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林染跳楼,后是肖旭出车祸,一对曾经被人羡慕不已的情侣就先后这么陨殁了。整个A大的学生们在惋惜的同时也在私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就是单纯惋惜的,林染是系花,跟肖旭的爱情也算是羡煞人眼;有的认为是林染枉死,肖旭可能被冤鬼索命,像是有这种想法的人往往都认为林染的死跟肖旭脱不了干系。
但现如今又多了其他的传言。
有人说,肖旭是被同寝室的人害死的,肖旭在出事前有同学目睹他跟同寝的人发生争执,差点被对方掐死,并且对方声称肖旭就是该死,不配活着。
于是乎,这套流言传着传着就变得“丰富”了,有人给出了完整的事件线。
说这肖旭和他同寝室的同学,还有林染,这三人其实是三角关系,林染跟肖旭确定恋爱关系后,肖旭同寝的同学心有不甘,先是计划害死了林染,然后又害死了肖旭,现如今,A大校园里又多了一个亡魂。
同寝的人指向沈勋。
据目击同学说,当时沈勋可吓人了,脸上恶狠狠的,就是典型那种想杀人的神情。
马志气得牙根直痒痒,“真是造谣没成本啊,没凭没据的话都给当成脏水了是吧,说往谁身上泼就往谁身上泼!还典型的杀人神情,就跟他们见过杀人似的!”
沈勋从警局回来后变得挺沉默,不像是之前那么咋咋唬唬的。心有愧疚,这倒是能理解。
司野对于校园里的传言不以为然,沈勋要真是有罪那也是法律来定,而不是那帮碎嘴子能盖棺定论的。
他问沈勋,“你老实跟我说,当时你为什么要掐肖旭?”
沈勋这个人向来不是惹事的主儿,论情商是挺高的一人,而且也没听说过他跟肖旭有什么仇。其实他之前也怀疑过沈勋的行为是不是受了巫灵的指使,但程斩说不是,那肯定就不是了。
沈勋没瞒着司野和马志,沉沉的说,“我当时确实是挺想掐死他的,就觉得这个人太贱了。”
马志吃惊,“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怎么得罪你了?”
沈勋沉默。
司野其实也挺好奇,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他欠你钱不还?”司野问了句。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理由,肖旭就是因为缺钱,所以才逼的林染去校园贷,那这期间保不齐会跟其他同学借钱吧,同一个寝室的,沈勋平时又挺讲义气的。
沈勋摇头,闷闷地说,“跟钱没关系。”
司野和马志相互看了一眼。
“你是不是……”司野还是不死心,“当时掐肖旭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或者是你当时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掐肖旭?”
他还是觉得可能有什么力量在影响沈勋。
岂料沈勋说,“不是,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当时就是很生气。”
“为什么?”司野实在不解。
马志也不理解,随口了一句,“你不会真喜欢林染,然后替她打抱不平吧。”
真就是很随意的一句话,谁曾想说完后并没见沈勋反驳,就见他低垂着脸,在一下一下地抠手指头。
不是吧……
司野愕然。
马志问沈勋,“你快告诉我猜错了。”
沈勋仍旧沉默。
司野瞧见这幕后,也就终于明白了。
良久后沈勋干涩地说,“我是挺喜欢林染的,所以才觉得肖旭实在是太混蛋了,那么好的一个女朋友都不去珍惜,如果不是因为肖旭,林染也不能死。”
其实上大一那会沈勋就喜欢上了林染,初见时他觉得像是见到了一抹阳光,光艳得很。但他没敢第一时间表白,也没找到契机,更重要的是林染对他没什么影响。
直到他终于鼓足勇气打算跟她表白时,不想肖旭跑过来跟他们宣布,他正式跟林染确定关系了。当时沈勋挺失落的,但肖旭跟他平时关系又不错,挖墙脚的事沈勋不能干,而且就算挖的话也未必能挖得走,何必弄得大家都不自在呢。
他就将对林染的感情藏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想她,也不去关注她。
“肖旭在我面前说他对不起林染,可在我看来,他半点内疚都没有,惺惺作态而已。”沈勋咬牙,“我现在才知道,肖旭身上的那些名牌全都是答林染给他买的,他就是这么爱林染的?他到底是奔着人去的还是奔着钱去的?”
