢你啊。”
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
岂料程斩更不会说话,“他不缺心眼,是死心眼。”
司野快吐血了,“我也会疼也会怕死行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我也懂。生命多宝贵啊,我又不是姜周口中的那种能活上千年上百年的那种人。”
姜周补刀,“也不一定,可能你比他们寿命还长。”
程斩也承认这点,“是,就你这种生命形态可能不怕没命。”
我……艹!
司野彻底被打败了。
干脆两条大长腿往前一伸,朝后一靠,“那你说!怎么办吧!不收怒灵了?”
话题又转了回来。
事态的发展就,成了个闭环。
程斩其实也陷入两难,职责是收巫灵,既然出现了不收不行,可他又担心司野莽撞,到时候怒灵跑了是小事,他一旦陷入危险了是大事。
室内一片安静。
良久,还是程斩打破了僵局,他突然问姜周,“你之前说我不能进他梦里,就算勉强进去也未必能找到他?”
姜周不明就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句话,就啊了一声,心头泛起隐隐的预感。
果然程斩下一句就是,“你说的是不能,不是说我绝对进不去,对吧?”
姜周闻言,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哀嚎一声,整个人趴在沙发上,面朝下的。司野一听这话,呵,事情似乎有转圜的余地啊,可她为什么这个反应?
程斩见状,一直皱着的眉心倏地就松开了,起身走向姜周,伸手将她翻过来,两手分别往她腋窝下一夹,竟将她整个人给架了起来,后背贴着墙,两只脚都离地了……
司野莫名地联想到一个场面:主人把他的宠物狗架起来按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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