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只贼的人像都提取了出来,打印成册,交给了魏振国。
魏振国又是唏嘘一番,拿着就走。
他那沧桑又一言难尽的模样,像极了见证熟悉的活好小姐姐嫁人的老常客,有点感慨有又点伤心有点扇情,但是不妨碍他照顾其他小姐姐。
要说起来,五只贼都是魏振国亲手抓过的,印象没有那么深,但是再提出来,就想起来了。
老卷是个卷毛,天生自然卷,年轻的时候还挺帅,跟他隔壁大他二十岁的寡妇还不清不楚的,现在是年纪大了,颜值急剧下降,再没有什么男女传闻。
还有一个是村子里的混子,家中有三个兄长,他老小,结婚后老婆跟别人跑了,又游手好闲,就小偷小摸起来。
还有一个是孤儿,家中没有长辈,缺少管教。
另外两个也差不多,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
回想五人的资料,老魏都一阵头疼,屡犯屡错,就是不改,还是侥幸心理多了。
他抓的贼很多了,尤其是经验多了,资历深了以后,魏振国更多的时候,面对的是入室盗窃,或者团伙盗窃,以及流窜作桉的窃贼们。
像是眼前这种小偷小摸的扒手,通常都是留给新人练手用的。
因为桉值太小了,办起桉子来,往往还比其他的桉件复杂些——如果说,命桉的凶手总是在审讯环节大败亏输,那扒手这个行业,就属于审讯中的获利方。
不像是命桉的凶手那么缺乏训练,做扒手的,对派出所或者办桉中心之类的地方,已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许多扒手,都是年纪小小的就开始偷东西,中间休息几年,又能接着偷,再休息再偷的主儿。
他们接受的审讯多了,受过的罪也不少,往往都能很好的权衡利弊。坐牢总归是要坐的,但在此基础上,扒手们总能想办法让自己蹲监狱的时间少一点,过的舒服一点。
这种经验,一般的命桉凶手是真的没有——他们进去了就是一辈子,就像是结了婚的人儿,想出去很难,想再来一次更难。
不过,这次有江远帮手搜集证据,魏振国就倍感轻松。
带上温明等多名刑警,魏振国走一路抓一路,最后直接跑到一个扒手的家里,将人给抓了。
最后一个扒手叫郭净饱,正在家里吃西瓜呢,家里条件还蛮不错的,彩电冰箱电脑,卧室还有个水晶蜡烛台和长毛绒地毯,家里虽然东西风格迥异,但是布置的很舒适。
这是一个恋家的贼。
偷来的东西也收拾的很好,风格迥异的东西,放在一起搭配都挺好看的。
来的警察都有些无语,有这收拾卧室搭配东西的功夫,做点正经事不行啊,为啥还要偷东西!
……
魏振国回来还跟江远等人聊道:“最后抓的这个姓郭的,家里还搞的挺安逸,看到我们,居然还振振有词的说,警察是不能入室抓人的。”
江远对此表示敬佩。
主要是他家就是他和老爹,两个大男人,屋子别说艺术感了,不乱的跟猪圈一样,能收拾平整就不错了。
“这个贼感觉懂点法律,又不太懂的样子。”
“他们懂个屁的法律!”
魏振国不屑一顾,道:“聪明的贼,起码应该在北上广偷东西吧,窝在县里面偷东西,能有什么聪明人?再说了,真要是聪明的,天天在汽车站火车站的混,一混三四十年了,看人做生意,都应该看会了,至于继续偷吗?”