马志叹了口气,关于这点他也是听说了。
“但是……”沈勋话锋一转,语气又转为落寞,“虽然我当时是真想掐死他,但事实上我哪希望他死啊,我真没想到他能到校外去,也没想到他能发生车祸……”
打架的性质谁说恶劣,但沈勋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龄,一时间想不开大打出手也能理解。而肖旭呢,他的死一旦不是意外,那这背后藏着的事就大了去了。那就意味着弄死他是个计划,所以哪怕他这次侥幸逃过,也还会有下次的危险。
真是人为的话,那会是谁想要肖旭的命呢?
……
满满一天的课,等余晖将近时,司野就跟条死狗似的趴桌上,一动都不想动了。
沈勋没来上课,躺在宿舍里半死不活状,又总觉得这世事无常,他开始陷入冥想,在研究人到底要拼命活着还是选择躺平,反正到头来都是一死。
司野本想着规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人终有一死倒是不假,可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的情况下,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词。
上课期间老教授问了司野一个问题,司野半天没回答上。老教授诧异地往上怼了怼眼镜框,问,“司野同学,你这个反应可跟学霸身份不符啊。”
司野心想,我是真不会啊。
马志凑近拍拍他后背,问他,“你是怎么了?”
司野把头扭过来,瞅着他,“我怎么了?”
“你说你吧,以前屁都不放一下,每天都恨不得躲着人走,但真就是个学霸。现在呢,你在性格上没缺陷了,但成学渣了。你说你这个人,是技能不能共存吗?”
司野继续趴着,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不能顺利毕业,你是打算回家继承家产吗?”马志笑呵呵地问。
继承家产?
司野想笑,头上还有虎视眈眈的呢,哪能让他那么容易继承?
天际暗沉下来时,司野出了学校。
沈勋在这件事上受的打击有点大,着实没胃口吃饭。马志就说,爱吃不吃的,大老爷们的少吃几顿又死不了人。话虽如此,但司野觉得人是铁饭是钢,当爱心奉献了。
程斩打来电话,得知司野出校给沈勋买吃的,语气不大友善,“他矫情什么?”
“也不是矫情,他也没要求我出来买,是我挺想吃外面的东西了。”司野笑呵呵说。
他是打算来点大鱼大肉的,越横的越好,学校的饭菜好吃归好吃,就是太文雅。
程斩问他,“你是不是得罪篮球队那伙人了?”
“得罪算不上吧,就是技术切磋一下。”司野吊儿郎当的,“你不提我还忘了,回头有人问的话,你就说你投三分球厉害,我都夸下海口了,你可别露馅。”
程斩叹气,“别在外面晃,赶紧回宿舍。”
“几个意思?”
“听说刘峰那个人挺记仇,而且扬言要找你算账,你最好避着点。”程斩道。
司野这边刚要回话,眼皮一抬就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情况,笑了笑,“晚了,遇上了。”
“在哪?”
“你就别管了。”司野说着挂了电话,将手机往裤兜里一揣。
他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手里拎着一满兜好吃的,整个人看着吊儿郎当的。
刘峰带头,身后跟了大概八九个人,司野就扫了一眼,没仔细数,也不知道是他的朋友还是篮球队的人,总之,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司野环视四周。
呵,还真是围堵的最佳地段。
是一条巷子里,离学校倒也不远,但很多时候学生们回学校都走大路,这条巷子平时没什么人走,两头堆满了杂物,学生们都嫌荒凉不愿往里进。司野每次都走这条巷子,懒得大路绕远。
他嗤笑一声,打算折回去。
一转头,身后又迎上来三个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学生了。
社会闲杂人等啊,流里流气的,胳膊上还有刺青。
这刘峰挺能啊。
司野干脆放弃了初衷,正面迎战呗。
刘峰走到他面前,将他逼到了墙角,笑,“今天怎么这么有闲情雅致啊司公子?”微微一偏头,一把将他手里的袋子夺过来,打开一看,冷笑,“不错啊这口粮。”
往身旁的人方向一扔,“给兄弟们分分。”
身边人伸手接住。
司野低叹,“狗才抢食吧?”
刘峰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特么说什么?”
司野垂眼看了看刘峰的手,“你最好松开,这衣服不是我的,扯坏了你赔?”
这话又说乐刘峰了,非但没松手,反倒揪得更紧,“司公子连衣服都穿别人的了?这谁的衣服啊?你们宿舍的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奇葩啊?”
周围人在起哄,跟着笑。
司野冷哼,“刘峰,你几个意思?想打架是吧?”
“哎呀,司公子这语气挺唬人啊。”刘峰冷嘲热讽的,将他狠狠一扯,“之前你在球场羞辱我就当算了?真当篮球队是好欺负的?”
司野听见衣领像是有断线的声音,微微眯眼,“篮球队?这里面有篮球队的人吗?你今天玩这出,你们队长徐岩知道吗?”
一连两个问题问得刘峰哑口无言,但很快气急败坏,“你是不是真当我不敢揍你?别以为你是司家人就无法无天了!”
“你以为你能动得了我?”司野眼里冷冷的。
“呵,这语气行啊。”刘峰松了手,在他胸前拍了拍,故意道,“呦,真是不好意思,衣服好像扯坏了,司公子生气了啊。”他扭头看着大家伙,“咱得好好招待一下司公子才行啊。”
紧跟着他往后一退,一挥手。
身后的人一拥而上。
然而下一秒他们就扑了个空,就见司野速度极快地闪过他们,一个箭步冲到刘峰面前,手一伸,猛地箍住他的后脑,顺势将他往墙上一按,刘峰的额头就重重撞在残墙上,生生磕得墙皮簌簌而落。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什么速度?
都没反应过来,那小子是什么时候冲出人群的?
刘峰也没以为司野身手这么快,没等反应过来呢,头就被人撞墙上了,这一下不轻,刘峰有瞬间头都是晕晕的,疼得要命,而且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来,八成是血。
恍惚中就听司野一字一句道,“跟你说过了,别扯坏我衣服,不听是吧?”
紧跟着又是一下。
刘峰被撞得头嗡嗡的,下意识挥拳去打,手腕却被司野截住,下一秒就被一脚踹飞,力道着实太大,他趴在地上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几乎要震出来了,肚子也疼。
“你们……愣着干嘛?上啊!”刘峰嘴角都磕出血了,额头的伤口惨不忍睹的。
一伙人冲了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哀嚎声。
等程斩赶过来的时候,瞧见的场面是这样的——
一伙人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的,捂着胳膊的,满地打滚的,瞧着这人数,小十人。被打得不轻,有的都鼻青脸肿了,地上还有血迹。
是刘峰的,他的伤最严重。
额头上血流了满脸,但还在被司野揪着打呢。
几拳下来彻底失去了战斗力,整个人都在摇摇晃晃的。
司野下一拳要轮下来的时候,被程斩截住了。
他扭头一看,“你怎么来了?”
司野安然无恙,没受伤也没流血,但衣服和拳头上有血,不是他的。
程斩攥着他的手腕没撒手,心口却是一凉。
刚刚司野转头的时候程斩看得清楚,司野眼里是瘆人的寒凉,蔓延到了脸上,就显得很是阴霾暴戾了,这种神情程斩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哪怕那时候在云南他跟别人打架的时候。
“再打他就死了。”程斩皱眉。
司野这才去看刘峰,目光却始终冰冷了的,“我警告他了,是他自己不听。”
话毕,想要挣脱手腕再给刘峰一拳。
“司野!”程斩喝了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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