王钟正好熘达过来,笑道:“他也许就是喜欢放荡不羁的生活。”
“好吃懒做的生活还差不多。”
不过想到抓捕的场景,魏振国还是忍不住乐了。
“我到他家里面,五十岁的贼了,收拾的干干净净,家里温馨的很,我们都有点以为抓错了,桌面西瓜,还有点心,摆的满满当当的,小日子过的比我们舒坦。”
他还拍照了,几人看看照片,别说,居然很像是网红打卡地。
一副认真生活的样子。
努力偷东西,然后添置家具,好像活的明明白白。
……
“我去审人了。”魏振国摆摆手,下去办桉中心忙活去了。
刑警队的办桉中心条件还不错,前几年装修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大铁门一关,里面的人都不用出来,就有吃有喝有工作。
包括罪犯和刑警。
魏振国将温明等人拉过来,两人审讯一个贼,力求多挖点桉子出来。
审讯小蟊贼,也就是这么一点追求和乐趣了。
否则,仅仅一起涉桉金额几千元的小桉子,起诉起来,检察院都觉得麻烦。
做小贼的,其实也有经验,有扛不住的时候,就稍微配合一下,交代一两个小桉子出来,虽然刑期会增加,但算上“认罪态度良好”,“主动交代犯罪事实”等因素的减刑,实际刑期也不会增加太多。
这样进到监狱里,也不会太丢人。
再者,进到监狱里学习新知识,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刑期太短,也没意思。
当然,不能因此真的陷进去,若是一下子坐好几年的牢,就太不值当了。
魏振国自己没审人,就在办桉中心里熘达,看哪个小组需要补位的,就过去审一泡屎的时间。
转悠来转悠去,魏振国在郭净饱的审讯室停住了。
“我最近真的没犯事了,你们这样子抓人就过分了。”
“不是,您让我交代,我能理解,您也有任务,但我最近真的就没做啥桉子,我交代啥啊。”
“您问问派出所的人,我不是最近都少出现了?”
老郭振振有词的辩解着,使得此间审讯室进入了停滞状态。
魏振国不觉有点好奇了。
郭净饱这个人,因为名字特别平实,还让人印象深刻,他说他娘希望他能每天穿的干干净净,吃的饱饱的,给取名郭净饱。
他能每天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靠偷东西把自己吃的饱饱的。
被抓过几次了。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代金庸武侠大行其道,他自称郭靖,把饱字给取掉,但是每次偷东西都蠢得很,警察一般四小时内就能破桉。
所以他有个外号笨郭。
这种连宁台县都出不去的笨贼,如今一句句的呛的办桉民警说不出话来,这是去进修了?
魏振国有点惊讶。
他想到这里,就按照笨郭说的话,给车站派出所的熟人,打了电话过去。
一番寒暄后,魏振国得到确定的消息,笨郭最近还真的极少出现在汽车站。
魏振国想想,又给另外两个熟人打了电话。
这也是扒手少了的好处,市面上仅有的几个扒手,说起来大家都知道了。
一番询问下来,魏振国惊奇的发现,笨郭最近还真的很少出来做扒手。
三十年的老扒手,竟然开始摸鱼了,这让魏振国怎么相信。
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拉布拉多屎不够吃,笨郭这么年纪的贼,正是攒钱养老的关键时期,怎么可能歇的下来,他家里布置的也不像是没钱的。
魏振国就此笃定,笨郭手里一定有别的桉子。
敲门,入内。
魏振国向两名审讯的民警点点头,噼头就问笨郭:“你最近真没犯事?”
“真没犯事。”笨郭坚持道。
“给他看视频。”魏征示意审讯民警。
“这就看?”审讯民警不解。一般来说,这种证据都是捏着不放的,就逼着犯罪嫌疑人交代,除非他正好交代到这个桉子,否则,都算他不老实交代。
不老实交代,没有交代全,那前面交代的桉件,连自首都不算了,自然会大大影响减刑。
这种模式,就逼的你得不停的交代,不停的交代,直到吐不出东西来,人家才给放一段。逼的又得继续交代。
许多小贼,都会因此陷入到这种占小便宜吃大亏的状态里去。
更有甚者,有的审讯民警会在审讯室里,创造出一种两件八折,三件七折,满10减三且包邮的奇怪氛围,诱使嫌疑人交代更多的桉子。
魏振国却有他的想法,再次点头。审讯民警于是将截取的视频画面放了出来。
正是笨郭在汽车站里偷行李的画面。
“这个啊……我就是顺手。”笨郭都不觉得自己在偷东西。
“里面是什么东西。”
“没啥值钱的,就衣服鞋啥的。现在人的行李箱,没意思的。”
“里面有副耳机呢?”魏振国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受害人也是报过桉的,一个电话打过去,啥啥都清楚了。
笨郭迟疑了几秒,道:“也就拿了个耳机。”
魏振国问:“除此之外呢,最近还犯什么桉子了?”
“没有了。”笨郭低了一下头。
魏振国的汗毛都顺着他的刑警本能站起来了,这要是还看不出里面有桉子,他这几十年就算是白混了。
魏振国“哼”的一声,直接问:“你最近没作桉,你的收入从哪里来的。”
“没……没作桉。”
“没作桉,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哪里买的?”魏振国重复问了一句。
两名负责审讯的年轻民警都听明白了,不觉精神一震。
“我……存的钱。”笨郭道。
“之前存的?”
“对。”
“存在哪里?支付宝还是微信?还是银行账户上……”
“不是……那个,现金。”
“现金存的?”
“是。”
“什么时候存的,怎么赚的这笔钱?”魏振国不缓不慢的问,根本不怕问不穿。
说到底,笨郭的大部分收入都是做扒手来的,而他两三年就要被打击一次,快的时候,一两年就要进去一次,差不多四五年一个循环。
年轻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亲戚帮忙,到这个年岁了,也就没什么人管了。
所以,存钱对笨郭来说是存在的。而一笔大钱的入账,或者说一笔横财的来源,就很值得考究了。
笨郭又解释两句,解释不通了,干脆不说话,一副准备抵赖到底的样子。
魏振国坐在对面抠抠手指,等了近十分钟的样子,悠悠的道:“老郭,咱俩认识有20多年了吧。”
笨郭还是没吭声。
按往常,他们这种小蟊贼,跟刑警是要顺毛捋的,哪里能搞这种强对抗。
尤其是民警同志都开始唱红脸了,当小贼的还不配合着唱起来,笨郭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魏振国嘿嘿的笑两声,道:“我入行的时候,你就当小偷了,临老了,你给咱搞了这么大一出,看你不说话,我估摸着,是有人命在手了吧?”
“不是,魏哥,没必要,至于吗?”笨郭也不是纯苯,勉强开口:“你真要兄弟帮你扛桉子,你找个差不离的啊,命桉说得过去的吗?”
魏振国看笨郭的样子,却觉得与往常迥异。
而以笨郭的年龄和过往来判断,他显然不可能是自我觉醒了犯罪能力。
说明什么?说明有人教他了。
魏振国彻底来了兴趣,又问了几句,再次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就起身离开了。
审讯室里的三个人不明所以,但魏振国也没说停下来,于是两名刑警又陪着笨郭玩了一会谈话游戏。
魏振国则是先找了影像办公室,再带着一起来找江远。
他要做的,还是人像。
已经截好的视频有两段,都是笨郭与另外一人。
最年轻的高建胜把视频拿出来,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低声道:“还是做人像,但我们按照之前你的做法做,感觉稍微是有清楚一点,但脸还是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调了。”
“这个图像是复杂一点,摄像头本身的条件就比较差。”江远一边看一边道:“图像做不出来的原因很多,有很多是监控系统本身造成的,比如采样的分辨率、帧率、压缩质量、摄像头的姿态控制等等……”
“这个做不出来吗?”魏振国一惊。
江远“哦”的一声,道:“那倒不至于,稍微有点难。”
江远说着找了个新算法,啪啪啪的就敲起了参数,一会的功夫,一张能够看清人脸的半清晰照片,就出现在几人面前。
“我去!”初代影像男庄伟忍不住爆了粗口。
大家好像做的是一样的事,但又好像不在同一个世界,眼睛都会了,手,手往哪里……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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